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前進
楚休的話，讓眾人不由自主地再次向著那屍體看去。
很快他們就發現，屍體下半身並非消失不見，而是融入了那詭異的漆黑物質中，就跟當初襲擊楚休那人能夠融入陰影之中一般！
楚休也是神情有些凝重，當初在他第一次交易之時，便有個人潛伏在自己四周，那人具有一種融入陰影的詭異手段，若不是他在接近楚休的過程中大意被神識捕捉到了，楚休還真無法發現他。
並且在暴露後，依舊能在楚休的進攻下從容退去，雖然那時的楚休還只是靠狂化天魔手蠻力硬砸，但也足見那人的實力。
當時眾人初步下定的結論是，此人來自極道。
只不過，極道為什麼會在這裡？又是誰殺死的他？
一時場中氣氛有些沉重，並不了解具體情況的蘇瑾瑜和關柯還好，但見識過極道融入陰影能力的張青山卻臉色頗為難看。
那種能力十分特殊，想要擊殺本就極難，更別提那人還擁有將階的實力。
「死因似乎是腦後貫穿傷，有人用尖錐物體貫穿了他的後腦，並在極短的時間內將他的腦漿攪成了一團漿糊。」
「動手的人顯然對他很了解，用這種連覺醒者都無法承受的傷勢一擊斃命。」
「覺醒者的血液通常會更有活性，如果此人的血液和普通覺醒者類似的話，從血液的凝固程度判斷，死亡時間應該在一小時到兩小時之間。」
「那個時間段我們甚至還沒有下來探索。」
「也就是說，有人游離在當前的行動體系之外，並且實力還在將階以上！」
蘇瑾瑜仔細地分析道。
這個發現，讓眾人神情愈發凝重。
同時，張青山和關柯看著蘇瑾瑜的神情也有些古怪。
「覺醒者血液的凝固時間？你為什麼會知道這種東西。」
「在我們研究院有專門的立項研究不同職業的覺醒者身體，探究他們和普通人類的區別。」
「不過現在這類研究少多了，而且基本停留在表層，目前大部分的研究數據都來自三十年前的黑暗時代，那時候光是有記載的被解剖和長期囚禁實驗的王階覺醒者就有至少三個，現在是不可能有這麼好的實驗條件了。」蘇瑾瑜面露惋惜。
她的話，讓張青山和關柯面面相覷，似是沒想到竟還有這種研究。
至於楚休則是沒心思糾結這些小問題，蘇瑾瑜複製了大量的知識在腦中，知道什麼都不奇怪。
他現在關注的是，這突然出現的極道意味著什麼，會對他的行動產生什麼樣的變數。
「極道的背後是域外魔，如果此人真是極道的話，是否意味著域外魔也插手了這件事？」
如果真這樣就有點複雜了，有太多問題需要考慮，極道和災厄的關係是怎麼樣的？是和覺醒者們一樣，都是以擊殺災厄為目的，還是說是合作者等其他關係？
楚休又想到之前在進行世界任務時，他曾從一位極道口中得到過消息，當時極道爭搶錨點的核心目的，就是送更強的極道進入，來爭搶某個神秘的物品。
莫非這地底的災厄就和極道想要的物品有關？
「隊長，我們現在怎麼辦？」張青山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楚休眼睛眯了眯：「立即將消息匯報，至於我們.」
「繼續前進。」
楚休的話，讓張青山和關柯頓時變了臉色，張青山直言道：「隊長，眼下出了意外的變故，我認為該先和秦前輩會合為佳。」
楚休道：「此行確實有風險，你和蘇瑾瑜可以先行撤離，關柯和我繼續深入。」
這倆人的戰力楚休需求不大，但關柯的偵察手段他還是需要的。
而話音剛落，蘇瑾瑜便道：「我跟你一起下去，我的符文法陣肯定有能派上用場的地方。」
她回答得很快，顯然是怕半路離開，楚休會不給她復生之酒。
張青山則是皺了皺眉後，也道：「匯報消息通過聯絡道具便可，我們既是一個小隊，就算我不認可隊長你的決策，也沒有臨場拆分的道理。」
在一旁的關柯聽了人都麻了，你們兩個是有啥毛病？這時候不走還在等什麼？你們不走倒是讓我走啊！為什麼就我一個人沒得選？
不過楚休還需要她的偵察能力，自然不會放其離開。
「既然如此，那我們這就出發吧。」楚休也不再多說。
關柯嘆了口氣，認命般地召喚出大量靈雀，向著前方道路深處探去。
心中則是在暗暗罵娘，她原以為暗夜君王會是個天賦智力手段都拉滿的選手，這才能升級如坐火箭般快，誰知道是個偏執的瘋子賭徒。
都有一個將階，還是擅長隱藏的將階就這樣慘死在眼前，他竟然一點懼怕都沒有，愣是要往裡面闖。
就是王階覺醒者，都不至於這麼莽吧！
這已經不是冒險了，是作死！就算這次僥倖活下來了，以後也遲早有一天會翻車！
關柯的怨言雖然都藏在了心底，但從她臉上微微抽動的表情來看，楚休基本也將其心中所想猜得八九不離十了。
不過他自是不會在意。
實際上楚休這麼做，當然不是盲目自大，以他的性格，向來是考慮到方方面面，綜合收益和風險後，才作出決定。
而促使他作出繼續探索決定的，是他出發前從拉斯普京處獲得的情報。
這隻血魔掌握著大量的信息，楚休當然不會被其三言兩語就糊弄過去，之前只是優先處理其他事宜，可不是被其拿捏。
而在從秦項那得知了不少新的情報後，他覺得很有必要在出發前，仔細審訊一番這位滑頭的血魔。
主要的問題有四個。
「地底的災厄具體有多強的力量？」
「它擁有什麼樣的特殊能力？」
「它有什麼樣的弱點？」
以及「它收集【污染物】有什麼用，又為什麼對你那麼渴望？」
在最開始，這傢伙還像往常一樣一口一個尊上，滿臉謙卑，但就是不肯透露半點有用信息，顧左右而言他，一副圓滑的商人模樣，要用這些情報最大化自身的利益。
但這次楚休可不慣著他了，直接將其從靈肉儲物囊中抓了出來，旋即命令蘇瑾瑜就是一道雷鞭抽了上去。
在拉斯普京的慘叫聲中，他的背部出現了一道焦黑的痕跡，附近的血肉都向外卷裂開，散發著難聞的焦糊味道。
這傢伙小聰明是有的，但骨氣卻沒有幾分，還沒打幾下，就忙不迭哭天喊娘地全部說了出來。
「別打啦！別打啦！尊上我說，我全都說！」
最後，在拉斯普京委屈的眼神中，楚休也成功掌握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首先，自然是對災厄的力量有了更準確的預估。
「血魔是從強大生物血液中誕生的特殊物種，不過其階位並不高，哪怕從神靈血液中誕生的血魔，通常也不會超過王階。」
「但因為無邊血池本身就跟『鮮血』有關，所以從其血液中誕生的血魔，要遠比普通血魔強大，是直接從【規則碎片】中誕生的【原初血魔】」
「【原初血魔】共有七十二位，分為三十六上位和三十六下位。」
「下位血魔都是【英靈】，上位則是【半神】」
「我能感應到地底的血魔核心來自下位血魔，那地底的災厄占據了它，應該能擁有【英靈】級別的能量量級，但肯定無法發揮出完整的力量。」
「而且血魔死後，其力量會大量流失，再結合其無法自由移動這點，基本能說明它對血魔核心的掌控度很低，我估計至多發揮出高級王階的戰力，絕對不是尊上您的對手！」
拉斯普京一臉諂媚地說道。
這傢伙的話，倒是和秦項的分析接近，不過要更加精準一些。
顯然他也知道，如果讓楚休意識到自己給出了假情報，那在吃虧前，第一件事肯定是滅殺自己，以其狡猾程度，肯定不會愚蠢到欺騙楚休。
而這種程度的實力，楚休足以應對！
接下來，拉斯普京又提供了兩條至關重要的情報。
一是地底災厄大概率不會擁有特別難纏的能力。
「血魔的特殊能力，通常取決於誕生的本體。比如從山嶽泰坦中誕生的血魔，防禦力基本都自帶防禦類型的天賦，從三頭女妖中誕生的血魔，天生就能掌握某些高階法術。」
「那地底的災厄既能感應到其他部件，要麼是占據了血魔核心後轉變成了血魔，要麼就是自血魔核心中重新誕生的生命，無論哪種都屬於血魔的範疇，也必然遵守血魔的特性。」
「而【腐化】應該就是這隻血魔的特殊能力，所以尊上您只需要考慮如何對付那些腐化生物就行，那災厄的本體應該不難對付。」
至於另一條情報，則是在收集了其他血魔部件後，只要煉化了其中的力量，就能增加對血魔核心的掌控。
一個血魔，只有大腦、心臟和核心哪怕死去，也依然會有意識殘留，甚至在過去千百年後還有機率誕生新的血魔。
而其他部件的意識，則會在數年內逐漸消散，最後成為無主的力量。
不過哪怕是無主的力量，也不是什麼人都能利用的，通常只有同為血魔才能吸收，其他種族就算用特殊手段強行吸收，也會有大量的損耗。
「也就是說，現在的災厄，應該正在地底煉化那些【污染物】。」
「它根本就不是在保存力量和我們決戰，而是在持續不斷地派出小股部隊拖延，為自己爭取煉化【污染物】的時間。」楚休很快作出了判斷。
可以說，秦項穩妥的推進戰略，其實正合災厄之意。
如果就如莽夫般直接衝殺下去，其反而不好應對，只能靠大量腐化生物堵門硬抗，這會讓它手中保留的有生力量迅速消耗。
所以對楚休來說，在結合以上情報後，行動方案就早已定好了，那就是直接衝殺下去消滅災厄！
唯一需要考慮的，是將情報同步給秦項，匯集力量好，還是隱瞞下來，獨吞資源好。
而在計算了自身實力後，楚休覺得自己有嘗試獨吞的資格！
再者說，引來其他對自己心懷不軌的王階，很難說是更加穩妥還是反而提升了風險，畢竟他到現在可還不知道之前用特殊道具跟蹤自己的是誰。
在爭搶資源時萬一有人藉機對他出手，對這些王階一無所知的楚休會十分被動。
他實力雖強，但遠非無敵，在王階級別的戰鬥中，有大量特殊手段能讓他吃上大虧，楚休不得不謹慎。
而眼下，慘死的極道固然為行動增添了變數，但其是被後腦偷襲而死，兇手的真實實力不一定有多強，楚休自覺情況還並未脫離掌控，更別提他還有著足夠多的保命底牌。
所以，他依舊堅定地推行原定的行動計劃。
接下來，楚休和關柯同之前在地面上的配合一般，分別放出了機械靈雀和鬼物軍團。
它們分成了幾十個小隊，如同向四周蔓延的菌絲般，迅速探索著整個地下的構造。
這裡似乎是能以抵抗核彈的地下軍事基地為原型，所擴展出的大型避難所，縱橫交錯的通道連接了一個個區域，既有存放軍事武器的倉庫，亦有為居民準備的生活區，從規模來看，粗略估計只怕能夠容納幾十萬人生活。
只不過，那些軍事武器也全部消失，居民大概也盡數變為腐化生物了吧。
「咻——」
一隻機械靈雀以極快的速度飛過上百米的通道，不過就在轉過一個岔路口後，一個手持轉輪機槍的腐化士兵突然出現在其身前！
槍管開始轉動，下一刻，在劇烈地炮火轟鳴聲中，上百發的子彈編織成了一道密集的金屬風暴，在瞬間將機械靈雀摧毀。
雖然這腐化士兵很快就被緊隨其後的鬼物消滅，但機械靈雀已經徹底報廢。
而這一幕，同時在數個地方發生！
不斷有腐化士兵在以單兵形式狙擊著關柯的機械造物！
「啪！」
在又一隻機械靈雀被擊落後，關柯左手側捂著頭，滿臉的心疼之色。
在短短數分鐘內，她的機械靈雀直接損失了三分之一！
很顯然，地底的災厄開始玩起微操了。
越強的腐化生物，就越容易受到災厄的操縱，對於那些最低級的腐化居民，其只能下達一些簡單的指令，所以被留了不少在上面拖延覺醒者聯軍進攻的進度。
但深入地下，可就有大量的精英了。
「隊長，這些怪物很明顯知道我們的位置，它們在有計劃地伏擊我們！」
「我們要不還是先撤吧？」關柯充滿不安的聲音響起。
楚休依然淡定：「繼續前進，這次路上拿到的現代武器都歸你，絕對超過你那些小鳥的價值。」
雖然對方的手段楚休並沒有好的應對方法，畢竟是在人家主場，但這更驗證了他的猜測沒錯，所以現在需要做的只是繼續前進，如兩軍對壘時以騎兵隊直取中軍一般，徑直殺向災厄所在！
而很快，在又付出數隻機械靈雀的代價後，四人終於發現了前往第二層的通道。
在進入第二層後，敵方無論是伏擊的力度還是頻次都明顯大了起來，連楚休的鬼物都開始出現損失。
關柯的機械靈雀沒多久就損失殆盡，只能繼續靠機械犬偵察，但這般效率一下就下降了許多。
楚休也果斷，不再依靠關柯，而是改為派出大量鬼物探路。
這雖然讓他鬼物損失的數量一下激增，但好在死的都是些能迅速補充的低級鬼物，而開地圖的速度則是直接暴增。
僅僅十分鐘，楚休就連下三層，來到了第五層。
而似乎是意識到了楚休就是衝著自己來的，災厄很明顯急了，開始派出大量精銳狙擊四人，已不再是如之前消耗為主的單兵狙擊，而是以小隊陣地戰的形式阻攔楚休的探索，甚至出現了凶階的腐化士兵！
這些腐化生物裝備精良，各種大威力現代兵器讓楚休的鬼物吃了不少苦頭，探索速度一下減緩了下來。
並且，許是離災厄已經不遠了的緣故，眾人開始聽到奇怪的囈語，眼前也不時有黑白幻影閃過。
「這是災厄的【污染】。」
蘇瑾瑜迅速做出判斷，上前念了一段古老的咒語，隨著咒語聲落下，一根懸浮的符文法柱在四人中心升起，那些噪音和幻覺立時消失不見。
「這是我掌握的一門抵禦【污染】的符文，只不過以我的法力並不能長久維持，而且隨著【污染】的增強，消耗還會加快！」
此話一出，眾人眉宇間的憂色更重，紛紛向楚休看去，而楚休也已經在目前的戰鬥中損失了超過三百隻凶鬼和上千隻陰鬼。
哪怕都是低階鬼物，楚休也頗為心疼。
恰在這時，秦項也發來了信息：「陳策！你怎麼還在深入？我知道你害怕資源被其他人搶走，但難道你想一個人面對災厄嗎？立即返回！剿滅災厄的資源，不會少你的那份！」
這已經是秦項第五次聯繫他了。
然而楚休還是選擇了無視。
「繼續前進。」他說。
抬手一揮，大量鬼物自百魂幡中湧出，再次向前方探去。
蘇瑾瑜邁步跟上，但不知內情的張青山和關柯，則是面上的質疑之色愈重。
不過最後張青山還是長出一口氣，左臂上的龍魂幻化出一層護盾覆蓋在他皮膚表面，接著大步上前，衝到了隊伍的最前面。
他並不知曉楚休的具體實力，但卻清楚自己在隊伍中的職責。
而關柯在猶豫了一陣後，也不情不願地跟了上來。
她此際也沒了選擇，與其被一個人丟在第五層，還不如跟楚休一起冒險。
就這般，在又付出了數百隻鬼物以及關柯的機械犬全部陣亡的代價後，四人終於推進到了第六層。
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是一大片人工種植區，裡面生長著一片片已經枯死的小麥。
忽然，楚休的神識捕捉到了什麼。
他看向遠方，眸中閃過一抹期待的神色。
「終於憋不住了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