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我發火,對方先發制人了。
見我進門,江逸那臉登時沉下來。
「大晚上去哪兒野了?是不是去小白臉那屋了?」
我眼見他得寸進尺,蹬鼻子上臉的樣子就來氣。
「你怎麼還不走?」
江逸大喇喇地靠坐在沙發里,仿佛他才是這屋子的主人。
「太晚了,酒店房間滿了,在你這兒將就一晚。」
這簡直是胡說八道,江家在海城也不是沒有產業,而且江氏分公司就在隔著不遠的幾條街之外。
怎麼不能對付一晚上,非要在我這兒將就。
「你趕緊給我出去!」我生氣地拉他,反被他拉著抵在床邊,沐浴露清新的柚子味噴灑在頸側。
「我們是合法夫妻,我為什麼要出去?」他聲音染上幾分沙啞。
我本能感覺到危險,急忙從他懷裡撤出來。
「江逸,怎麼之前從沒發現你是這種人呢?」
他意味不明地輕笑了下。
「你沒發現的地方多著呢。」
眼見時間不早了,我明早還有工作,實在不想跟他再扯皮,徑直去浴室刷了個牙。
出來的時候打電話給酒店前台確認了一下,確實沒有空房,我二話沒說抱著枕頭被子直接鋪到了沙發上。
剛要關燈,江逸突然從床上跳下來,我警惕地貼緊沙發,看向他。
「你要幹嗎?」
他沒理我,大步流星上前,握著我的手腕,半拉半拖把我扔回了床上。
「床給你睡。」他倒是還有點基本的素質。
睡就睡,也沒什麼好矯情的。
我順勢躺下,心裡自我安慰:就當是露營遇上個陌生人搭夥好了。
我睡覺喜歡全黑,但是江逸在這裡,我還是留了一盞小夜燈,免得半夜他心血來潮做出點什麼不利於我的事情。
屋子黑下來,只有夜燈閃著幽幽的光。
我不想再理會這個多出來的人,腦子裡盤算著明天跟那邊的合作和對接談判,千萬不能出任何紕漏。
「你剛剛到底去幹嗎了?」沙發那邊傳來悶悶的聲音。
我不想回答,沒好氣地回道。
「你要是不睡就出去,我明早還要工作。」
那邊沉寂了一小會兒,又兀自開了腔。
「你是不是根本不相信我?」
這不是相信不相信的問題,這是已經真真切切發生過,是我用生命驗證過的事情。
我翻了個身,打開床頭燈,從抽屜里拿出降噪耳機,準備插進耳朵里。
江逸被我這一系列動作激怒,從沙發上翻身坐起。
「這個婚你非離不可,是吧?」
我停下手中動作,回頭看他。
「是,所以你要麼簽字,要麼閉嘴,要麼出去。」
江逸深深凝視我,像是在挑戰自己的容忍底線。
被他這麼一折騰,我也沒了睡意。
「我能問問你拖著不肯離婚到底是為什麼嗎?江氏現在遠沒有你說的那麼脆弱,和平離婚壓根不會影響股價。」我抽絲剝繭分析著,試圖說服他,「相識一場,好聚好散不好嗎?」
他打斷我的話。
「你當初硬要跟我結婚的時候,想過今時今日嗎?」
我的火也上來了。
「你又不是不具備民事行為能力,結婚是我綁著你去的嗎?民政局簽字是我逼著你簽的嗎?殺人不過頭點地,確實,這事兒一開始是我一廂情願,現在我都願意淨身出戶了,你還想怎麼樣?」
「我缺你那點錢嗎?」江逸看上去似乎比我還火大,「你說結就結,說離就離,把我當什麼了?」
這也是我上輩子想問的話。
你說離婚就離婚,說把我趕盡殺絕就把我趕盡殺絕,認識那麼多年,買賣不成仁義在,你又把我當什麼了呢?
我們兩個就這樣對峙著,我覺得這場面簡直荒謬。
「出軌的難道是我嗎?」
江逸的臉色極難看,半晌才一字一頓道。
「我沒有出軌。」
我真想把手機砸他臉上,照片裡一張一張清清楚楚。
「我只是後知後覺比較傻,但我不瞎,誰家老闆會跟女員工抱在一起?」我語氣尖銳,「可別說她失戀,找你借個肩膀,然後再有借有還。」
論吵架,江逸缺乏實戰經驗,遠不是我的對手,更何況他理虧,於是又開始不說話。
而我那股子火一旦燒起來,根本壓不下去。
「難道一定要把你倆赤裸相見,真槍作戰的畫面甩你臉上,你才肯服軟,是嗎?」
前世沒發現,原來我嘴巴毒起來可以到這種地步。
江逸這會兒估計要氣炸了。
我倆走到這一步,已經是無可挽回了,多說無益,我也不想再跟他耗下去,所以最後乾脆抱著枕頭翻身下床。
「我出去找地方睡。」
他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我,我怒氣直衝天靈蓋,反手一巴掌甩在他臉上。
「啪」!
很清脆的一聲,在寂靜的屋子裡甚至能聽見回音。
我們倆都愣住了。
記憶里江逸好像從來沒挨過誰的打,唯一一次掛彩還是因為我。
初中的時候有個外校的男孩兒總喜歡來學校門口堵我,我沒敢跟爸媽提,每次都是繞道走。
江逸後來不知道怎麼知道了,把那男孩胖揍一頓,結果對方是個不良少年,叫來幾個兄弟圍毆他。
他一對五竟然沒輸,但是掛了點彩。
回去自然免不了家裡一番詰問,他愣是扛著半個字都不肯說,結果氣得江爺爺又把他關禁閉。
最後還是我哭著上門解釋,才把人放出來。
往事瞬間湧上來,一時半刻有點回不過神。
直到江逸輕笑一聲。
「出氣了嗎?」
我這才如夢初醒,染上三分回憶濾鏡的江逸看上去沒有之前那麼面目可憎了。
我下意識想道個歉,卻又覺得開不了口,於是便僵持在那裡。
這一巴掌倒讓屋裡的氣氛緩和了些,他甚至主動給我遞了個台階。
「人有失手馬有失蹄,挨自己老婆一巴掌,不算什麼。」
曾幾何時,我和他也有關係融洽的時候,江逸雖然不像對蘇靈那樣對我珍而重之,但卻沒有虧待過我什麼。
拋開婚姻這層成分,其實我們也算是關係還不錯的青梅竹馬。
「江逸。」我很輕很輕地開了口,「好聚好散吧,不要撕破臉了。」
他凝視我許久,最後輕輕地「嗯」了一聲。
小劇場
我:男主答應離婚,全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