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灶已經有很多年不曾與蕭延相見。新𝟨𝟫書吧→
此刻,兩伙人坐在了滇國內的一處小村莊裡,這處村莊是距離雨林最為接近的。雖然諸侯王私自出國是違法的,但是國相併不受到這樣的約束,因為國相要前往長安稟告情況,時不時還要前往周圍協商一些大事,故而對國相的行程不做什麼限制,夏侯灶自然是可以前往鄰國來商談一些大事,只要不是天天去,直接住在別的國內,就不會被廟堂所問罪。
眾人坐在一處院落內,面前擺放著各類的吃的,還有一些酒水。蕭延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家兄弟,心裡的激動是難以言喻的。
「這些年裡,我幾次想要去看看你們,期間去看了買和阿,亞夫來了一次,其他人就不曾見過了他們過的還好嗎?」
夏侯灶笑著說道:「都還行,宣莫如現在擔任刑部卿,見到我都不用行禮,整日都鑽研什麼律法,四處抓人,名聲敗壞伉在倭島那邊,我也許久沒有見過他了,聽聞他做的還不錯,趁著眾人探索海外,修建了不少港口,發了財,跟燕等地進行了人才互換,修建了十來座城池,已經是像模像樣了,我聽人說,他大概是要在今年被召回廟堂了。」
「說是讓他來擔任外部卿哦,就是過去的那個典客,現在不是改名字了嗎?」
「市人在北庭國呢,太子說今年讓他當相,但是我覺得吧,大概率是不行的,市人的性格就不適合當國相。」
柴奇急忙打斷了他,「他在北庭國當相??那我阿父呢??」
夏侯灶瞥了他一眼,回答道:「你阿父當然是要告老還鄉了,你阿父都多大的年紀了,還讓人家在那地方幹活不成?況且,你阿父這性格跟你一般惡臭,跟周邊幾個國的關係都很差,當然要換人了。」
柴奇都不知道這個消息,有些愕然。
夏侯灶繼續說道:「勝之就不用多說了,這廝現在當上了水軍的統帥,整日都在海外遊蕩,抓水賊什麼的,我以後會讓他前來見你的,還有堅,哈哈哈,你肯定想不到,這廝現在當上了南陽郡守,今年剛赴任的」
「祿那個閹人還在繼續當自己的閹人頭子,在長安可謂是權勢滔天,整個皇宮的事情都是他在打理,人稱閹相」
蕭延忍不住笑了起來。
「還有種,他在張不疑麾下,快做到了左丞,不過,先前有人彈劾他,好像被降了職」
「阿還在當他的郡守,買已經當上了工部卿我呢,也當上了這裡的國相,說來說去,好像就祿和種的官職最低,什麼也不是這幫呂家的啊,我早就知道他們不會成器的!」
蕭延笑著問道:「那陛下呢?陛下可還好?」
「他還是老樣子,蠻不講理,整日都想著毆打別人,欺負別人,正事是從來不乾的,幾乎都住在上林苑了,若不是我們兄弟幾個全力輔佐他,只怕這大漢就要亡在他的手裡了!」
聽到這番話,柴奇反而是坐不住了,他叫道:「大逆不道!」「怎麼,你沒挨過陛下的打?」
夏侯灶反問道,柴奇的臉色頓時有些遲疑,「其實也有點道理」
「是啊,我看,你也不是什麼壞人,你之所以如此,肯定也是受了那皇帝的影響,來,我們喝一盞,就不要在意過去的事情了!」
蕭延再次搖著頭苦笑,「灶啊,勿要胡說八道。
「怎麼了?我都距離長安幾千里了,還不能抱怨幾句嗎?他自己做的事情,我還不能說?」
蕭延指了指遠處的一個人,「你看,那個人叫刺史,就是專門記錄這些對話,然後上書給皇帝的」
夏侯灶順著他所指的看了過去,果然,正好看到一人提著筆,一臉謹慎的盯著自己,還在寫著什麼。
夏侯灶抿了抿嘴,「其實陛下是千古一帝堯舜之資,無人能比,能跟隨這樣的皇帝,是我夏侯灶的福分現在這麼說是不是晚了點??」
這下,連柴奇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三人聚在一起,又吃了些酒,夏侯灶隨即說起了盜賊的事情。
「這西南的盜賊是真的多啊,我過去以為西庭國的馬賊是最多的,直到我來到了這裡,我才明白,西庭國簡直是地上神國,百姓都太和氣了,這裡的百姓才是真的兇悍,一言不合,父子相殘,忤逆案在長安出一個都能驚天動地,在這裡比比皆是,還有這複雜的婚姻制,我都不知該說什麼了盜賊和百姓都找不出什麼區別來,沒糧食了就去打劫,打劫在這裡就是副業,還說什麼唐國是盜賊之國,比起我這裡可是差遠了,我現在看唐國人都是眉清目秀的」
柴奇很是贊同,他抱怨道:「滇國人還是比較老實的,危害滇國的那些盜賊,大多都是從你們那邊跑來的,故而我很早就派遣了士卒,擋在各個山口,堵住從你們那邊前來滇國的人,我甚至想要沿著邊界修建城牆,徹底擋住你們!」
「我都擋了那麼多年,結果你現在這麼一驅趕,人都跑進來了我這裡又出了很多問題。」
夏侯灶認真的說道:「我還真的就不是驅趕,你是進過雨林的,在這裡搞追擊戰,人家在前頭一直逃竄,我壓根就追不上啊你看,要不我們來一次聯合追剿,徹底將盜賊問題給解決了,我那本土是絕對不會再有盜賊出沒了,我這次出征,已經嚇壞了當地的那些人,只要將這最後的一些盜賊給收拾了,這裡就太平了。」
柴奇卻搖晃著腦袋,「不行,這不行,若是與你一同來剿匪,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滇國對付不了這些賊寇,需要你來幫忙呢不過就是一些盜賊而已,我麾下一個縣尉都能解決了,不需要你出手!」
夏侯灶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你可要想清楚了,這些人跟著我打了一路,先後打了三十多次,雖然每次都被我擊潰,可是留下的這些人,都是盜賊里的精銳,而且他們被逼到了絕路上你們滇國可是很久沒有打過仗了吧」
「你什麼意思?!難道我堂堂一國之尉,還會懼怕一些盜賊嗎?!」
柴奇暴起,猛地抽出了自己的佩刀,說道:「十五日之內,若是我不能將這些人全部殺乾淨,我就跟著你姓!」
「好!一言為定!!」
蕭延看著兩人,無奈的起身,「我們都是為陛下效力的,就不要再說這樣見生的話了奇,莫要因為一時意氣,就耽誤了抓捕盜賊的好機會灶,你也是,你往後若是還想讓扶南國發展起來,難道就不需要我滇國的相助嗎?我滇國有銅礦,是可以鑄幣的,在南邊,除卻吳國,就只有我們了往後我滇國的發展定然是越來越快的,扶南國有很好的港口,若是我們能在雨林里開出道路來,彼此合作,豈不是共贏嗎?」
蕭延讓兩人都坐了下來,平靜的說道:「這些年裡,我們為了治理當地,都付出了很大的代價,明明有著很好的機會,讓我們的發展再提升一個檔次,若是因為你們的關係而破壞了,這難道不是很遺憾嗎?陛下都不會寬恕的」
「奇,我知道你的本事,但是現在不是彰顯你勇武的時候,這些盜賊闖進滇國,不知要謀害多少百姓,破壞多少產業,不能因為你要彰顯勇武就讓他們繼續危害,你們兩個人可以一同合作,一同追捕,不能讓這些盜賊危害百姓,更不能讓他們逃走」
蕭延在柴奇這裡的威望還是很高的,柴奇對他很是敬佩,他既然開了口,柴奇也就沒有繼續堅持。新𝟼𝟿書吧→
夏侯灶也不必多說,蕭延與他的關係本來就很親密。兩國就此決定一同來剿滅這些盜賊。
······
長安,厚德殿內傳出了一陣陣的哀嚎聲。
這哀嚎聲相當的慘烈,不知情的甲士和近侍都有些狐疑,這夏王不是已經去就國了嗎?為什麼這裡還能聽到他的慘叫聲呢??
是因為自己太思念夏王了嗎?
呂祿和竇廣國站在門外,聽著裡頭傳來的慘叫聲,面面相覷,同時搖起了腦袋。可憐啊。
又過了許久,裡頭的慘叫聲平息了下來,呂祿率先走進了殿內,竇廣國跟在了他的身後,當兩人走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兩個傢伙躺在地上,疼的直哼哼,這兩個傢伙卻並不是劉遷和劉徹,他們年紀顯然要大了很多,鼻青臉腫的,看得出,皇帝是一點都沒有留情,兩人的模樣極為相似,此刻很是委屈的躺在地上,都不敢抬起頭來。
這兩人,一人叫周陽,一人叫周升。
分別是周亞夫和周勝之的嫡子。
大概是因為常年在外的緣故,這倆豎子的性格極為惡劣,非常的坑爹,尤其是周陽,這坑爹的本事比起柴奇都是不落下風的。
當初他們因為爭執水軍和車騎軍誰更強,從而打了起來,還披著甲冑去鬥毆,劉長直接將他們丟到了夏國去服徭役,今日,他們結束了自己的徭役,回到了長安剛剛回到長安,就又被劉長叫到了厚德殿內,又是一頓打。
兩人完全不知道,這一次自己到底是為什麼而挨打。
劉長不屑的看著他們,「你們的阿父為了我而在外征戰,我就要代替他們好好管教你們!」
「看看你們,弱不經風的模樣,哪裡像是兩大虎將的兒子?」「兩個人一起上,都不是我的對手!」
周升滿臉的無奈,「陛下,我們倆的阿父一起上也不是您的對手啊!」「還敢頂嘴?」
周升頓時就不敢多說了,表情依舊很委屈。
劉長語重心長的說道:「今日我就是要告訴你們一個道理,道理是不是對的,全看說道理的人是誰,車騎軍強還是樓船軍強,那就得看是誰來說,我說誰強誰就強,因為我本身就是最強大的,我說什麼別人也不敢反駁你們看看自己的樣子,說學問吧,沒有什麼學問,說武藝吧,也沒有什麼武藝你們也配進行辯論嗎?太學裡的辯論見過嗎?!」
「從今日起,你們倆就給我留在皇宮裡擔任郎中我每日都要考校你們的學問和武藝!要麼就提升自己的本事,要麼就被我打死在這裡!!」
聽到這番話,兩人幾乎都哭了出來。
在服徭役的時候,他們整日都想著要返回長安,朝思慕想,可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返回長安後居然會是這樣的待遇,早知道會如此,他們乾脆就不回長安了直接待在夏國就好了,想到這些,他們心裡更是悲痛。
劉長可不管這些,他嚴肅的說道:「你們這些年裡,衣食無憂,活得這般滋潤,只是因為你們阿父的緣故!既然享受了這些待遇,那就要履行自己的義務,我這個人向來都覺得,有多大本事,就吃多少肉!想要繼續吃肉喝酒,那就給我努力!磨練武藝,多去讀書,早日成才!」
「現在,都給我回家裡去!明日前來當差!!」「唯」
兩人有氣無力的說著,艱難的爬起來,互相攙扶著,一瘸一拐的走出了厚德殿。呂祿苦笑了起來,「陛下何以對他們如此苛刻呢?」
「這算什麼呢你應當去看看太子府里那個叫衛文君的,他那個才叫被苛刻的對待,比起他,這兩個人又算什麼呢?」
呂祿當然知道衛文君,這傢伙在長安里也是有些名聲的,太子的心腹,總管太子府的一切事務。
太子府過去只是對太子府邸的稱呼,可發展到了如今,太子府隱約變成了如同廷尉府,尚方府這樣的權力機構,太子以及麾下的那些門客構成了這個機構,而具體的負責人就是衛文君,他總領太子府內的一切活動,物資分配,乃至人員調動等問題。
劉長吩咐一旁的近侍為自己拿些吃的,竇廣國卻已經開始匯報情況。
「陛下,太子已經聯手禮部的官員,整治那些淫祭,主要還是通過報紙,以及地方官吏的宣傳,太子寫了文章來揭露這些東西,總共寫了三篇文章,臣親自看了,前兩篇文章主要是寫給那些讀書人的,是從大方向出手,告知祭祀的無用,而最後一篇文章比較通俗,是寫給那些百姓的,主要是揭露了那些方士的嘴臉,揭露他們如何作假,如何騙取錢財,如何勾結官吏,如何作惡等等。」
「還帶上了很多的證據,各地的一些案例,用以告誡百姓。」
「另外,太子還找了北地王,讓北地王麾下的那些文賦家們寫詩歌來批判這些事情我看等官吏們再宣傳上一段時日,這樣的情況一定能有很大的轉變。」
「刑部近期內也是連著抓捕了很多的方士」
劉長揮了揮手,「刑部的事情就不必你來給我講了,這些事情我都很清楚,你就說禮部的就好。」
竇廣國繼續說道:「禮部還出台了相應的祭祀禮法,決定與刑部一同出法,規定好一切祭祀的方方面面,其中包括那些祭祀是可以進行的,哪些是不行的,並且對祭祀的具體經過也做出了詳細的安排」
劉長笑了起來。
「不錯,這才是禮部該去做的事情嘛。」「陸嘉這個老頭還是厲害啊」
近期內,整個廟堂都在忙著處置這些祭祀的事情上,刑部和繡衣那邊的事情,劉長是最為清楚的,他們在各地抓捕了很多很多的方士,包括一些與方士勾結的官員,乃至那些無意成為了幫凶的官員,光是上個月被處置掉的,就有六百多人,這讓劉長格外的憤怒,沒想到,在武最案後,天下居然還有這麼多的方士,這些人四處騙錢,惑亂地方,實在是該死!
當劉章將這些事情告知劉長的時候,其實劉長就想要來一波坑儒,想將這些方士都給埋了。
可是,劉長覺得這樣做有些不妥當,太殘忍了,而且沒有新意,作為千古一帝豈能去效仿始皇帝呢?所以劉長決定要進行創新,用火炮來將這些人給炸死。
時代在進步,這刑自然也要與時俱進。
只是,他的這個提議並沒有得到刑部官員們的認同。
宣莫如是堅決反對的,這刑法可比當初紂王的刑法還要殘忍惡劣,明君豈能用這般殘酷的刑法?
就因為這些官員們的反對,讓劉長沒有辦法使用炮決的刑法,頗為可惜。可抓人還是不夠的,現在禮部專門制定這些條例,這方才是治根之法。
呂祿開口說道:「陛下,陸公是很賢明,但是這些時日裡,他為了操辦大事,在府內暈厥了兩次,倒也沒有什麼大礙,主要就是操勞過度,太過疲憊您看,是不是要找個人來接替他了?」
竇廣國也是這個想法,他說道:「陸公的年紀已經很大了,尋常還好,若是要這般緊急的事情,他的身體實在吃不消,應當讓他告老還鄉了。」
劉長皺起了眉頭,長嘆了一聲。「也只能如此了。」
「祿,派人前往西庭國,讓郅都回來擔任禮部卿。」「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