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
秦琅說得有些輕,沈若錦聽不清便俯身傾耳去聽。
兩人剛剛靠近,在燭火的照應下,影子緩緩交疊在一起。
大喊著「秦兄弟!我的秦兄弟傷到哪了?」的魯三金就帶著一眾青龍寨沖了進來。
韓老哥剛剛出去,門正好還沒人。
一眾弟兄剛從二當家口中聽聞秦兄弟帶著五百人守寨門,一個人衝出去炸翻了上千弓箭手,護住了他們的婆娘和孩子,正是最熱情似火的時候,連門都顧不上喊就蜂擁而入。
烏泱泱的一群人衝進竹屋裡,就看見秦兄弟和沈若錦正靠在一起,姿勢十分親密,像是要親上了。
因為眾人來得忽然,沈若錦又立馬退開,假裝剛才什麼都沒發生一般。
沖在最前頭的魯三金見狀,立馬抬頭捂住了眼睛,「我沒看見、我什麼都沒看見!」
眾人反應過來,紛紛臉頰發熱,有人尷尬、有人笑著起鬨,「秦兄弟還有心思和夫人親熱,肯定傷得不重!」
「什麼沒看見啊?三當家現在怎麼也學會睜著眼睛說瞎話了?咱們就是看見了又怎麼樣,秦兄弟和沈姑娘又不會少塊肉!」
總有些臉皮厚的弟兄覺得這不是事。
沈若錦也還好,她原本也只是湊近些聽秦琅說話,並沒打算做什麼。
反倒是秦琅有些埋怨似的掃了眾人一眼,「你們來得也太不是時候了?我正讓夫人心疼心疼我呢,一句話體貼話都還沒聽著,你們就進來了。」
這話跟直說『你們來的真不是時候』也沒什麼區別了。
有弟兄笑著問道:「那我們退出去,等沈姑娘心疼完秦兄弟了再進來?」
秦琅笑道:「這樣也不是不行。」
眾人作勢要轉身往外走。
沈若錦道:「來都來了,看完再走。」
「那行。」魯三金第一個上前,看秦琅還在笑,臉色也不算難看,只是唇色有些發白,才逐漸放下心來,「不知道秦兄弟是真的傷的不中,還看到沈姑娘之後就大好了,反正現在看著不像有事的。」
一眾圍上前來,把秦琅從頭到腳掃視了好幾遍,「中了箭還跟沒事人似的,秦兄弟真乃神人也!」
魯三金等人方才來的路上碰見韓老哥了,韓老哥說秦琅傷的不輕,差點就成了致命傷,眾人心裡那個急啊,話都沒說兩句就直奔主屋來了。
但凡他們跟韓老哥多說一句,老哥就會勸他們別去打擾人家小夫妻了。
然而現在,不該打擾也已經打擾了。
眾弟兄見秦琅握著沈若錦的不放,給他們一個「趕緊走,別打擾我和夫人獨處」的眼神,趕緊謝過他保住了他們的婆娘孩子,然後一陣風似的離開了。
門外陽光籠罩山川大地,整個寨子都明亮非常。
隨著腳步聲遠去,那些嘈雜的動靜也小了下去。
秦琅想繼續方才的話題,讓沈若錦好好心疼心疼自己,就看見她在盯著他的唇,看了好一會兒。
秦琅忍不住抿了抿,「夫人為何這樣看著我?」
沈若錦輕聲道:「秦琅,你嘴唇好白啊。」
以往秦小王爺在她面前總是鮮亮明朗,哪怕在西昌地界被穆成康帶人追擊、連夜逃奔的時候,他的唇色也沒有白成這樣過。
許是中箭失血過多的緣故,此時的秦琅顯得有些虛弱,俊臉也不似從前那般好氣色,好似風流客變成了病弱公子。
「那你親親我。」秦琅趁機提出,「親著親著,唇色就會變好看。」
他此時說話的聲音有些輕,卻帶著一股子蠱惑的味道。
像山中艷妖幻化成的美男,引誘沈若錦與他親近。
沈若錦卻沒照做。
她只是抬手抹了一把他的唇,「我看你還是喝點熱水吧。」
沈若錦說著便要起身去給他倒水。
秦琅卻抓著她的手不放,將人往回一拽,沈若錦就跌坐回床邊,隨之倒向他。
眼看要親上了。
沈若錦忽然用另一隻手的食指抵在他嘴唇上,「別胡鬧。」
秦琅剛受了傷,可經不起這般瞎鬧。
秦琅滿心滿眼都是她,吻了吻她的指尖。
沈若錦的指尖瞬間發麻發酥,立馬收了回來,起身去給他倒水,然後端到榻邊給他喝。
秦琅跟梁王的人馬周旋了一夜,滴水未進,渴也是真渴了,就著沈若錦的手喝了一杯熱水。
微白的薄唇沾了水色,唇色稍稍亮了一些。
看起來沒那麼病弱了。
沈若錦走回桌邊,給自己也倒了一杯水喝。
不知道為什麼,看秦琅看久了,她也有些口渴。
「沈若錦。」
秦琅躺在榻上輕聲喊她。
他每次喊「沈若錦」的時候都會比「夫人」顯得稍微正式一些。
一般這種時候,沈若錦都會很認真去聽。
她轉身,看向秦琅,「還要喝水?」
「不要水。」秦琅對上她的目光,「要你。」
沈若錦頓時:「……」
秦小王爺總是這樣。
平平常常的一句話,到了他嘴裡,總能說出「風月無邊」那味來。
過了片刻。
沈若錦才往回走,緩緩開口道:「我不走,你只管閉上眼睛歇息就是了。」
秦琅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那你上榻上來,跟我一起睡。」
「韓老哥說了,不能碰到你的傷口,邊上有躺椅,我搬到榻邊來,睡在你床前也是一樣的。」
沈若錦說著就把邊上的竹躺椅搬到了榻邊,跟床榻緊挨著。
秦琅伸手就可以碰到她,這才沒再說什麼。
沈若錦這幾日來都沒怎麼休息,躺在躺椅上,又記掛著秦琅身上的傷,擔心他睡著之後不小心扯到,便側身而臥,一直注視著他。
秦琅抬手拿起榻上的毯子蓋到沈若錦身上。
「你別亂動。」
沈若錦見狀立馬坐了起來,按住他的手。
秦琅看她這麼緊張自己,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
沈若錦不明所以,微微蹙眉。
秦琅笑道:「看到夫人這麼在意我,太開心了,有點忍不住。」
沈若錦頓時:「……」
她抬手握住了秦琅的眼睛,「別美了,快睡覺。」
秦琅低聲道:「怎麼還不讓笑呢?」
沈若錦說:「沒有人受了重傷還像你似的,這麼……」
簡直難以形容。
他還能笑得出來?
沈若錦難以理解。
秦琅默了默,嗓音更輕了,「傷口太疼了,睡不著。」
沈若錦七分心疼,三分頭疼,「那你要怎麼才能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