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廳內十分安靜。
沈宴禾呆呆地看著眼前這個與記憶中有幾分出入的大美人,愣了許久,沒有說話。
宋時薇眨了眨眼睛,有幾分靦腆的笑了笑,輕咳了聲,放柔了聲音道:「咳咳,不好意思,之前獄友是東北人,被她帶跑了。」
她一隻手撐著下巴,笑吟吟地伸出另一隻手在沈宴禾面前揮了揮:「好了好了,小禾苗,回神了~」
沈宴禾眼眶瞬間紅了,伸出手一把抓住她纖細的手指,堪稱『兇惡』地瞪著她,聲音卻泄露了幾分哽咽:「宋時薇!你這個渣女!」
「你什麼時候出來的?出來怎麼也不找我?你是不是不把我當朋友了?」
「說!」沈宴禾一邊擦著眼淚,一邊兇巴巴地瞪著她:「你是不是有別的狗了?」
明明看起來十分兇惡,可那雙圓潤微微上挑的貓瞳泛著水光,帶著幾分緋紅,反倒是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像是被人狠狠地欺負了一樣。
原本迎刃有餘的宋時薇一看到兩年不見的好友落了淚,瞬間就慌了。
手忙腳亂地扯了紙給她遞過去,好聲好氣地哄著:「我沒有,就是,這不是怕給你添麻煩嘛……」
她已經不是被稱之為海城明珠宋家大小姐了。
她是坐過牢的人,身上有案底,找工作都不好找。
她也知道,小禾苗這幾年過得不容易,她有手有腳,能幹活養著自己,又何必去麻煩她?
只是她也沒想到,會那麼巧在MX地下拳場碰到小禾苗,還陰差陽錯地幫了她一把。
宋時薇最受不了她的眼淚了,被她哭得心裡又酸又軟,聲音放輕了幾分,哄她:「別哭了,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好不好?」
沈宴禾原本吧嗒吧嗒流下來的眼淚瞬間停了,她拿紙巾擦了擦殘餘的淚水:「你答應的,不許騙我。」
見證了她一秒變臉的宋時薇:「……」
啊……
兩年過去了,不光她變了,小禾苗也變了不少呢。
「你什麼時候出獄的?」沈宴禾一臉嚴肅地看著她,問:「還有當初,你入獄,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當年宋家倒台得太快了。
快到她剛得到消息,宋家人已經離開海城去了國外。
撤離得乾乾淨淨。
就好像有一隻無形的手,在背後將宋家徹底推倒。
等她找宋時薇的時候才發現,宋時薇認罪入獄了,她無法把她保出來。
「我是一年前出來的。」宋時薇朝著椅子後邊一靠,拿起桌上的檸檬水吸了一口,好看的桃花眸微微眯,紅唇勾著幾分笑,漫不經心道:「在獄裡表現良好,減刑了。」
「我也不是故意不去找你,只是出來後發現外面變化挺大,身上又因為有案底的原因,工作難找,就去了MX地下拳場應聘保潔。」
宋時薇咬著吸管,眼眸彎彎:「沒想到還能幫到小禾苗,挺不錯的。」
沈宴禾喉頭哽得慌,忍不住握緊了拳頭。
她知道,宋時薇當時在海城被稱之為明珠,被宋家捧在手心上,要什麼有什麼。
可現在,卻落魄到去一個地下拳場做保潔的地步。
下一秒,沈宴禾便看到宋時薇的面色忽然嚴肅下來,將手上的檸檬水放在桌子上,看著她認認真真的道:「不過小禾苗,咱們身為守法公民,違法犯法的事咱可不能做。」
「我懷疑那地下拳場屬於非法營利,我把你帶出來前已經匿名舉報給警方了,到時候警方肯定會給那些為難你的人好好喝上一壺。」
「……」
沈宴禾難過的心緒瞬間消失,眼神十分複雜地看著宋時薇。
我可謝謝你。
把我一個賺錢的渠道給乾沒了。
-
同一時間,MX地下拳場。
兩個穿著警服,一身正氣的警方攔在了正準備去掃尾的方智面前:「你好,有群眾匿名舉報MX拳場非法營利,打黑拳,請出示你們的營業許可證。」
方智臉上的笑容僵住,一臉懵逼:「???」
什麼玩意兒??
非法營利?
-
咖啡廳內。
沈宴禾暗戳戳的給前方智報了信後,將手機倒扣放在桌面上,蹙眉問:「那當年呢?當年你為什麼會入獄?」
「當年……」宋時薇面上露出一抹譏諷的神色:「是我戀愛腦,沒得救,現在吃了苦頭,清醒了。」
沈宴禾怔了一下,突然回想起來,當時宋時薇曾經給她發消息,跟她說自己有了喜歡的人,正在追他。
發給她的消息里,十條有九條跟那人有關。
沈宴禾咬了咬牙,貓瞳微微眯起,眸底湧現幾分戾色:「是以前你經常跟我提起的那個人?他對你做了什麼?」
「嗯啊……也沒什麼,都過去了。」宋時薇咬著吸管,含含糊糊地轉移了話題:「算了,不說我了,你呢?」
「小禾苗,這些年過得怎麼樣?沈淮的病好點了嗎?」
沈宴禾聞言,知道她不想再提起以前的事情,紅潤的唇微微抿了抿,輕哼了聲,沒有再問,只是回答她:「沈淮還是老樣子,至於我,我結婚了。」
宋時薇瞬間瞪圓了一雙眼,聲線都忍不住拔高几分:「啥玩意兒?你結婚了?」
小禾苗不是才21歲嗎?
這還是在讀大學的年紀!
怎麼就英年早婚了?
沈宴禾倒是很平靜,她點點頭:「嗯,對象是海城傅家大少,毀容又殘廢的那個。」
宋時薇忽然聽到傅家大少這幾個字,眼前恍惚間浮現出了一個高大冷峻的背影,以及這兩年日日夜夜纏著她,讓她無法掙脫的噩夢畫面。
那人居高臨下,冷淡地看著狼狽地坐在雨中的她,無情又殘忍:「替她坐牢,等你出獄後,我會如你所願,娶你為妻。」
「時薇?」沈宴禾敏銳地察覺到她的神態不對勁,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輕輕晃了晃,壓低聲音喊著她:「你還好嗎?」
宋時薇驟然回神,額頭滲出幾分冷汗。
對上沈宴禾關切的目光,她抿了抿唇,微微搖頭:「我沒事,只是最近有點累。」
沒等沈宴禾說話,宋時薇便蹙眉追問她:「小禾苗,你怎麼會嫁給傅家大少?」
傅家大少的名聲在海城可不是什麼好的。
性情陰晴不定,手段陰狠毒辣,就算對自己的親信手足也不會手下留情,她還曾遇見過他打廢了兩個蓄意爬上他床的女人四肢,將其鮮血淋漓地從傅宅中丟了出來。
她到現在都還記得,那傅言鶴面無表情看著她的模樣。
那雙如墨般極黑的眼眸,冰冷機制,不像是人,反而像披著人皮的怪獸。
而他,也是那人的好兄弟。
沈宴禾沉默許久,才緩聲道:「這婚約本是我堂姐的,我替她嫁的。」
「而我,也恰好跟傅家某個人有仇,這算是陰差陽錯了。」
她原本就想接近傅家,只是沒想到,三嬸會給她製造機會,也算是誤打誤撞了。
不過,這傅家大少,倒是沒有傳聞中的那麼心狠手辣。
還挺講道理的。
宋時薇靜默了下,倏地輕笑出聲:「這不巧了麼,我和傅家某個人,也有仇。」
沈宴禾眉梢一揚,面上徐徐地暈開了一抹笑。
她笑得極漂亮,眸底卻蘊出了幾分戾氣:「是誰?說出來,今晚我幫你套她麻袋。」
她的好友,她護著。
況且以她的身手,如今傅家內,無人能攔住她。
「傅語。」宋時薇語氣很淡,眸中露出幾分譏誚:「傅語,就是那人的白月光。」
「……」
沈宴禾想到驕縱蠻橫的傅語,神情一言難盡:「他是瞎了嗎?」
當時宋時薇也被養得嬌縱,可比傅語可懂禮貌多了。
那人竟然把傅語當成白月光?
再一想到宋時薇入獄可能跟這兩人有關係,沈宴禾就克制不住心中的戾氣與怒氣,冷笑:「垃圾也正好配對了,你等著,我今晚回去就幫你拿點利息。」
「至於那人……」
「別讓我看到他,我見他一次,打他一次!」
宋時薇:「……」
宋時薇默默地看著沈宴禾,椅子往後移了移,朝著她笑了一下,才帶著幾分玩味道:「你知道嗎?我入獄前,他曾說過等我出獄後娶我。」
「娶你?」沈宴禾氣笑了,啪的一下拍在桌子上,桌上的咖啡都抖了三抖:「他真是好大一張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