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將軍看著面前的東西,之前的確從未見過。
他轉過頭,「我不會吃的。」
姜姜輕笑,「你是不想承認自己錯了,對嗎?」
「一旦你發現,這兩種東西你真的沒見過,你會覺得面子上掛不住。」
「但是比起這一城的百姓,比起整個大陵朝,比起你軍營的士兵,吃飽不是最重要的嗎?」
「你的面子,又值幾兩銀子呢?」
郝將軍恨恨看著姜姜,「你在羞辱我!」
「不,我只是在實話實說,還是你一個將軍,居然不敢吃我一個小女子送來的飯菜?」
「我光明磊落,從來不會做這種骯髒下作的手段,更不會下毒。」
「別說你還是一個功臣,你保家衛國,駐守邊疆,為了不給敵人留下任何禍患,甚至連妻子和孩子都沒有。」
「我相信你,一定隨時隨地都做好了為國捐軀的打算。」
「只解沙場為國死,何須馬革裹屍還。」
聽到這最後一句,郝將軍渾身一震。
他以為姜姜一個女子,定然心胸狹隘,沒想到她竟然還能說出如此大氣的話來!
「你是在討好我嗎?還是想要收買我?讓我也和他們一樣,承認你的功績?」
郝將軍冷笑,「還是說,你也想讓我成為你的裙下之臣?我勸你最好死了這條心,瑞王殿下年輕,我可不是!我殺過的人,比你吃過的雞都多!」
姜姜無奈嘆息,「你這腦子裡真是不知道裝的什麼,算了,既然說不通,我也不說了。」
「你既然要這麼想,那隨便你,反正我也不會掉塊肉。」
「你這個人,真的很蠢。」
姜姜轉身離開,似乎連背影都透露出幾分嘲諷!
郝將軍怒不可遏,氣的將盤子掀翻。
他才不會承認自己錯了,他是將軍!
一個女人,上來就給了他下馬威,還企圖讓自己站在她那邊,做夢!
他背對過去,看著滲入血漬的牆壁。
這裡關押過很多俘虜,但是沒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也進來了。
「咕嚕嚕……」
他的肚子發出聲響。
身為將軍,他一直都吃的很多。
整整半天沒吃飯,早就已經餓得不行了。
他下意識看向滾落在地的紅薯,鬼使神差般的拿起。
他不是想吃,更不是沒有骨氣,只是要看看,那女人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他要揭穿對方的謊言!
一口咬下。
香甜的滋味頓時瀰漫口腔。
他之前從來沒有吃過這樣的東西。
這是假的,一定是做好的糕點!
他狼吞虎咽的吃完,又拿起下一個,一口咬下,居然是脆的,也是甜的,只是甜味沒有那麼大。
再一看,這居然是生的,上面還有一些嫩芽和藤蔓。
他吃完後,又拿起土豆,雖然沒有紅薯那麼香,可卻很管飽,只是一個,他就感覺胃中充滿了食物。
不知不覺,郝將軍將所有的食物都吃光了。
他坐在原地,沉默良久。
最終起身,不停拍打柵欄,「人呢!過來!」
不一會,一個獄卒走了過來,「將軍,怎麼了?」
「那個糧食,是真的嗎?那麼甜,肯定是糕點,是假的!」
獄卒舔了舔嘴唇,頓時感覺有些餓了,「將軍,是真的,我們親眼看到瑞王殿下的人從車上搬下來的。」
「上面還有土呢,連著根,絕對不是假的。」
居然是真的……
郝將軍跌坐在地。
難道他真的錯了?
回想起自己說的話,他忍不住一拳打在牆上!
獄卒很敬佩他,趕忙勸說道,「將軍,您就別和殿下對著幹了,他真的是好人,還給城裡的百姓分山地和荒地,這些糧食在那種地方也能長出來。」
「聽說兩個月就豐收了呢,如果是假的,那殿下怎麼可能會大張旗鼓這麼做。」
「還有姜夫人,她人也特別好,有的士兵受了傷,她還會告訴要怎麼處理呢。」
「原本我們受傷的地方總是又疼又癢,用了藥粉也沒用。」
「但是用了酒消……對,叫消毒之後,就不會疼和癢了!」
獄卒想到姜姜,忍不住露出花痴一樣的笑容,他長這麼大,就從來沒見過那麼漂亮的姑娘,水靈靈的,和這裡的完全不一樣。
他從來沒想過,這世界上還有仙女一樣的人物!
「將軍,你是不知道,姜夫人可好了,還幫我們把酒提煉出來,專門用來消毒,現在我們都不怕受傷了,也沒人發熱了。」
「夠了!」郝將軍厲喝一聲,每聽一次,他就感覺自己像是個小丑!
他快退幾步,回到草垛上,「你走,我不想看見你。」
獄卒嘆息一聲,「將軍,你就別軸了,這是好事啊。」
「咱們邊城都多少年沒有過這麼好的時候了,就連我祖母也起來幹活了,說是活著有盼頭了。」
聽到這話,郝將軍的頭更低了。
他悶悶的吐出一句話,「去找姜夫人,告訴她,我想見她。」
「好嘞!」
不一會,消息就傳到了姜姜的耳中。
她自得一笑,看來郝將軍腦袋轉過彎來了。
「哼,敢瞧不起女人,那就讓你看看,女人是什麼樣的!」
她提著裙子,再次來到地牢,看著那空空如也的餐盤,噗嗤一笑,「吃了吧,怎麼樣,現在知道我說的是真的了?」
「你既然要見我,說明你還沒蠢到家,說吧,你叫我來幹什麼?」
郝將軍還是不想低頭,但是想到剛才獄卒的話,悶聲開口,「你知道怎麼處理傷口?」
「我不是醫女,不算特別懂,但是一點簡單的還是了解的。」
「為什麼用酒?」
「因為酒中含有酒精,能夠殺菌,其實士兵受傷之後會感染,流膿,甚至是發燒,都是因為發炎引起的,而炎症就是因為沒有處理乾淨,沾染了細菌,說白了,就是傷口不乾淨。」
「你們的那些藥粉我看過了,裡面有一些用石頭磨碎的粉,再加上保存不當,其實非常不衛生,很不乾淨,用那種東西,殺菌效果肯定不好。」
郝將軍的確有些聽不懂,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大概理解。
「你將那酒給我一份。」
「行。」姜姜吩咐人送來一份。
「你走吧。」郝將軍轉過身。
姜姜沒說什麼,轉身離開。
聽到漸行漸遠的腳步聲,郝將軍拿起一塊地上的石頭,狠狠對著掌心划去。
看到傷口出現,他咬開瓶塞,倒在傷口上。
刺激的疼痛瀰漫開來。
郝將軍咬緊牙關,過了一會,他又用浸泡過酒的布條,扭干之後,纏繞上傷口,倒在地上,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