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進一步消除人民的恐懼,葉渡又做了兩件事。
第一件事情便是將葉家軍的作戰的經歷,一些士兵的小故事,編成梨園戲,再葉家軍內部挑選有表演天賦的士兵,以及請戲班子一起,互相促進著開始在地方上巡演。
現在的百姓可沒有什麼娛樂項目,每天在作坊里下工,亦或是農田幹完活,回去就要睡覺了。
這個時候,葉家軍梨園戲戲班子,就開始匯演了。
事實證明,即便是明天天要塌了,大家該刷某音,該看戲,還是要看的。
往往一個村子有匯演,就會有七八個村子的老百姓,搬著小板凳,自發地占地方觀看。
這個時候,梨園戲班子的葉家軍將士,就可以通過戲曲的方式,表現出他們如何跟老百姓是一條心,他們的戰鬥力是如何強大。
通過戲曲的方式,讓百姓對於葉家軍有進一步了解,同時也可以讓大傢伙更加認同與葉家軍魚水關係。
事實證明,這個操作,效果非常好。
往往每一次匯演結束,就有大量的年輕人踴躍參軍,就算是不參軍的,也對葉家軍更加有信心了。
第二件事情,則是搜集那些在河北道,被契丹人欺負的老百姓,通過蘇燦等人的教導,讓他們站在高台上,對老百姓宣導契丹人到底有多麼可惡。
與其堵塞,與其以訛傳訛,不如讓親身經歷者,面對面地將他們遭受到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訴鄉親們。
契丹人的罪行是令人髮指的,但是他可以激發老百姓們的憤怒情緒。
有句話說得好,別欺負老實人,老實人急了,是非常恐怖的。
人在極端憤怒的情況下,是可以將恐懼遏制下去的。
一個極端憤怒仇恨的人,是不會恐懼任何對手的。
大澤山百姓對於河北道百姓遭受到了的苦難,是非常同情的。
葉渡也參加過幾次這種現場講解。
往往上萬人,甚至數萬人參加。
密密麻麻的到處都是人,有白髮蒼蒼的老者,有年幼的孩童,大家都一臉憤怒的凝視著高台上無辜的河北道的難民。
葉渡對一場演講記憶猶新,一個被割掉了耳朵,戳瞎了眼睛的婦人,講述著他的苦難。
他的公婆被契丹人殺了,兒子被人家插在大槍上挑著玩耍,自己也被那些狗日的契丹人凌辱。
自己在極其短暫的時間內,遭受到了廢人的折磨。
說道痛苦出,女人甚至掀開袖子,裙擺,讓每一個人看清楚,她身上那深不見底的傷痕。
女人哭得呼天搶地,告訴每一個人,契丹人到底有多兇狠,如果不是葉家軍的搭救,他現在已經成了路邊兒的枯骨。
她用實際行動告訴每一個人,逃跑是沒有用的。
起初他們一個村子一起跑,後來是一個鎮的百姓一起逃難,但終究是會被追上的,不抵抗的下場就是慘死。
隨後,又有很多老人,孩子登台,他們紛紛將他們的遭遇說了出來,他們每個人都被契丹人欺負過。
往往一個村子,只有一兩個人,因緣際會活了下來,但整個人遭受到了各種折磨,以後的日子也是悲苦的。
他們的發言,讓每一個百姓,渾身上下憋著一口氣。
如果這個時候契丹人出現,他們一定會拿起武器,跟他們拼命。
通過這種親身經歷過悲慘的人的演講,讓所有人都知道,契丹人的瘋狂,讓所有人都知道逃亡是沒有用的。
人們的憤怒就會湧現。
「殺蠻子!」
「殺蠻子!」
「跟他們拼了!」
每一次演講,都會有各種吶喊聲響徹雲霄。
葉家軍開始頒布新的政令,要求游擊隊開始配合擁軍團,訓練每個村莊的百姓,實施戰時的全民皆兵政策,準備抵抗契丹人的進攻。
按照葉渡的意思,除了為民一式之外,大量的武器,開始發放到民間。
葉渡命令,要求以地方的游擊隊為骨幹,每個村子的青壯年,包括婦人,都要組織訓練,孩童要組成少勇團,隨時可以拉倒戰場上去。
大戰的氛圍,越發的濃郁。
博平郡的百姓,從開始的恐懼契丹人的出現,變成了期待。
只要契丹人敢露頭,他們就一定敢秒了對方。
轉眼就到了五月下。
經過工匠們的努力,葉家軍的火銃大隊,完成了悉數換裝,同時還擴大了火銃大隊的規模。
現如今的葉家軍不包括壓力最大的滄州部分,僅僅是河南道大澤山部分,就裝備了兩千支為民一式。
至於滄州部分,為民一式則高達三千支之多。
有了充足的火銃,以及大量的附屬部隊的配合,葉渡心裡就有信心多了。
有了充足的武器之後,葉家軍的戰士,自發地展開了夜以繼日的訓練。
在校場之上,即便是深夜裡,依然能聽到火銃手使用教練槍射擊。
每個士兵都抓緊每一分,每一秒的訓練,儘可能地提高自己的射擊水平,以及裝填彈丸的速度。
大傢伙都明白,一旦和契丹人相遇,為民一式就是他們唯一的依靠。
如果他們不能發揮出為民一式的殺傷力,等待他們的只有死亡。
至於其他兵種,也開始四處出擊,博平郡內部的賊寇已經被消滅得乾乾淨淨了,便主動出擊,進入到其他地域剿滅。
對於這種行為,各地的官員有怨言的很多,但是又沒有辦法。
現在的葉家軍霸道的很,再有十足的把握之前,沒有人願意跟他們交鋒。
「契丹人殺不死,你們就得死。」
葉渡幾乎住在了校場之上,每一次的冷峻的發言,都讓人渾身顫慄,並且打起精神。
每一個上過戰場的士兵都知道,葉渡說的話是非常準確的。
在戰場上的一個疏忽,就會被敵人殺死。
尤其是跟契丹人有過交手經驗的士兵,更是知道,那些兇殘的契丹人的箭法到底有多厲害。
葉家軍的訓練早就成了體系,所以儘管葉家軍在瘋狂地擴編,但是戰鬥力並沒有下降。
而且因為大家心裡憋著一口氣,戰鬥力提升得相當快,每一天士兵都在嗷嗷叫。
在高強度的訓練下,很多士兵都產生了錯覺,那就是跟契丹人交手的強度,都未必有訓練狠。
然而葉渡手下的每一個軍官都是冷冷一笑,繼續給他們上強度。
寧可在訓練上場上受傷,也不能讓著這些小崽子去戰場上送死。
在這個過程中,很多有天賦的新兵湧現出來。
為了鼓舞士氣,提高士兵的積極性,葉渡特意給了很多新兵的機會,讓他們加入了教導隊,雖然跟教導隊的待遇不一樣,但是允許他們接觸狙擊手訓練。
尤其是馬奔雷這傢伙,潛力非常大,在經過短暫的訓練之後,其一擊必殺的能力,已經超過了很多老狙擊手。
五月二十七,葉渡接到了魏如玉的稟告,說是有使者想要見他。
「使者?」
「怎麼又有使者?」
「莫不是老夫子又來了?」葉渡一臉狐疑的問道。
魏如玉搖頭道,「不是,他們自稱來自三郡之地,是唐郡守的手下。」
唐禎這個狗東西,在這個時候,派使者來見自己,是想做什麼?
而且還不是之前的使者。
首先排除一個最不可能的選項,比如說讓葉家軍向他們俯首稱臣,他肯定是沒有這個能力的,即便是想讓葉家軍低頭,起碼也要是大都督府、齊王府這樣的存在。
當然,也不完全沒有讓葉家軍俯首稱臣的可能性。
比如說當初葉家軍,就假意投靠了楊刺史,實際上做了他的頂頭上司麼。
現在契丹人鬧得那麼厲害,或許他感覺自己活不下去了,想要給自己求一條生路,亦或是想讓自己對抗契丹人,來一個借刀殺人,這可是文官慣用的招式。
這位郡守大人,到底想搞毛呢?
自己也是郡守,他也是郡守,而且目前是三郡之地被自己滲透最深的,要不要趁機吞併他呢?
「王猛子!」
葉渡忽然開口道。
「到!」
「給我把時秀叫過來。」葉渡吩咐道。
王猛子答應便下去了。
時秀最近正在大澤山城,這小子最近發家了。
他發家之後,可真的是對自己的鄉親們不錯,連家裡的一條狗都給接到了大澤山城,買了地,蓋了房子。
他的鄉親們也感激他,紛紛將家裡的閨女嫁給他。
他是真的來者不拒,幾乎天天入洞房,都有點樂不思蜀了。
侍奉在一邊兒的魏如玉開口說道,「最近這廝懈怠了,每天就知道過他們村子裡的小日子,不管咱們的事情。」
葉渡笑著說道,「人家著實給咱們做了事情啊,很多人都是他搞過來的,這點不得不承認。」
魏如玉頷首道,「確實,這傢伙不光擅長雞鳴狗盜,確實有幾分口才,在很短的時間內,就忽悠來了大量的百姓。」
「因為他的存在,咱們吸納其他其餘百姓的速度,起碼提高了三成,但是也給咱們惹來了不少麻煩,尤其是他胡說八道,說咱們平均分配土地,還不收取賦稅這個事兒。」
葉渡點點頭,「確實,最近咱們不讓他胡說八道,他便有點意志消沉,以後得給他上上課,讓他好好干。」
魏如玉在一旁補充道,「主公慧眼識珠,一眼就能發掘出這小子,或可有朝一日,咱們不需要他吸納百姓,讓他給咱們做個使者什麼的。」
之前葉家軍處於別管黑貓還是白貓,只要把人搞來就是好貓的一種狀態,所以對於時秀的各種迷之操作,葉渡從來沒有插過嘴,該給的錢一文錢都沒有少。
而後續雖然時秀有些懈怠,但是葉渡也沒有怪罪他什麼。
畢竟他深入敵後做的那些事情,每天承受的心理壓力非常大,他想休息休息無可厚非。
最主要的是,這傢伙給葉家軍治下的博平郡帶來了大量的人口,僅僅是可以耕種土地的百姓,就超過了三萬人,至於工匠,城市人口,也不在少數,葉渡對他的工作其實是相當滿意的、
時秀很快便過來了。
王猛子找到他的時候,這傢伙正在家裡跟兩個新娶的小媳婦入洞房呢。
這傢伙一聽說葉渡找他,嚇得提著褲子,鞋子都來不及穿,就往郡守府跑,還以為葉渡要對他問罪,問他為什麼不幹活呢,內心很是忐忑。
他其實從來不怕任何人,甚至不怕王猛子等當兵的,唯獨怕葉渡。
也不知道什麼原因,看著葉渡就打哆嗦。
見到葉渡之後,他的內心七上八下的,磕磕巴巴的說道,「主公,您尋我?」
葉渡看著這傢伙嚇得不行,讓人給他辦了一把椅子,然後直接說道,「我找你,是讓你幫我辦一件事情。」
時秀立刻鬆了一口氣,只要不是處置他就好,別的都可以,他急忙說道,「主公,您請說,我一定全力以赴地辦。」
葉渡說道,「最近因為契丹人南下,大量的難民湧入博平郡,暫時不需要你去招攬人口了,我看著閒著沒事,你便替我去接待下三郡之地的使者吧。」
時秀微微一愣,旋即就冷靜下來,他給葉渡辦事久了,也能分析出葉渡跟各方勢力之間的關係,沉吟了片刻之後說道,「主公,您的意思是?」
葉渡大手一揮,爽朗地笑道,「可能得讓你犧牲一下,你帶著對方吃好喝好玩好,但是要把對方的底細探查出來。」
時秀沉吟了一番之後說道,「主公,您懷疑他們這一次派使者過來是不懷好意?」
葉渡點了點頭。
時秀還是相當有頭腦的,一眼就看出了問題所在。
沒錯,葉渡確實懷疑三郡之地是不懷疑好意,這個時候,大軍壓境,竟然有心思管自己,還派使者過來,說什麼修好雙方關係之類的鬼話,純粹是糊弄鬼。
葉渡現在忙得很,沒有時間跟對方浪費時間,所以決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你派人忽悠我也好,打探消息也罷,我便派人也忽悠你,監視你。
對於這種任務,時秀相當感興趣。
他算是發現了,跟別人磨嘴皮子,忽悠人,是真的爽啊。
尤其是在親自忽悠了數萬人之後,他感覺自己升華了。
他立刻說道,「主公,您放心吧,我一定連他兜襠布是什麼顏色都給您打聽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