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4章 兩國博弈間的縫隙
「今年的國典大決鬥真是精彩啊，往回數，是數百年來最精彩的一屆了。」
「誰能想到，軍方重器魔法構裝【冷布丁】，也被淘汰了。放在往屆，暴力根就算無法奪冠，也絕對能鎖定亞軍了。」
「這一屆的競爭壓力太大了，參加決鬥的強者真的不要太多！」
「很遺憾，四強中沒有一位雪精靈。足足有三位外來者，我國的國民就只剩下龍蒙了。」
「龍蒙一定要奪冠啊！在國典大決鬥中，要是被外來者奪冠，真的丟臉啊。」
「現在的問題是，七次郎真的很強，非常強。他的復活是怎樣的，我們都沒有親眼見到。如果有人能逼出他的底牌，讓他的情報暴露出更多，龍蒙大人的勝率就高了。」
「龍服可以啊！讓龍服先去挑戰七次郎，給龍蒙大人鋪路。」
「是啊，龍蒙大人指點龍服的恩情，這個時候就該還了！」
輿論逐漸集中在了「龍服應該為龍蒙鋪路」的觀點上。
不只是民眾這麼期待，冰雕王室方面也通過鍊金公會的渠道，隱晦地向倖存者們暗示了這個想法。
現在暴力根已經不能指望，站在冰雕王國的角度，龍蒙是唯一的希望，必須盡一切手段來保障他。
國典大決鬥意義重大，這其中包含深沉的政治內涵，輻射出去，嚴重影響軍事和經濟。
更不要說，還涉及到安丘中的決鬥神格！
但是，龍人少年是不會這麼做的。
因為他的主要目標就是決鬥神格。一旦落敗，名望大跌，眾人心中對他的印象就固定在弱者身上，對他有極大的負面影響。
四強當中，龍人少年已經是「最弱」存在，他必須十分小心、謹慎，不能有絲毫大意。
畢竟走到這一步，他也是相當不容易。
幸運的事，蒼須早就預測到了這個局面，所以他提前就行動，暗中聯絡到了雷狂，進而聯繫到了馴良。
龍人少年需要馴良主動對他邀戰，而不是他挑戰馴良。
一旦做出後者的行動，會對他的個人形象造成嚴重的衝擊。會讓大眾、王室等各方認為，龍人少年是忘恩負義，不想幫助龍蒙，不願面對強敵七次郎，而是挑選了一個相對較弱的馴良。
這個行動的難點，就是怎麼樣，才能說服馴良，主動挑戰龍人少年。
通過給雷狂送禮，只是搭建了溝通的橋樑。
雷狂也明確表示：他不能左右馴良的想法。一切得靠倖存者們和馴良親自談判。
結果，馴良十分輕易地就同意了這個想法。
事情順利得遠超蒼須等人的意料。
馴良也願意主動告知他的意思：「這是吾主恩賜下的救贖之路。我遭遇到雷狂，來到冰雕島，參與決鬥，都是吾主的安排。你們的請求，同樣也是如此。」
「這是吾主有意讓我和龍服戰鬥。」
「所以，我該謝謝你們。」
得知這個答案，倖存者們一時間相顧無言。
解決了最關鍵的人，接下來的行動就順利了。
一方面，龍獅傭兵團暗中答應了王室的請求，藉助這個機會，又從國庫中低價購買了不少珍稀龍材。
另一方面，龍人少年向龍蒙求教，該如何對戰七次郎。
龍蒙對龍人少年的選擇表示感謝，告訴他：其實不必如此。
龍人少年進行了欺詐：這是在下的謝意，一直以來承蒙指教，還請龍蒙能夠接受。
龍蒙亦從七次郎的身上感受到了強大壓力，他沉吟片刻，這才點頭：「如果是我一個人，我更喜歡在戰鬥中，享受到強敵帶給我的『驚喜』。」
「奈何我重任在肩，身懷大任啊。」
龍人少年笑著寬慰：「收集情報，也是戰鬥的一部分，更是實力的一部分。」
龍蒙最終點頭同意。
欺詐龍蒙成功，讓少年心懷愧疚。
但他又有什麼辦法呢。
「龍蒙，你說的沒錯。」
「伱身懷重任，身不由己。我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我並不想欺騙你，想和你成為坦誠的摯友。可惜，我是一位領袖，我肩負著他人的期待、未來，以及生命。」
「我需要決鬥神格！」
龍蒙的指點之情，少年並沒有忘記，但償還的方式完全可以自我選擇，而不是為此放棄自己，以及其他倖存者們的生存希望。
做到這一步，還沒有結束。
在蒼須的提議下，龍人少年又緊急聯絡到了雪鳥港城主，說明他現在的舉動，想要為龍蒙鋪路，提前挑戰七次郎。希望雪鳥港城主那邊，如有可能，提供強力裝備。
這把雪鳥港城主驚到了。
雪鳥港城主有些焦急，連忙聯絡到了十三皇子。
他本就是帝國秘諜的成員，代號【翻身】。他上任雪鳥港城主之位，是帝國秘諜為了十三皇子歸來，為後者鋪墊出來的基本地盤。
十三皇子早就知道這個安排，在航行的時候，還看到情報，暗罵雪鳥港城主丟了法師塔的無能。
十三皇子得知龍服想要挑戰七次郎的計劃，也坐不住了。
「七次郎雖然強大，但龍蒙也從不顯山露水。後者被冰雕王國依仗，早幾屆決鬥大會就已經開始布局。七次郎、龍蒙之戰的結果不好說。」
十三皇子也看過魔法影像，知道七次郎和「大寒」之戰中，後者並沒有真正用出全力，而是主動撤退了。
按照十三皇子的個人猜想：大寒可能是顧忌七次郎的背景，顧忌十三皇子的背景。大寒的實力能讓他公然得罪冰雕王國，卻不想和聖明帝國作對。
「就算七次郎有優勢，我也得盡全力輔助他，為他爭取更大的勝率。」
「這本就是我應該做的事情！」
抱著這樣的覺悟，十三皇子立即出手，發動手中的力量，開始阻撓龍人少年的這一計劃。
智囊獻計，十三皇子同樣聯絡到了雷狂，送上重禮。
看到又有人送禮，雷狂相當驚喜，沒想到有這些意外收穫。
十三皇子的使者見到馴良後，說明來意。
馴良點頭，當即應承下來，讓使者好一陣意外。
馴良還表示了感謝。
雷狂終於忍不住提出建議：「馴良大人，您答應得過於輕易了。這是提出要求的好機會啊。儘管您不能踏在救贖之路上，不能使用裝備，但藥劑、捲軸什麼的，還是對您決鬥很有用處的。」
馴良神色淡漠，無言地盯著雷狂。
雷狂迅速在馴良的目光壓力下敗退。
馴良進入禱告室，從裡面再次傳出他的禱告聲：「偉大的蠻神，我父我主，我虔誠的向禰禱告，感謝禰賜予的第二次啟示。我已明白，眼前的贖罪之途、必經之路……」
「蠻神……唉。」雷狂腳步微頓，旋即搖頭嘆息，加快步伐悄然離開。
十三皇子方面的運作，還不只是聯絡馴良。
隨著馴良公開挑戰龍人少年，帝國秘諜主要法力，開始鼓動輿情。
輿論很快發生轉變。
「龍服應該接受這次的邀戰，否則他就是害怕馴良！」
「我很希望看到，龍服、馴良的戰鬥，我力挺龍服。」
大局？哼，什麼大局！他只是一個外來者。
要依靠外來者來試探七次郎，就算最終冠軍留在國內，這樣的勝利又有什麼意義呢？
關鍵要看龍蒙的格局！如果他依靠輔助，而不是單獨對戰，他將來哪怕獲得冠軍，我認為這裡面也是有水份的。
民意是可以操控的。
大眾的態度更多根源於情緒，受限於認知和情報，往往並不是冷靜、客觀的判斷。
輿情繼續發酵。
很快，也影響到了龍獅傭兵團的魔藥生意。
一筆巨大的魔藥訂單，給到了紫蒂面前。
這是十三皇子以這種隱晦的方式，利誘龍獅傭兵團，答應和馴良的決鬥，而不是去對付七次郎。
甚至，如果龍人少年能夠挑戰龍蒙，報酬更將高得驚人！
率先感受到帝國力量反撲的，是冰雕王室。
龍獅傭兵團帶著帝國的訂單，再次找到王室的代表，述說己方的難處。
「沒想到這裡面的水，這麼深！」紫蒂感嘆，坦然己方已有退意，不想摻和到這麼高端的博弈中來。
「我們只是想做點生意而已。」
「我個人雖然也有一點小小的雄心，但也有自知之明，這不是我能參與的局。」
「之前答應挑戰七次郎，證明我實在是目光短淺，不識時務了。」
「這一份鍊金圖紙，便是我此次的賠禮。」
反正之前沒有簽訂魔法契約，龍獅傭兵團方面進退自如。
鍊金圖紙中記載著一份鍊金組件，能和魔法構裝【冷布丁】形成完美適配。
國王得知這個消息後，陷入沉思之中。
「哼，十三皇子！」
冰雕國王面色陰沉如水，在他的心中，十三皇子就是他最大的敵人。聖明帝國帶給他多年的壓力，讓他喘息艱難。
他使用盤外招，帝國方面也裡間做出了強力回應。
國王左思右想，覺得不應該擴大爭鬥範圍。
這樣卷是沒有意義的！
歸根結底是，還是冰雕王國卷不過聖明帝國。後者體量太大，而冰雕王國的主體是一座海島，是名副其實的小國。
「如果同意龍服的退出，就是釋放我方收斂的信號。」
冰雕國王的判斷：按照貴族之間博弈的政治默契，十三皇子那邊也會隨之收斂。
「至於龍獅傭兵團，暫時就這樣處理吧。」
國王想到那張鍊金圖紙，眼中閃過一抹精芒。
「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拿出了適配魔法構裝【冷布丁】的鍊金組件，這充分說明了龍獅傭兵團背後軍火商的實力！」
「也在側面證明了，軍火商手中肯定還有更多的好東西。」
冰雕國王一直對龍獅傭兵團背後的軍火商很感興趣。
因為國際軍火商有陣營的天然傾向，是冰雕王國的天然盟友。
聖明帝國入侵荒野大陸，本身擁有強大的裝備優勢。國際軍火商售賣高端軍火給獸人們，無疑給聖明帝國製造阻礙。
所以，聖明帝國早就發力，針對國際軍火商人。
從某種角度來講，冰雕王國也是國際軍火商！
冰雕王國外售的鍊金產品，不只是民用品，還有軍火。相比起民用品，暴利還得是軍火啊。
所以，在冰雕國王的心中，龍獅傭兵團還算是半個同行呢。
「就讓他們好好做生意吧。」
「再一次釋放善意，將來更方便聯絡到他們背後的人。」
龍人少年這一次的主動退縮，加深了龍獅傭兵團「弱小、無害，可以合作」的高層印象。
冰雕國王經過深思熟慮，最終同意了龍人少年的退讓。
和王室溝通成功後，龍人少年則馬不停蹄地和龍蒙碰面。
龍蒙早已得知背後的暗流洶湧。
他本身是棋盤上最重要棋子，身陷漩渦中，有更深的感受。
龍人少年帶來重禮，是一捆質量上乘的法術捲軸。他對龍蒙表示：雖然個人有強烈意願，想去挑戰七次郎。但礙於形勢，他身為領袖，實在有心無力，愛莫能助。
龍蒙說他完全能夠理解，讓龍人少年放寬心，並收下了龍人少年的禮物。
「這些法術捲軸對我的確有用，我就收下了。」
龍蒙、龍人少年之間的關係，已然達到好友的程度。
龍蒙收下禮物的時候，沒有絲毫客氣。從這個角度說明，七次郎的確帶給龍蒙不小的壓力。
最後，紫蒂再次出面，禮貌地回絕了帝國方面的訂單，並且明確告知了對方，自己將不再挑戰七次郎。
紫蒂「表明心跡」：她不願摻和高端局，只想履行職責，好好販賣軍火。
十三皇子得知後，冷哼一聲，心想將來肯定要收拾國際軍火商，但這個時候，不妨先放一放。沒必要將中立勢力，逼到敵人那邊去。
按照蒼須的計略，倖存者們巧妙地藉助兩國博弈的矛盾，在兩強象徵的狹小空間裡盡力起舞，盡最大可能維護了自身利益。
龍人少年、紫蒂再一次從蒼須身上，感受到了什麼叫做優秀的政治家！
當龍人少年站在決鬥場，面對一臉平靜的馴良時，他深知：自己此時能站到這裡，是多麼的不容易。
沒有戰販資料庫展現價值，沒有紫蒂優秀談判能力加持，沒有蒼須的計略，他現在已經不得不在給龍蒙鋪路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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