第476章 給喪家之犬當狗

2024-09-29 23:51:48 作者: 我叫葉老蔫
  大事談得差不多了,接下來自然是盡地主之誼。

  黃大膽和許飛騰不愧是當地的豪強,手中的美味不少,便是熊掌這種稀罕物,都能送到餐桌上來。

  至於其餘的葉家軍將士,也得到了不俗的招待。

  本來葉渡是不想吃飯,想要早點回去的。但奈何折騰了這麼久,將士們都有些餓了。

  而且人家一番好心,如果不接納,多少有點埋沒人家的面子。

  葉渡便耐著性子,賠了他們一場。

  不過這頓飯著實沒白吃,席間每當葉渡問起東平郡的相關的事情,二人都能知無不言,而且作為地方上的豪強,他們知道的東西還真的不少,讓葉渡收穫不菲。

  尤其是關於河南道程家的部分,二人知道的還是非常多的。

  河南道程家跟葉渡一樣,是武川鎮出身,不過其祖父程度是個比較一般的人,為什麼說比較一般呢?

  從北魏時,武川叛亂以來,其祖父每次出征,基本上都是以被俘虜為結局,但因為其豐富的戰爭經驗,又往往能在活捉他的勢力手下,成為比較出名的將領。

  最後天底下的國家,都讓他跑遍了,也被俘虜遍了。

  這種事情看起來比較羞恥,但是其祖父在被俘虜過程中,也積攢了不小的人脈。

  最後於前朝時,成為朝廷收攏地方勢力的主要將領之一,給程家積累了不俗的政治資本,而大乾興起之時,其程家又以光速改頭換面,替大乾減少了不少麻煩,所以封地在東阿,為世襲的侯爵。

  屬於大乾實打實的實力派,程家三代人經過不懈的努力,不僅在地方上擁兵自重,其家族在河南道的商業也非常繁盛。

  有傳聞,程家的庫房裡,金子堆集地如同大山一樣高,比起沈家這種二流末的家族,不知道強多少。

  當然,最為恐怖的,還是程家在朝中那盤根錯節的實力,其程家門生故舊頗多,對程逸風也頗為照拂。

  這也是程逸風為何一直拿不下樑山賊,卻能穩如泰山的做這個副總管的原因。

  此外二人還額外提了一些關於程逸風此人的情況。

  此人在河南道官場,可以用狡詐二字形容。

  意思便是,別人想要他上當受騙,幾乎不可能。

  但是他想要欺騙別人,卻總是輕而易舉,關鍵是別人還拿樹大根深的程家一點辦法都沒有。

  如今大乾王朝逐漸衰落,這程家也開始有了想法,主要表現是訓練兵士,囤積糧草。

  葉渡跟程逸風交手過,他知道此人的手段,不僅僅是狡詐,而且還很果斷。

  但是這些世家子也有明顯的缺點,那就是在極致的暴力面前,往往相當軟弱。

  不過比較遺憾的是,明明滑口鎮跟陽古城的交流非常多,但是二人對於王定海此人的了解卻幾乎為零。

  二人的說法也比較實在,他們雖然只是地方豪強,乾的也往往是些幫派鬥毆的事情,但是關注的卻多是天下大事。

  了解的也是比較出色的人傑。

  至於王定海這種小人物,根本入不了他們的法眼。

  葉渡微微頷首,對於他們的說法算是比較認同。

  在葉渡看來,王定海等人的做法屬於典型的眼皮子淺,根本就成不了什麼大事。

  能夠在自己的幫襯下,拿下陽穀城,便已經是他們的極限了。

  隨著李鐵衣等人的出走,他們的下場未必會有多好。

  在葉渡看來,那些他們棄之如敝屣的老弱婦孺,是一支部隊能否在戰火中成長起來的核心養料。

  不過,二人不愧是滑口鎮的坐地戶,對於大乘彌勒教這種外來戶,還真的是相當了解。

  按照他們所言,大乘彌勒教其實謀划起事已經很久,而且在山東已經有過很多次了。

  起初的時候,他們跟歷史中的太平道頗為類似,雖然組織嚴密,但是他們是實打實地施粥、施藥,救助百姓,給當地緩解矛盾。

  同時他們發展屬於自己的產業,做生意,也是給地方的官府交錢的,也就是說衙門裡的大人們是能拿到好處的。

  但是這幾年,這幫人開始變得不安生起來,謀反這種事情做了不是一次兩次,但都是以失敗告終。


  不過最近他們這幫人開始變得再度活躍起來,應當會再度起事。

  葉渡微微一動,不動聲色地問道,「你們是說,他們會在東平郡謀反嗎?」

  許飛騰搖搖頭說道,「這倒未必,大乘彌勒教在東平郡連護法都沒有幾個,實力相當不突出,而且此地有程逸風,他對於這些歪門邪道打擊力度非常大。」

  「據我所知,這些人的主力集中在昌陽城一帶。」

  「而且有傳聞,他們近期有可能對昌陽城動手。」

  黃大膽補充道,「昌陽城距離咱們這裡比較遠,而且荒涼無比,官府的兵馬不算多,最主要是那邊兒山多,其實挺適合教會發展。」

  「尤其是這幾年旱情嚴重,昌陽當地的山民都活不下去了,加入他們的人越來越多,這一次他們如果起事,成功的可能性還是非常高的。」

  葉渡緩緩地點點頭。

  大乘彌勒教如果在東平郡當地鬧事,葉渡肯定是不願意見到的。

  因為雖然隔著一條河,葉渡想要進東平郡往往要走水路,但是在葉渡心裡,東平郡在未來已經是自己的地盤了。

  他可不想有彌勒教這麼一支強悍的對手跟自己競爭。

  但是如果他們這群人跑到了昌陽去鬧事,葉渡就相當的開心了。

  大乘彌勒教在別的地方鬧得越環視越好,尤其是能把三郡之地也搞廢,讓官兵們一個個疲於奔命,自己才更容易火中取栗。

  酒水喝得差不多了,二人對視了一眼,忽然開口說道,「不知道,葉郡守什麼時候把東平郡吃下來。」

  葉渡不動聲色地說道,「我如果來了東平郡,對你們恐怕是什麼好處吧?二位既然想要做葉家軍的馬前卒,應該知道葉家軍的諸多政策。」

  「對於你們這些人,不怎麼算是友好,尤其是土地政策上。」

  黃大膽低聲說道,「我知道葉家軍主張分配不法地主的土地,要是按照制度來,我們家的土地,十有八九也是要分給老百姓的,但是我沒有怨言。」

  「郡守如果需要,我這有五百多畝土地,可以悉數捐獻給您。」

  許飛騰也站出來說道,「在下家中也有不少水田,只要郡守入駐東平郡,也可以直接拿出來,捐給沒有土地的百姓。」

  葉渡的表情有些匪夷所思,「實話實說,二人的言談確實另外驚訝。我葉渡何德何能,能讓二位做到如此地步?」

  黃大膽言語間頗為誠懇的說道,「葉郡守,你只是不知道你自己有多好罷了。」

  「我們這種人,想要在地方上生存,靠的就是消息靈通,不然一不小心,得罪了哪路神仙,便會落得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下場。」

  「對於葉家軍,我們早就有所耳聞了。」

  「先前,你們在河北道的時候,便教育過程家和梁山賊,後來南下,更是直接從梁山賊手裡直接奪過了博平郡,讓梁山到如今都喘不過氣來。」

  「至於後面的與三郡之地的交鋒,我們也看在眼裡。三郡之地其他的勢力或許不入流,但是馬彬那可是戰場殺伐的好漢,但硬是被您憋著簽訂了城下之盟,物資都讓您搶走了。」

  「而到了今天,您滅殺兜鍪山這一戰,又如此的精彩,直接讓我們兄弟二人發自內心的折服了。」

  「您或許不知道,這兜鍪山到底有多可恨,他們自從立山以來,就沒少欺負我們滑口鎮。」

  「我們二人表面上是生死之敵,但是實際上,早就聯手了,目的就是對付兜鍪山,可是不管我們怎麼努力,就始終無法成功。」

  「甚至於還一不小心,折損了不少家丁。」

  「但是您呢,隨便一出手,就讓兜鍪山的精銳損失殆盡。」

  許飛騰也說道,「葉郡守,我們哥倆是粗人,若是說得不對,您也別笑話我們。如今這世道,是越來越亂了,當初聖人可以壓制萬方的時候,還好說,世家也好,官府也罷,萬事不敢做得太過分。」

  「但是如今聖人不知道怎麼了,管不住他們了,這天下必然會大亂。」

  「這大亂之中,比的可不是誰官大,誰有錢,而是誰的拳頭硬。」

  「而在我看來,眼下拳頭最硬的人非您莫屬,大都督府、總管府、齊王府、甚至那些地方上的刺史、郡守,他們未必不知道這種情況,但是他們家大業大,很難改變方向。」


  「甚至有些人為家族所累,所求甚大,也不能改變方向,只能跟您交手,他們是已經有了取死之道。」

  「如今您羽翼未豐,我們這種小人物投靠,還有一絲機會,若是等您徹底發跡了,或許我們連看您一眼的機會都沒有了。」

  葉渡往日裡是瞧不上這些地方豪強的,因為他們跟後世的陀羅門沒啥區別,粗鄙不堪也就罷了,而且對待百姓欺壓無度,作威作福。

  但是今日二人的誠懇,卻讓葉渡有些動容。

  他深吸一口氣,不動聲色地說道,「二位應當知道我的所作所為,阻力很大,可以說是與天下為敵,你們投奔我,最後難免會有個粉身碎骨的下場,你們就不怕嗎?」

  「哈哈哈!」黃大膽不愧大膽之名,爽朗地笑了一聲之後說道,「為什麼會怕?這世道,投了別人就不會死了嗎?自古以來,狡兔死,走狗烹的事情還少嗎?甚至於,像是我們這等人,都熬不到那種地步,往往走到半路,或者剛剛開始,就讓人家當飛豬宰殺了。」

  「可您不一樣,您對待那些普通百姓,往往都能做到仁至義盡,為何會虐待那些在您剛剛發跡,最需要支持和人手的時候,投奔您的人呢?」

  葉渡微微搖頭,「你沒理解我的意思,我是說外部的敵人,最後消滅了我,連累了你們。」

  黃大膽卻慷慨的說道,「大人我理解您的意思,剛才我的表達也沒有錯,在我看來,您最後勢必會成功的,最大的可能是,大人現在假意收下我們,待您飛黃騰達之後,做狡兔死,走狗烹之舉。」

  許飛騰同樣說道,「不錯,我們哥倆都覺得,整個河南道、河北道沒有人是您的對手,最大的風險無非是,有朝一日,你成就大業,殺了我們哥倆。」

  葉渡不經意的點點頭。

  這哥倆越發的讓他不得不高看一眼了。

  將來有朝一日殺不殺他們,不取決於自己,而是取決於他們的所作所為。

  不過今日二人的表現,讓葉渡眼前一亮的點確實有不少,其中尤為突出的便是,他們對於土地的不在意。

  果不其然,真正掌握權利和財富的人,是不一定非要死在土地上的。

  當然,葉渡也不會刻意點破,他們的小心思,比如說,一旦跟葉家軍的合作,一個月的收益,便可能超過他們種植莊稼好幾年,甚至十幾年的收益。

  人家追隨自己,不就是為了這點利益麼,沒有必要非得說破。

  一番熱鬧過後,差不多已經天亮了。

  二位本地豪強親自將葉渡送出來。

  為了表示誠意,二人可是大展神通,直接贈送了葉渡鐵五千斤,銅錢一萬貫,戰馬二十匹,工匠三十人,草藥十幾箱,可以說這已經是兩個當地豪強可以給自己的極限了。

  當然,最讓葉渡感慨的還是他們竟然知道準備草藥。

  前面的東西,對於葉渡來說,他雖然缺,但是並不過分。

  唯獨這草藥是真的稀缺的寶貝。

  畢竟葉渡經常打仗,亦或是訓練,這些操作都是會有大量士兵受傷的,這個時候,草藥的價值就顯得彌足珍貴了。

  葉渡卻之不恭,將他們送上來的東西一口氣全都收了。

  他不是矯情的人,亂世中,糧草、武器、藥材這些都是珍貴的東西,自然是越多越好。

  對於任何一方勢力而言,都不會嫌棄這些東西太多。

  當然,葉渡也不會讓他們白費心思,未來他們能拿到的收益,肯定比今日付出的多十倍,百倍。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二位,後會有期。」

  「郡守大人,後會有期。」

  三人叉手惜別。

  離開滑口鎮之後,葉渡以及葉家軍,到了大河岸邊兒,上了船,一路順風順水的回到了大澤山城。

  猶豫在滑口鎮,又補充了一大筆收入,葉渡的心情比之前離開陽古城不知道好了多少。

  之前從陽穀城收攏的府兵,百姓,這個時候已經被司馬先生悉數安置下去了。

  只要負責大澤山制定的條件,一律發放土地和必要的生產工具。

  當然,大部分土地,都必須他們自己開墾,而且時間比較急,一晃就要開春了,現在就算是土地再堅硬,也必須抓緊時間幹活。


  從陽古城得到的財物和糧食,都已經裝入庫房。

  這些物資的到來,讓日趨緊張的大澤山眾人的心,放下來不少。

  尤其是糧食,可謂是定海神針。

  手中沒有糧食,大傢伙的心裡總是七上八下的。

  戰馬暫時沒有分配給騎兵部隊,而是放在馬廄里飼養。因為現在地盤越來越大,很多擁軍團的成員,以及葉家軍派出去的官吏,往返大澤山變得不方便,這些戰馬經過商議之後,會派發給他們使用。

  馬奔雷直接加入了教導隊,開始學習狙擊戰術。

  在裝備了嶄新的衛民一式之後,他開始熟悉最基本地操作。

  雖然身上有傷,動作緩慢,但是身體恢復的比較快,估計用不了多久,就可以作戰了。

  至於陸沉,則先進入蘇燦手底下進行二次培訓,熟悉情報部門的運轉工作,然後送到東平郡去,到時候會有人給他安排身份,構建情報網。

  葉渡回來沒有多久,蘇燦就找上門來。

  最近這段時間,博平郡內部挖出來不少情報人員,就連工匠都殺了一大批,這些人都是外部派遣到葉家軍內部,來打探各種消息的。

  尤其是衛民一式和火炮的生產工藝,這是外部勢力夢寐以求的東西。

  這迫使他們,引誘或者強行逼迫很多跟葉家軍有聯繫的人做他們的間諜,妄圖竊取重要情報。

  這些人不知道的是,如今的葉家軍越發的嚴密,而蘇燦也變得越發的心狠手辣和專業。

  這些人如今死得已經不能再死了。

  不過可能是這段時間,接觸的細作太多,蘇燦看誰的表情都有些奇怪。

  葉渡苦笑道,「這些都是我的內衛,你別用那種眼神看著他們,來坐下喝水。」

  蘇燦現在就像是充滿電的跑車,渾身都是力量,每天都要處理大量的情報,往往十天半個月都未必有時間跟葉渡單獨相處,甚至已經到了很多時候,送完情報,立馬就走的地步。

  不過葉渡懷疑,這傢伙是不是有做八卦小報的潛質,因為他的情報內容里,總是夾雜著大量官員和軍官的私人生活。

  比如說,某某縣令包養了外室,偷著養了幾個家生子之類的。

  蘇燦報告說道,「現在沿海一帶的島嶼,發現了不少契丹人,還有扶桑人。」

  葉渡立刻變得警惕起來,皺眉道,「沿海島嶼?扶桑人和契丹人?」

  他立刻想到了在契丹兵敗的南院大王。

  這幫人還真的是不消停,這幫子官員,真的是心甘情願地給一個喪家之犬當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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