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熟悉的東西
蘇漁心裡憋悶，她沒好氣的看了棄一眼，嘟囔道：「可別，我擔不起這個責任。」
「這是你人生中的大事，我身為朋友，無法給你提供實質性的建議，我只能勸你好好考慮，鮫人族究竟值不值得你為其嘔心瀝血的付出。」
她頓了頓，繼續道：「不過，無論你做出什麼選擇，我若能陪在你身邊，就會一直陪在你身邊，不會離開。」
蘇漁笑了笑：「畢竟現在也只有你能看見我了。」
棄聽著，心裡稍稍安定了一些，他鄭重道：「我會好好考慮的，我們也說好了，你不能隨便離開我。」
如今在棄心裡，蘇漁和鮫人族之間二選一，他還是會選擇蘇漁的。
她對他來說，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是陪伴他長大的友人，是他最親密無間的夥伴，也是他隱藏在心底無法觸碰的朦朧妄念。
他最孤獨的時候，是她陪伴著，受傷了也是她一邊罵罵咧咧一邊給他上藥。
小時候他甚至恍惚間覺得，蘇漁就是他想像中的，阿姆的模樣。
溫柔又強大。
可長大之後，他也清楚的知道，蘇漁不可能是他的阿姆。
也不可能當他的阿姆。
她就好像是，這個糟糕的世界送給他的，獨一無二的禮物。
「好了好了，天大地大，吃飯最大，先吃飽睡好再說。」蘇漁拍拍手，指著烤魚說：「你再不翻身烤魚就要糊了哦。」
棄連忙手忙腳亂的給烤魚翻身，好一番折騰後，香噴噴的烤魚終於出爐，兩人吃了一頓飽飯。
當然，大部分都是棄在吃，蘇漁沒有飢餓感，也沒有飽腹感，大多數隻吃一點就不吃了。
吃飽喝足，棄把今天狩獵回來的獵物處理好進行儲存，為即將到來的冬季做準備。
如今的冬季與蘇漁認知中的不同，一到冬季，不分南北方，都是極冷的。
整個大荒就像被寒冰覆蓋，無論躲到哪都不行。
這個時代的獸人體質也比之後的獸人體質強橫，實力也更加強大。
所以棄這些天外出狩獵很頻繁，以免到冬季的時候沒有食物，他會餓肚子。
初代鮫人族首領似是真的要給棄考慮好的時間，一連三天都沒有來找他。
棄也似乎忘記了這件事，帶著蘇漁忙忙碌碌的狩獵存著食物，偶爾也幫著部落里一些老鮫人或是小崽子的忙。
一直到第六天，初代鮫人首領忍不住了，又派了那個叫尼爾的雄性來找棄，問他：「你考慮好了嗎？」
出乎蘇漁意料，棄拒絕了初代鮫人首領的請求，他說：「我考慮好了，很抱歉，我無法成為鮫人族的大祭司。」
「我實力微弱，就算當上了大祭司，也沒辦法幫部落什麼忙，還請首領再次去與神樹溝通，讓神樹重新選擇吧。」
尼爾對此感覺到很意外，他愣了下問他：「你考慮好了？不會後悔？」
棄點了點頭：「我考慮好了，不後悔。」
尼爾沉默片刻，微微頷首道：「我會將你的話告知首領的。」
初代首領從尼爾這聽到了他的回答，沉默良久，才嘆息道：「我知道了，先隨他去吧。」
尼爾眉頭微蹙，遲疑道：「可那個預言……」
初代首領抬頭看向尼爾，開口道：「沒關係，他最終，會答應的。」
尼爾一開始不知道初代首領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直到一個月後，部落中出了事。
這天，蘇漁照舊跟棄外出溜達狩獵，現在已經是初冬了，雖然還沒有下雪，氣溫已經降得很低了。
蘇漁和棄從外面回到鮫人部落，兩人打算直接從鮫人部落直穿過去，前往神樹所在的海域，這樣距離會短有一些。
他們剛回來，便嗅到空氣中散發著濃濃的草藥味，部落里的氣氛格外凝重，每個鮫人都來去匆匆，樹洞洞口都用獸皮給擋上了。
棄愣了一下，拉了一個路過的雄性鮫人詢問：「阿爾亞，部落里發生什麼事情了？」
阿爾亞搖搖頭：「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有崽子生了病，似乎很嚴重，大祭司讓我們留在家裡不要亂走。」
他頓了頓，看向棄開口說道：「最近天也冷了，你也少外出吧。」
棄一聽，頓時緊張了，他主要不是怕自己生病，是怕蘇漁生病，謝過阿爾亞之後連忙帶著蘇漁回了海域，回到兩人共同的洞穴中。
待了好一會，棄最終還是有些不放心，他看了看蘇漁，開口道：「你在家裡等著我，我出去看看。」
再怎麼的，那都是他的部落，有部落在，對他來說，就是有個根在。
他怎麼都不想讓鮫人部落出事的。
蘇漁意識到了什麼，深深的看他一眼，點頭說好，又忍不住叮囑他：「你把鮫紗分出來一點，捂住口鼻，不要被感染生了病……」
她頓了頓，嘆息了聲：「算了，我跟你一起去吧。」
棄點了點頭，聽了她的話，很乖的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上了岸，要不是怕嚇到族人，他都想把蘇漁也裹得嚴嚴實實的。
上了岸後，兩人直奔生病的小崽子居住的地方。
他看起來狀態不算好，表現出來的症狀也是普通的風寒，直到棄和蘇漁看到了小崽子的尾巴。
小崽子在岸上已經維持不了人形了，那短胖短胖的魚尾上鱗片不再光亮，變得格外黯淡，不僅如此，那鱗片還在大面積的脫落。
脫落的地方露出了裡面鮮嫩的肉，有一部分肉已經處於半腐蝕的症狀。
鱗片對於鮫人來說，是最重要的器官之一，一旦尾部鱗片出現異常，也就代表著他此時處於極度虛弱的時候，生命力也會大幅度流逝，甚至會導致死亡。
小崽子的阿姆已經哭得眼睛紅腫了，她的獸夫正在攙扶著她，但離小崽子的距離卻很遠。
如今在他身邊的，只有一個臉部畫著蒼綠色圖騰的老雌性，和一個眼睛紅通通，一臉沉重的雄性。
老雌性是鮫人部落里的巫醫，她正用治癒異能治癒著小崽子，除了用異能治癒，那尾巴上鱗片脫落嚴重的地方，也已經被她塗抹上了綠色的藥水。
棄看到巫醫出手時，心裡鬆了口氣，覺得這次小崽子不會出現什麼問題了。
蘇漁卻在看到小崽子尾巴的那一刻，心徹底沉了下來。
她看到了。
這個小鮫人的尾巴上，纏繞著她格外熟悉的東西——
那黑色的，散發著濃烈惡意與污濁之氣的，被污染的海神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