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依依神情微微一愣,神情自然而然的有些窘迫。
他們李家那麼大的世家,自己說將來是葉渡,有些過於誇張了。
當今的大乾皇室,跟李家聯姻過不知道多少次,也未曾敢說,李家是他家的。
當然,葉渡純粹是跟她鬥鬥嘴。
其實給李噲送錢這種事情那個,是葉渡完全默許的操作,他甚至自己私底下也送過,但是李噲已經不收了。
李噲其實是一個很知道進退的岳丈。
如今的葉渡如果總是大規模的給他扶持,會給葉渡帶來麻煩,也會給他帶來麻煩。
即便是找李依依要錢,其實也是想跟葉渡表明,他沒有野心,離開了葉家,他很難存活的意思。
看著小妮子吃癟的樣子,葉渡心裡還是蠻爽的。
他剛才這麼說,也是有口無心,隨意胡謅的。
要的就是不讓李依依胡攪蠻纏,給自己添麻煩。
可是在李依依看來,就像是自己的秘密被葉渡發現了一樣。
而且自己還理虧,不敢吵架。
這感覺就非常憋屈了。
一時間,李依依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只好轉過目光,看著葉渡與宋昭昭學習的書籍,眼珠一轉,立刻打破了僵局,裝作不經意的樣子,「哎,你們再看拓荒的書籍,我今日去慰問百姓,學到了幾個他們平民的法子。」
「不要一味的迷信書籍,百姓的法子也很實用。」
說罷,臉色逐漸恢復常態,剛才葉渡的話題她可不敢接。
因為葉渡的可成長性太高了,誰也不知道他能走到哪一步。
萬一葉渡有朝一日做了皇帝,自己今日答應他,李家都是他的,到時候自己又做不到,那豈不是麻煩了。
雖然說,她有這個心思,但是她覺得自己的老爹,沒這個本事。
葉渡連連點頭,便將她說的法子一一記錄下來。
豈料李依依心裡有氣,一直想要找機會報復,便皺眉道,「你這字怎麼越寫越丑了,你也是做郡守的人,不怕丟人?」
葉渡撇撇嘴,無奈說道,「我硬筆書法你又不是沒見過,我只是不擅長寫毛筆字罷了。」
李依依見葉渡的表情,有一種勝利的感覺,得意洋洋的看了葉渡一眼,他知道葉渡用炭筆寫字其實挺漂亮的。
她也知道見好就收,沒有繼續跟葉渡鬥嘴,而是贊同地說道,「這倒是,你用炭筆寫的字確實很好看。」
「不過你現在是郡守,將來要做更大的官,是要批示文書的,起碼准,已閱,知道了,不可之類的字要寫的漂亮。」
「炭筆終究是難登大雅之堂。」
「昭昭,我看你先別教他備荒的知識了,先教他如何寫字吧。」
宋昭昭含笑說道,「大姐,我那字也是一般,要不您來教,反正也耽誤不了您多少時間。」
李依依聞言,眉毛一抬,眸子發亮,顯然是很心動的。
要知道,自從認識葉渡以來,她貌似還沒有能戰勝葉渡的地方。
就連男女之事,都要拉著王嘉伊。
但若是要可以教葉渡寫毛筆字,是不是意味著自己在這方面可以碾壓他?
只要是可以戰勝葉渡,她都是很開心的。
但她不喜歡自己開口,而喜歡別人求著自己,便不冷不熱道,「哪裡有夫子主動開口,而不是學生自己拜求的道理。」
葉渡見她竟然想要拿捏自己,當下面無表情道,「不尊夫綱,你想教,我還不想跟你學呢。」
葉渡這是擺明了跟她戰鬥習慣了。
誰知道,葉渡這麼一說,李依依瞬間來勁兒了。
眸子越發的明亮,緩緩的說道,「跟老娘玩口是心非那一套,我還非得教你了。」
葉渡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
女人都是奇怪的動物,你得跟她反著來。
你要是真的一副卑躬屈膝想要學習的樣子,沒準她不僅不教你,還會不屑一顧的嘲諷你兩句。
但是你果斷地拒絕她,她反而倒貼。
就像是跟女孩子出去吃飯,你說東也不行,西也不行,但是你如果張嘴說,咱一定不吃火鍋。
她十有八九就一定要去試試。
葉渡斜睨了一眼宋昭昭。
果然宋昭昭偷偷的朝著自己吐了吐舌頭,無奈地眨了眨眼,對葉渡表示同情。
誰家夫君,願意低著頭跟自己大婦學習啊。
尤其是,大婦精通武藝,脾氣還不好。
學不明白,沒準兒就要動武。
不過葉渡無所謂,你既然敢教我,我就敢學。
反正就幾個字而已。
當下沉聲說道,「咱可說好了,我比較笨,我學不會,你可不能放棄。」
李依依見葉渡說自己笨,哈哈的笑了起來,一臉傲然之色道,「你笨這件事情,我早就知道了,你要是聰慧之人,反而顯不出我的本事來。」
「你也別一副要死了的樣子,老娘這飛白體,族內不知道多少族人想跟著學習,還沒有機會呢。」
葉渡一個勁兒的翻白眼。
大乾的聖人喜歡飛白體,我就喜歡了?
還我越笨越能顯示你的水平,這是什麼狗屁理論。
李依依說道,「你先寫幾個閱,讓我看看。」
葉渡心裡微微一笑,當下道,「既然夫人開口,我也不用掩飾自己的水平了,閱字我寫得太多了,我先寫幾個名字,讓你看看。」
說著提起毛筆,就準備在紙張上寫。
卻不料,葉渡剛手拿毛筆,就被李依依抽走。
李依依皺眉道,「拿筆的姿勢不對,握筆的力道也不夠,你是不是男人?」
說罷,就伸出手來,主動糾正葉渡抓毛筆的姿勢。
忽然意識到什麼,又伸手縮了回去。
她一時為了打擊葉渡,竟然主動手把手地上來教,忽然間想起,自己現在可是跟他處於冷戰階段。
他不交代跟那個什么小青和小白的關係,別想碰自己。
這個處處留情的狗男人。
所以手很快地縮了回去。
但是李依依的心依然忍不住砰砰亂跳。
畢竟是經歷過人事的,這種食之入髓,甘之如飴的感覺,是刻在骨子裡的。
男人渴望,女人也渴望。
剛才只是一個觸碰,什麼處罰都被拋之腦後了。
葉渡放下毛筆,故意撫摸著她的秀髮,慢吞吞的說道,「娘子,怎麼了這是?好端端的,怎麼心慌意亂的。」
說話的時候,葉渡的鼻息還故意往李依依身上吹。
李依依的臉色瞬間發紅,都不敢跟他對視了,言不由衷的說道,「你別這樣,我現在教你寫字,算是你的夫子,你怎麼對你的夫子做這種可恥的事情。」
「你不覺得這樣更刺激麼?」
葉渡呵呵壞笑,一副得意揚揚的樣子。
真是個開心愉快的氛圍啊。
一邊熱的宋昭昭看著葉渡欺負大姐,在一邊兒偷偷地壞笑。
誰知道,李依依臉頰微紅之後,將脾氣直接發泄到了李依依身上,甚至有點惱羞成怒的味道,「昭昭,你是在笑話我嗎?」
宋昭昭嚇得趕緊行禮,言道不敢。
這位大姐的脾氣,她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連夫君最為疼愛的王嘉伊都不敢得罪她,她更不敢了。
葉渡隨口說道,「罷了,你去忙你的吧,別耽誤我,反正,你也怕破了自己這位當家夫人的禁令,昭昭心思純潔,不像是你一肚子歪門邪道。」
李依依下意識地回應,「你才一肚子歪門邪道,之前做過什麼,都忘了?」
葉渡含笑不語,「你幫我回憶回憶?」
那些不堪入目的畫面,讓李依依面色更加紅了,很不自然道,「你就是個壞人,滿肚子壞水,你對不起我們。」
葉渡微微壞笑,目光也變得情不自禁起來。
但想到一旦自己強迫她做了壞事,小妮子心裡肯定不舒服,旋即便露出了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不動聲色地說道,「你下去吧,我聽你不胡作非為便是。今日我除了學習農桑之事之外,肯定還會把該練的字練好。」
李依依氣鼓鼓地走了,葉渡正想自己試一試練字,卻不料沒多久,她又去而復返。
她仿佛忘記了剛才的爭執,神色凝重地說道,「你那能讓人賺錢的小玩意在哪裡呢?」
葉渡一愣,旋即緩緩的說道,「你的閨中密友要來了?」
李依依點頭說道,「五月份就會抵達。」
葉渡肯定的說道,「你放心便是。」
說完之後,看了看四周,又接了一句,「我若是失約,以後便萬事聽你的。」
李依依一愣,條件反射一般的說道,「你胡說八道什麼,你是一家之主,誰敢讓你聽我的。」
葉渡哈哈一笑,得意揚揚的去忙了。
宋昭昭站一旁不敢說話,李依依卻氣得牙根痒痒。
又不好說什麼,畢竟人家葉渡是自己的夫君。
但是這傢伙,自從做了郡守,地盤越來越大之後,做事情就是有些不照顧她的情緒了。
.............
昌陽城。
天氣逐漸炎熱起來。
刺史大人對這天氣頗為惱火,書房裡擺滿了冰塊,身邊兒有一個穿著清涼的小妾侍奉著。
過了個年,仿佛要了他半條命一樣。
這位一州之地的最高長官,越發的蒼老了。
沒辦法的事情,他這個州刺史所管轄的地盤離著海邊兒最近。
所以鹽業是相當發達的,可自從河北道滄州崛起之後,瞬間就攪亂了市場。
而最近葉渡又在河南道開拓出來地盤,又一口氣將三郡之地胖揍了一頓,現在自己的日子越來越難過了。
當然,這也跟百姓大量流失,缺了羔羊吃肉有關。
但總體是自己的收入越來越少的。
自己的收入少,就沒有錢孝敬上面,上面對自己的意見越來越大了。
現如今,大乾越來越亂,已經不講究什麼考察期限,看政績了。
沒錢往上孝敬,不被送到戰亂多的地方當個知縣送死就不錯了,就別想高升。
葉渡為什麼,一個亂民,竟然可以做到知縣,一眨眼又成了郡守,而且每天乾的都是叛亂謀反之事,上面一點動靜都沒有?
就是他有錢,一堆人幫他遮掩,就連政事堂的相公都不當一回事兒。
難啊,太難了。
這一切都是葉渡這個異類,攪亂了河南道的局勢。
你跟梁山賊斗就斗,你吸納流民做什麼?
你想發展博平郡就發展博平郡,你搞什麼私鹽,搞什麼糧食貿易,布匹貿易。
你現在搞的我這一州之地,日子越來越清苦,這算是什麼事兒?
每次想到,如今的博平郡富得流油,這位刺史大人,就氣得渾身顫抖。
不能讓博平郡繼續這樣太平下去了。
只要拿下博平郡,就一定可以渡過難關,不然早晚他們這三郡得讓葉渡給吃了。
想到博平郡的葉渡,這位郡守就又想到了唐禎等人的無能。
他旋即想到了茫茫大海上的契丹人,他的手下已經跟對方聯繫上了,但是帶回來的信息,讓昌陽的這位刺史大人,也不是很愉快。
對方是極其狡猾的,在葉家軍手底下吃過虧之後,不敢給出明確的答覆。
「這些狗娘養的蠻夷,還不如狗國人實在......」
昌陽刺史孔毓有些惱火的想到。
大家不要誤會,在遼東再往北的極寒之地,有一小國,名為狗國,曾是前朝時期的附屬國,跟大乾也有貿易往來。
「大人,契丹人說......」
從劉島歸來的參軍,顯然知道自己這一趟,沒有達到大人的預期,稟告的時候,難免有些吞吞吐吐。
生怕這位刺史大人,一個不高興,就下令處置自己。
因為誰都知道,上一次的戰敗,三郡之地中,昌陽是受影響最大的。
從那以後,這位刺史大人的脾氣一日不如一日。
動不動就對手下訓斥,處罰。
「對方都說了些什麼?」
孔毓壓制內心的憤怒,皺著眉頭說道。
他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不然也不會拿到靠海的產鹽大州。
他很清楚,自己現在是求著別人辦事。
自從跟唐禎關係不錯的蕭元蔚吃了敗仗以後,別說唐禎的日子不好過,自己的日子也不好過。
因為他這裡地廣人稀,平日裡維護治安,靠的是蕭元蔚,想要動武,往往也要依仗蕭元蔚。
現在就算是他再怎麼支持,蕭元蔚也沒有辦法了。
「他們的意思是,想要在大澤山城定居.......」參軍小心翼翼的說道。
「混帳!這種話你也敢跟我說!」暴怒的孔毓直接起身。
三郡之地因為自身的力量原因,不得不協商讓他去秘密找契丹人談判。
大傢伙的意思都非常清晰,那就是利用契丹人這伙丟了家園的孤魂野鬼對付葉渡,最好是將葉渡以及他的手下統統滅殺。
但是契丹人想要在大澤山定居,絕對是不可能的。
大澤山城跟海島不一樣,關注的人太多了,而且裡面涉及的利益也太多了。
要是讓契丹人占據了大澤山城,有朝一日他中心開花,他們這些人都得死。
不是契丹人殺死他們,也是朝廷殺死他們。
以前,他們的人手不多,也就兩千來人,乾的也就是搶劫的小事兒,而且賺了錢,都是分潤給自己的。
自己早就上報給朝廷了,朝廷不給錢,自己就不用管。
反正這些事兒都是前任刺史留下來的,處理不好,跟自己關係也不大。
但是如果契丹人從自己的地盤上,流竄到了河南道腹地,從名義上,就跟自己有很大關係了。
「對方說沒說,他們可以出動多少人手?」憤怒過後,這位刺史大人,開始逐漸冷靜下來,皺著眉頭問道。
「對方說,葉家軍殺戮其他人,跟他們也有不共戴天之仇,若是大人們同意,他們會想盡辦法將此地夷為平地!」參軍回應道。
「我說他們到底能出動多少人?」刺史皺著眉頭說道,對方莫不是懼怕葉家軍的實力,在敷衍自己吧。
「對方說,打仗的事情,你們中原的官員都是廢物,具體多少人不用你們管。」參軍吞吞吐吐的低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