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劉長早知道場面會如此尷尬,那他一定不會跟劉如意開口。
當兩人繼續沉默的對峙了一段時間後,劉長明白了這事沒戲,轉身就要離開。
劉如意卻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將他強行留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劉如意看起來比以往都嚴肅了很多,他皺著眉頭,倒是有幾分劉邦的架勢,「你要佩劍幹什麼?有人欺負你嗎?」
「欺負我???」
劉長一愣,急忙搖了搖頭,又將自己準備改進紡車的計劃詳細的告訴了劉如意。
跟他所想的不同,從始至終,劉如意的臉上都沒有出現半點的嘲弄,他很是認真的聽完了小弟弟的想法。
講完之後,看到劉如意不為所動,劉長也有些沮喪。
根本就沒有人相信自己啊。
「你這個想法倒是不錯難得你能為母親著想」
劉如意從腰間解下了佩劍,就當劉長伸出手準備去抓的時候,劉如意卻拿開了。
「你今天才踹了我,就這麼給你,感覺我有些吃虧啊。」
「那你就還我一腳,我絕對暫且不還手。」
「哈哈哈,這就算了,這樣吧,你喊我一聲三哥,我就給你。」
劉長皺著眉頭,瓮聲瓮氣的叫道:「三哥。」
「哎!沒聽清楚啊你叫什麼?」
「三哥!!」
「哈哈哈,給你吧,弟弟!」
就在劉長欣喜若狂的抓住佩劍的時候,一隻大手忽然伸出來,抓住了劉長的小臂,劉長憤怒的抬起頭來,抓住他小臂的人,正是劉恆。
「三哥你不能將佩劍給他太危險了,若是傷到他自己怎麼辦。新𝟔𝟗書吧→」
「你管我呢?!放開!」
劉恆只是平靜的搖了搖頭,隨即又看向了劉如意。
「兄長,你這樣會害了他。」
劉如意不敢再辯解什麼,縮回手,奪走了長劍。
這給劉長氣得半死,好不容易遇到一個願意相信自己的人,可以真正動手去做了,結果就這樣被劉恆給破壞了,在這一刻,劉恆甚至超越了劉如意,一舉成為了劉長最厭惡的人。
劉如意無奈的看了劉長一眼,這不能怪我哦。
接下來的宴會裡,劉長很不開心,他嘟著嘴巴,氣呼呼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甚至連牛肉都沒有原先那麼可口了。劉邦喝的酩酊大醉,唱完歌,他就親自下場翩翩跳舞,雖然搖搖晃晃的,卻憑空讓他的舞蹈更多了幾分魅力。
他的心情非常不錯,少有的拉著劉盈一起起舞。
這大概也是劉盈最開心的一天,不是因為自己的太子位穩固了,而是因為父親少有的親密態度。當初的劉邦全部心思都在大業之上,因此,他能拋下老婆和兒子,甚至在敵人威脅要吃他父親的時候,還笑呵呵的要求分一杯羹。
他沒有心思去照顧家裡人的想法,劉肥和劉盈就是在那段時間裡長大的。
而等到他創下大業之後,他才有心思去享受,到這個時候,劉肥劉盈已經長大成人了,他們只能羨慕的看著劉邦抱著弟弟妹妹,看著劉邦在他們兄弟身上傾注他們從不曾享受過的父愛。
可要說劉邦不愛他的這兩個大兒子,那也不對。
劉邦將最富裕的齊地分給了作為庶子的劉肥,他派去了自己最信任,最喜愛的大才去輔佐這個兒子,齊國相的名字叫曹參,建國時功勞排行第二,僅次於蕭何。新𝟞𝟡書吧→
在劉盈生病的時候,劉邦茶飯不思,整日陪在兒子的身邊,從全國各地請來了最好的醫生。
只是,面對個頭已經跟自己差不多的兒子,劉邦很難再去表達自己的感情,尤其是對劉盈,他的要求是非常嚴格的,從小到大,劉盈沒有得到過父親一句誇讚,為了能得到父親的認同,他不斷的努力,讓自己越來越優秀。
此刻,當劉邦拉著他翩翩起舞的時候,劉盈笑著,時不時有淚滴被甩飛,飛濺。
整場宴席,除卻戚夫人,劉如意,劉長三人之外,大家都很開心。
宴席結束的時候,戚夫人無力的掙扎要起身,劉如意將她扶起來,因為方才劉長的打岔,他的心情已經好了很多,此刻正低聲勸慰著母親,劉長氣呼呼的站在呂后的身邊,咬牙切齒的盯著遠處的劉恆。
戚夫人一如往常的要留下來侍寢,呂后就牽著劉長最先離開了。
椒房殿內冷冷清清的,劉長自從來到這裡後,就不曾見過父親來過這裡,呂后的性格也越發變得孤寂,在他為數不多的記憶里,也曾見過母親的笑臉,見過母親抱著他在殿內玩耍的樣子。
只是現在,呂后很少再笑了,就算是笑,也不過是出於禮貌的令人不適的「微笑」。
椒房殿內點著燭,呂后孤獨的坐在紡車面前,織著布。
小劉長乖巧的坐在她的身邊,嘟著嘴抱怨著自己倒霉的一天。
「今天老師讓我們學《道原》,我每個字都能看得懂,但是連在一起就完全不明白是什麼意思神神叨叨的,還說什麼季節穿什麼顏色的衣服就能影響各地的災害和豐收情況這不是胡說八道嗎?」
「嗯。」
「如意大聲的辱罵老師,說學這些不能治國,老師就誇讚他,說他有父親的遺風,我起身說這些是胡說八道,那老頭居然想要打我,明明都是皇子,憑什麼區別對待啊?」
「嗯。」
「恆答對了老師的問題,還各種拍老師的馬匹,我算是看出來了,我這些兄長們,就沒有一個好人,除了二哥。」
「嗯。」
「父親唱歌是真的難聽難聽就算了,還不讓說!」
「嗯。」
燭光下,在空蕩蕩的屋子內,母親安靜的紡著布,兒子喋喋不休。
次日,劉長難得睡了個懶覺,今天他們休息,不用去上課,他們一個月需要上十六天的課,其餘時日是可以休息的,據說秦朝是要上十五天的,大漢為了被避免說是抄襲「暴秦」的制度,特意修改了一下,增加了一天,不得不說,這改動真的是巨大,看得出,漢朝確實沒有抄襲暴秦的制度。
當劉長醒來的時候,呂后並不在椒房殿,他也不關心母親去了哪裡,跟宮女要了吃的,就美滋滋的吃了起來,昨天宴會上還留下了不少好吃的,被呂后帶回了不少,都是留給劉長吃的。
「公子公子恆在門外,想要見你。」
「恆?不見,不見!」
劉長還記得昨天的事,便大聲的說著。
其實,作為弟弟,劉恆來了,應當是劉長出門去迎接,可這裡乃是椒房殿,呂后住的地方,劉恆也只能請見,不能亂闖。
宮女有些無奈的說道:「我看公子恆帶了不少的東西若是皇后知道您讓公子恆在門口等著只怕」
「哼!」
劉長這才起身,大搖大擺的朝著門口走去,等他走到了門外的時候,他注意到了劉恆懷裡的包裹,以為隨便拿點東西就能讓我原諒你嗎?這是不可能噠!
「恆?你來這裡做什麼?」
劉恆看到他,也不廢話,直接將懷裡的包裹掀開,露出了裡頭的東西。
劉長眼都直了,那是一個小鋸子,跟劉長手臂差不多長,跟後世常見的鋸子相差不多,就是在做工和用料上有些區別。
「這是」
「長劍太危險了,而且也無法拿來做木工,這東西就可以。」
「哥這是送給我的?」
「提前說好,做什麼都要小心,不許弄傷自己。」
劉長接過鋸子,一時間居然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他喃喃問道:「可這你是怎麼拿到的?」
「我找了正在修建未央宮的匠人」
「可他們怎麼敢把這種東西借給你呢?」
「長啊只要你能尊重別人,別人也會尊重你。」
劉長非常的開心,把玩著手裡的鋸子,有這東西在,要做什麼東西就方便的多,若是再有個木工刀,鋸片,銑刀工具機,鑽頭,榫孔加工刀就更好了,不過,他要的這些東西劉邦估計都弄不來
「太好了,等我做好了紡車,母親一定會很開心的,她就不必那麼累了。」
劉恆笑了笑,看著遠處,認真的說道:「我也希望你能做出來,要是你有這方面的天賦,千萬不要放棄。」
「要是真的有一台可以增加紡織效率的機器,婦人也可以此養家,養桑人大獲其益,國庫收入亦增,最重要的是天下人都能穿得起衣裳,這寒冬也就不會那麼難熬了」
劉長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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