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你是不是忘了,府上還有很多瑣事等著你呢。比如待會各院每日的開銷,大廚房的採買,府上的花銷等等夫人都要整理呢。」
沈昭看了看天色:「夫人這會兒帳房先生該是從祠堂跑了一圈,去你院中尋你了,好好干夫人,我看好你哦。」
沈昭說罷瀟灑離去。
楚慕看著沈昭離去的背影,留他一人風中凌亂。
讓他理事?
他何曾學過管理府上瑣事。
沈昭騎上楚慕的愛駒御風,朝軍營奔去。
自從父兄被流放,沈家沒落。
她在將軍府的地位一落千丈,她差不多有兩年不曾騎過馬了。
在馬上奔馳的快感,讓沈昭身心愉悅,等出了城。
她加快速度,暢快吶喊「御風,再快點,讓我們真正御風吧……」
身後跟著的暗衛楚一楚二拼命加速。
楚一對著楚二吐槽道:「將軍今日是得了失心瘋嗎?先是氣暈林姑娘,又是難得和夫人在一塊吃飯,這又飆起馬來了,速度快到我只看到前面一道殘影一閃而過。」
楚二撓了撓腦袋:「將軍這樣不正常嗎?我倒是覺得將軍說林姑娘沒有說錯,她一個未出閣的女子不要臉攔將軍。
將軍還不能說她了?將軍和夫人一塊吃飯,不在正常不過嗎?他們二人是夫妻,誰家夫妻不一起吃飯的。
這個時辰了將軍著急去軍營練兵跑得快些也正常啊,有什麼不對嗎?」
楚一白了楚二一眼:「你以後別叫楚二了就叫呆子吧。就當剛才是我放了一個屁。」
誰家夫妻一見面就火藥味十足,兩人不同房不同食,這叫正常?楚呆子這個稱號還真對得起他。
沈昭一路疾馳到了軍營。
帥氣地翻身下馬,將手中韁繩拋給一旁的士兵。
臉上洋溢著止不住的興奮。
她從小是跟隨父兄在軍營長大的,後來父親任兵部尚書留在了京都,如果當初他們沈家沒回京都而是在西北的話。
父兄就不會被人陷害。
她也不會遇到楚慕,更不會傾心與他這塊木頭疙瘩。
嫁進楚家。
沈昭走向營帳的這一路,倍感困惑。
遇到她的將士們都一副熱淚盈眶感激涕零的神情看著她。
這是怎麼了?現在軍營流行這種風氣了嗎?見面先哭上一哭。
她還不知道謝嶼衡下了早朝就直奔軍營,將她在金鑾殿上的壯舉宣傳了一遍。
還吩咐各個將領,讓他們手下的兵務必都知道這個消息。
不出半個時辰,軍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們的楚將軍為了軍中將士們的軍餉。
在金鑾殿上連臉都不要了。
沈昭不自在地回應著,一個小將士激動地朝她迎了過來。
小將士看起來十五六的模樣,雙眼猩紅,顯然是哭過。
紅著眼對著她道:
「將軍……您受委屈了,今個兒您在金鑾殿上為俺們這些微不足道的人,豁出去了臉面,丟棄自尊,為俺們爭取軍餉,與那些文臣搏鬥。
俺們以前誤會將軍了,將軍並非性子冷淡不顧將士們死活的人。
剛才朝堂派人送來了這個月的軍餉,將軍……嗚嗚……俺終於可以拿到銀子回去給俺娘治病了……俺終於不再是家中那個沒用的人了……請將軍受俺一拜。」
沈昭瞬間明白為何軍中將士們都是這種反應。
心裡微微發酸,軍餉本就是他們該得到的,這些將士跟著楚慕這個榆木疙瘩受苦了。
若不是楚慕不爭,京中將士哪能落得如此悽慘。
放眼望去,個個都是精瘦的漢子。
吃不飽穿不暖是常事。
每日加上楚慕的魔鬼訓練,他們身體怎麼能受得住。
沈昭的目光落在少年身上。
少年忍不住哭了出來,娘從入秋就病了,哥嫂不管不問,還派人捎了口信讓他送銀子回家給娘治病。
期間他回了一趟家,娘被大嫂趕去了牛棚,又見他空手回去,直接將他攆了出去。
還說同樣都是當兵的,人家隔壁王家的小子在邊關,往家寄回了大把的銀子。
而他連一個銅板都沒拿回去,嫂子依著院門到處嚷嚷直說他沒用。
現在他拿到了銀子,娘的病也不用再拖著了。
他這一拜是真心實意的感激將軍。
「砰砰」少年連著磕了三個響頭。
聽得沈昭心尖發顫,這孩子咋那麼實誠啊,這頭都該磕破了吧。
她連忙伸手去扶小將士:「快起來,別哭男兒有淚不輕彈,往後啊該咱們的一分不少。」
少年順勢起身,用衣袖擦了擦眼淚「將軍……俺娘終於能治病了,俺這是高興,以後俺都不哭了。」
沈昭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好兒郎,以後我不僅讓你們吃飽穿暖,還要你們能用軍餉養家,被家人重視。」
少年咧嘴一笑「俺信將軍。」
「去吧,回家看看你娘。」
少年郎將銀子捂在胸口,對著沈昭再次行禮「將軍放心,俺送了銀子就回來,不會耽誤了操練。」
沈昭聞言,立馬招來軍中副將,對著他吩咐道:
「傳我命令,今個兒不操練了,讓大傢伙兒能回家看看的都回家看看,想要去城裡置辦物件的都去置辦,今天都給本將吃好玩好了再回來。」
人群中立馬傳來一陣歡呼。
「將軍英明」
「將軍神武」
「將軍真是個好人」
等等聲音,不斷傳入沈昭耳中。
將士們個個一臉喜色。
難得將軍讓他們回家讓他們出去。
每日裡將軍恨不能把他們都定在校場上。
沈昭見將士們開心,她也歡心。
這些人都是別人家的孩子、丈夫、爹爹、兄弟,誰不盼著團圓,一家人和和美美地坐在一塊,哪怕粗茶淡飯也吃得香甜。
看著一個個蹦躂著離去的將士,沈昭心裡欣慰的同時又空蕩蕩的。
她何時才能與家人團聚。
沈昭穿過人群朝楚慕的營帳走去,經過一處地方,幾人交談的聲音瞬間吸引了她的注意。
「近些天越來越寒,咱們待會出去看有沒有賣草被子的,多買一些禦寒,等入了冬還不知道咋過呢。」
「哎,這次朝堂及時給發了軍餉,是因為楚將軍豁出去了臉面和尊嚴。
下個月又不知道如何了,那些個狗日的讀書人就知道欺負咱們。
咱們這兵當的苦啊,現在能吃上飯了是不假,可卻沒個能遮風擋雨的住處和禦寒的衣物。
和咱們一塊來的兄弟們,都席地而眠以天為被以地為床,禦寒的屋子咱是不敢想,能有一間稻草房咱都心滿意足。」
沈昭越聽眉頭皺得越深。
不該如此啊。
她只知道將士們的軍餉被剋扣,吃不飽穿不暖,還真不知道將士們連住的地方都沒有。
沈昭朝那幾人走了過去,對著一人招手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