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微？他又活了？」
「嗯。」
「那姐姐，他有沒有來找你，想要重續前緣呢？」
「你胡說八道些什麼呢。我和他之間可沒什麼前緣可言。再說，他復活之後，我還未曾與他有過任何聯繫。」
聽到姐姐的話，龍女姜照月坐在血池邊，掩面輕笑，銀白的髮絲在風中輕輕飄動。
數千年前的紫微大帝，曾是靈霄界赫赫有名的花花公子。
那時他相貌英俊、倜儻不羈，又兼具非凡的才華與天賦，宛如一顆耀眼的星辰在靈霄界迅速崛起。
各大勢力的天之驕女們，無論是妖仙族的公主、炎靈族的嫡女，還是魔族的太后，幾乎都被他禍害過。
夜皇作為龍族女皇，既有強橫的實力，又有艷冠天下的美貌，自然而然也曾吸引了紫微大帝的注意。
紫微大帝曾多次以交流道法為名義，頻繁地造訪龍族領地。每次來訪，他都會帶來珍貴的禮物，還為夜皇創作了許多充滿綿綿情意的詩篇。
若是尋常女子，恐怕早已在他那甜蜜的情話與老練的套路下芳心暗許。
但夜皇作為壽命悠久的龍族，早已見多了這些伎倆，她看出紫微大帝看似深情的外表下，實則隱藏著一顆無情冷酷的內心。
他似乎把自己視作獵人，把女人視作獵物，把感情視作一場狩獵的遊戲。一旦得手，便會很快厭倦，然後開始物色下一個目標。
所以夜皇一直對他的殷勤無動於衷。
「那你要我找他，究竟是想讓我做什麼呢？」姜照月調皮地笑道，「難不成是想讓我砍下他的腦袋，以此去向太上昊天邀功請賞？」
「我欠他一個人情，」夜皇淡淡地說道，「雖然他當年很是讓人心煩，但不可否認，他對我有成道之恩。
「倘若沒有他傳授我星象命運之道，使我能夠藉助命宮主星之力突破修為瓶頸，我恐怕會終生受制於血脈的桎梏，無法完成第七次蛻皮，執掌權柄。
「現在他的實力還很弱小，在他成長起來之前，我會保護他一段時間，直到他能夠在太上昊天面前自保為止。
「到那時，我們之間的恩情便一筆勾銷，兩不相欠。」
這件事情，姜照月之前可從未聽姐姐提及過。
她沉默了片刻，又有些好奇地問道：「既然他對你有恩，那麼，當年在葬仙嶺之戰他落敗後，你為何會毫不猶豫地加入太上昊天的陣營，而沒有選擇繼續幫助他呢？」
「我是龍族的皇，」夜皇以平靜的口吻說道，「我首要考慮的，永遠是族群的利益，其次才是個人恩怨。我不可能為了報恩，而將整個族群置於危險之中。」
「可是，你現在選擇去幫助他，不也是一件風險很大的事情嗎？」姜照月秀眉微蹙道，「如果這件事被太上昊天察覺到，對我們龍族來說，也會帶來不小的麻煩啊。」
「因為，」夜皇的語氣突然變得嚴肅起來，「如果太上昊天成功晉升為第九境，那麼我們龍族將會面臨更大的危險。到那時，『天宮』與靈霄界各方勢力之間的平衡將會被徹底打破。
「為了『天宮』的利益以及鞏固自己的權位，太上昊天勢必會對整個靈霄界進行重新洗牌。」
姜照月點了點頭，若有所思。
她知道，雖然目前太上昊天是靈霄界個體實力最強的修行者，並且麾下還有眾多強大的「神將」為他效力，但是如果其他像夜皇這般的強者能夠聯合起來，未必不能與他對抗。
可一旦太上昊天踏入第九境，他將成為靈霄界真正的主宰者，到那時，其他修士再也無法對他形成任何實質性的威脅。
儘管表面上，整個靈霄盟在太上昊天領導下鐵板一塊，都支持太上昊天收集香火——他們看似希望太上昊天變強後，能攻伐更多的世界，掠奪更多的資源，帶動整個靈霄界共同富裕。
但實際上，各大勢力的強者都各懷鬼胎。
不少人甚至暗地裡施展各種手段，來阻撓太上昊天獲取香火，甚至密謀在太上昊天即將踏入第九境的關鍵時刻去阻他的道。
或許正是因為預料到了這些情況，太上昊天才會嘗試在大荒世界廣泛傳播「上蒼」信仰，希望藉助另一個世界的香火來助他衝破至第九境。
「可是姐姐，」姜照月想了想，再次發問，「你難道不擔心紫微也晉升到第九境嗎？他當年可是號稱最有潛力踏入『玉京』的人選。
「而且在靈霄界時，他對各大古老種族宗門的態度，可是比太上昊天這個公認的激進分子還要激進呢！」
「紫微剛剛奪舍復活不久，距離第九境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黑龍淡然道，「更何況，假如他真的達到了第九境，和太上昊天斗得難解難分，那他們雙方不就更需要依賴我們龍族的力量了嗎？」
見銀髮少女陷入沉思，夜皇稍作停頓，又緩緩說道：「其實，我在一年前就已經完成了第八次蛻皮。但是我動用了『秘密』權柄的力量，封鎖了整片山谷，以此蒙蔽太上昊天，使他誤以為我還需五年時間才能完成蛻皮過程。
「眾所周知，龍在蛻皮期間極為脆弱，理論上我們整個族群在這段時間都不可能有大的動作。
「此外，我還施展了『欺詐』之術，讓他誤以為你從霧海世界趕回來，是為了在我蛻皮的關鍵時刻在血池旁護法。
「這樣一來，你便可利用此段時間，在太上昊天不知情的情況下，前往虛空之中探尋大荒世界的蹤跡。
「你擁有『真實』權柄，能幫助你在充斥著虛假與幻象的空間亂流中錨定真實的方向。若一切順利，你定能搶先於太上昊天的人找到大荒世界。
「我會用『秘密』權柄幫你隱藏蹤跡。」
「五年時間……未免太短了些吧！」姜照月說道，「我平常閉關修煉，動輒都是五十年、一百年。即使我真的找到了紫微，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恐怕也做不了太多事情吧。」
「五年時間，對於我們龍族來說轉瞬即逝，然而對於人族而言，卻很是漫長，」黑龍的目光望向無盡的天際，仿佛沉浸在對過去的回憶之中，「特別是像紫微這樣的人……五年的光陰，或許已經足夠他創造出不少奇蹟了。」
姜照月凝視著血池中巨大的龍首，沉默良久。
隨後，她的身體輕輕飄起，飛掠至黑龍的身旁。
紫色的衣裙隨風輕舞，宛如一朵盛開的鳶尾花。
她伸出手，輕柔地拍了拍黑龍的龍角：「姐姐，那我就走了，這段時間裡，你一定要多加保重！」
正當她即將轉身的時候，夜皇突然叫住了她：「對了，照月，你要記住，越好看的男人越會騙人。
「特別是紫微那傢伙，是個負心薄倖的浪蕩子。你到了大荒之後，一定要與他保持距離，不管他說什麼甜言蜜語，你都絕對不能輕信！」
「姐姐，你太過多慮了，」姜照月莞爾一笑，語氣輕鬆地說道，「我有『真實』權柄，只要他在我面前說謊，我都能輕而易舉地辨別。難道還會怕他騙我不成？」
話音甫落，她的身影便在璀璨的光芒中逐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條身姿優雅的銀龍。
它從山谷中騰飛而起，穿越層層雲霧，直衝向遼闊的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