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千里之外的金帛,竟然罕見地下雪了。
如今孟藍花的身體已經大好,在余長樂各種補氣補血的補品攻勢下,她的臉色看著比上次來金帛時還紅潤了幾分。
李曉蘭覺得自己在城裡服裝店也幫不上忙,就和孟藍花商量著搬去大院住,還可以幫院子裡做內衣的嫂子們搭把手,孟藍花每天和李梅一起坐公交到店裡幫忙也方便。
余長樂知道是因為自己當初建房子的時候只考慮到了她和余長喜兩姐弟居住,房間留得不夠,李曉蘭這麼說是擔心孟久安回來之後一大家子擠著小兩口不方便,才會有了這個念頭。
這的確是個現實問題,小院一下來了四口人,兩間房肯定不夠住。
這兩天余長樂給翠翠放了「婚假」,等過幾天她回來了,還是要麻煩劉波這個老胡同兒幫忙打聽一下,附近有沒有房子在出售。
她打算在城裡再給李曉蘭和孟藍花買一套帶院子的房子,讓李曉蘭有個能自己收拾的小天地,不然陡然從天高地闊的鄉下搬到擁擠狹小的城裡,她都擔心會把李曉蘭給憋壞。
劉波和翠翠前兩天在好客來辦了喜酒,余長樂領著一家老小高高興興去給兩人道喜,還包了兩百塊的大紅包。
原本劉家那邊有些親戚嫌棄翠翠家孤兒寡母條件不好,又看不上翠翠只是個在個體戶店裡賣服裝的售貨員,認為不論是家庭條件,還是個人條件,翠翠都配不上劉波。
好在劉波父母比較開明,他們覺得只要姑娘人好,對他們兒子好,他們家也不過就是普通工人家庭,談不上那些所謂「門當戶對」的窮講究。
反而在聽劉波講了翠翠母女倆的不容易和翠翠的上進努力之後,對這個文靜秀氣的姑娘很是疼惜。
翠翠也懂得投桃報李,快年底了劉波所在絲廠時常加班加點搶生產,翠翠下班了就不時過去陪劉波父母說說話,每次去還都提上些新鮮水果、豬肉、米油,以她現在的收入買這些東西完全沒有壓力,左鄰右舍都夸劉波找了一個懂事的好對象,劉波父母聽著也是臉上有光。
不久前剛承辦過余小姐的喜酒,眼下又接到了劉波的喜酒訂單,郝意也是開心得不得了。
他感覺自己和余小姐等人的關係又親近了許多,聽余小姐說起羊城的特色點心,他也聽得心動,華國地大物博,各省的美食種類更是數不勝數,有機會他一定得去羊城見識一下。
喜酒能擺在好客來,這檔次在金帛就擺在那兒了,金帛唯一能比好客來更豪氣的場所就只有金帛賓館,可那地方更大的作用是接待外賓,可不是普通百姓想擺酒席就能擺的地方。
所以,這場喜宴說是金帛最高檔次的喜宴也不為過,更別提好客來老闆郝意還大方地給每桌加了一條魚,一大桌子的菜讓人挑不出毛病。
就是劉波和翠翠請的這個證婚人看著年紀小了點,可一上台說話,那風度、那氣質一下就把底下的賓客給折服了。
劉波父母趕緊給身邊的親朋好友介紹,這個年紀不大的小姑娘可是劉波的貴人,是他們絲廠的大客戶,還是他們兒媳婦的老闆,這一個接一個的身份堆疊在台上說話的余長樂身上,簡直讓她整個人都在冒金光,頓時有不少人都打起了給她介紹對象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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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曉蘭耳朵尖,聽到了旁邊有人打聽余長樂的情況,一改往日的羞怯搶答道:
「台上說話那個是我兒媳婦!」
那臉上的驕傲和自豪真是藏都藏不住。
旁邊那人頓時訕訕,心想果然市面上怎麼會有好果子剩下沒被人摘呢,這樣模樣好,氣質佳,還會掙錢的姑娘誰見了不趕緊往家攏?
劉波和翠翠走到余長樂坐的主桌敬酒,一桌人都說了不少吉利話,其中就少不了有人起鬨催他倆趕緊生個大胖小子。
劉波這小子喝多了不講義氣,被幾番圍攻之下就把余長樂拖出來當擋箭牌,說余長樂比他們早結婚都還沒要呢,他也要向優秀的余長樂和孟久安學習,先成家,後立業,為社會主義事業做貢獻,孩子的事往後擺擺。
要不是看在今天是他和翠翠的大喜日子,無辜被引火上身的余長樂指定得給劉波一下好看。
余長樂有些尷尬地偷看了一眼李曉蘭,李曉蘭臉上倒是笑容不斷,就是眼神里還是透露了些許的遺憾。
自從上次從羊城坐火車回來後,余長樂的胃口一直都不太好,估計真是被火車上那味兒給熏著了,她心裡猶豫著要是下次去羊城,要不要奢侈一把買張飛機票?
眼下面對滿桌子的大魚大肉也是胃口全無,為了躲避「戰火」在自己身上蔓延,她找藉口說店裡忙就先開溜了。
回店裡的路上,就遇到了金帛八零年的第一場雪。
身邊經過的路人紛紛驚喜地感嘆:
「下雪了!今年居然下雪了!」
余長樂緩緩停住腳步,抬頭仰望天空,一片片細小的雪花從空中靜靜撒下,落到她的睫毛上,瞬間化成水珠。
久安,下雪了,你也看到了嗎?
......
柏川的申請沒有通過,因為從大局上看他的崗位比搜尋更重要,更令他心焦的是戰事進行到目前階段,後續有新的部隊接替他們的作戰任務,這就意味著他們的隊伍即將撤離此地。
「王哥!久安還沒找到!怎麼能現在就走呢!」
柏川急得就差上躥下跳,他說他去找人上面又不批,眼下還要班師回金帛,那流落在外的孟久安怎麼辦?
這幾天外面已經在下鵝毛大雪,算起來孟久安已經失蹤快五天了,再不找到人不餓死,就該凍死了!
王建國定定地盯著他,巍然不動的身影如同一座沉默的山峰,表面看似平靜,實則內里翻湧著強忍的情緒暗流。
「這是軍令,柏川!」
他的嘴角緊抿成一條直線,停頓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氣,似乎在努力平復內心的波瀾:
「我理解你的立場,但我們首先是軍人,服從命令是天職!」
「但是......」
沒人知道柏川此刻有多麼焦心如焚,一旦他們的部隊撤軍,就等於默認了孟久安的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