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睡得正沉,無人回應她。
柔嘉意念再次掃視著二層,找到一管除蟲的藥水,處理了地上的屍體。
做完這一切,她忍不住嘆了口氣,前世自認純良,但並不代表這輩子就要任人宰割。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她也沒想到,自己穿越第一天的經歷就這麼精彩。
胡思亂想了一會兒,竟然睡著了。
再次睜開眼時,天光大亮。
日光勻了一些暖意,從破爛的窗戶縫隙中灑在那個男人的臉上。
她側頭去看了一會兒,忍不住伸出手指細細描驀著男人的眉毛,又點了點他高挺的鼻樑,捏了捏他光滑如玉的臉蛋。
男人雙眼緊閉,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咦?這都不醒?
她疑惑地扯過男人的胳膊,細細地把了脈,鬆了口氣,脈象是沒有什麼問題了,那想來這個男人是累極了,還睡著呢!
她很滿意自己的救人成果,跳下炕去,一番忙碌。
最後拎起裝藥材的竹筐背在背上,打算去鎮上找個醫館換些銀子。
畢竟好不容易穿越一趟,她可不想一直呆在這裡。
柴房門剛一關上,楚玄信睫毛微微顫動,緩緩地睜開眼。
他深吸一口氣又慢慢吐出,覺得整個人十分神清氣爽,體內的沉疴頑疾似乎也一掃而空。
環視了一圈眼前破舊雜亂的小柴房,空無一人,炕邊放著兩塊菜糰子,還有一顆梨。
他拿起梨子擦了擦,咬了一大口,口腔里清甜的汁水四溢,他認真地咀嚼了半天咽下去,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意,他的命,真是不該絕啊。
望著房梁發了會呆,忽然道:「出來吧。」
房樑上利索地落下來一個人影,一身利落的黑衣,腰間纏著一柄軟劍,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上去的。
落下來後,人影立即跪地抱拳道:「王爺,屬下來遲。」
楚玄信恢復往日的冷淡表情,卻難得地跟多說了一些:「無妨,他想除了我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更別說如今他還要為他兒子鋪路。」
人影沉默了一會兒,這些事情實在不是他可以接話評判的,只好說一些他分內該做的事情:「王爺,您傷得如此重,屬下這就帶您回去。」
楚玄信歪頭看了他一眼,道:「我好得很。」
人影來時見到自家主子已經包紮好的傷口,想來應該是和王爺同炕共枕的那位姑娘的手筆。
但他就是下意識地覺得在這窮鄉僻壤的鄉下,沒有幾個會治病救人的大夫。
他不敢違逆王爺的命令,但為了王爺的身體著想,只好把頭低得更低。
楚玄信收回視線,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過了半晌,人影依舊跪在地上,他不解地看了一眼:「阿正,你在那裡跪著祈福?」
阿正咬咬牙,搬出了救星:「王爺,這裡條件簡陋,不適合養傷。您近日總是虛弱,太后娘娘......」
院子裡忽然傳來一陣嘀咕聲,阿正立刻閉上嘴警惕起來。
林氏看了一眼柴房的方向,囑咐道:「那個賤丫頭留不得了,娘這就去城裡找牙婆子賣了她,小香,你給她下點豬吃的麻藥,再把她綁起來裝在麻袋裡。」
張小香語氣興奮又惡毒:「娘,你放心吧,賣了那丫頭能給我扯兩身衣裳了吧!」
楚玄信想到那個善良又狠心的丫頭,嗤笑一聲。
歪頭看了一眼地上的侍衛,吩咐道:「阿正,去把麻煩處理一下。」
——
日漸西沉。
柔嘉回到村里時,大老遠的就見張家門口圍著一大堆村民,手裡端著飯碗都顧不得吃了,興奮地盯著院子裡的動靜。
小孩子拍著手邊跳邊唱:「不要臉,賣閨女。」
見她回來了,有好心的鄰居大嫂悄悄拉住她,指指院裡的情形,讓她先別回去。
柔嘉聽了幾句,也是一臉不可思議。
這林氏似乎瘋魔一般,竟然把自己的親女兒裝進麻袋賣進了牙婆子,還恰好被回家來的張長貴撞上。
她興致勃勃地混在人群中看熱鬧。
眼見張長貴重重往林氏身上吐了一口唾沫,罵道:「呸!你這個狠毒的潑婦,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說著抄起一旁的門閂,沒頭沒腦地就往林氏身上使勁招呼,村民對林氏一向沒有好感,更是無人去攔。
林氏殺豬一樣的哀嚎著,張長貴生生打斷了門閂,眼見林氏喊聲越來越弱,啐了一口,頭也不回地就出了門。
柔嘉對林氏沒有什麼同情心,這個壞女人存了那樣的壞心思,有這個下場,也是罪有應得。
不過這個張長貴嘛......
她默默地從人群里擠出去,緊走一陣,跟在了他身後。
手裡捏著剛才從實驗室二層拿出的那包白色粉末,語氣平淡地喊了聲:「張長貴~」
張長貴聽到有人喊他,詫異地回過頭來。
見到柔嘉那副嬌美的小臉,瞬間就把去城裡贖女兒的事拋到腦後。
色慾薰心道:「喲,你想通了!我就知道你這丫頭是想男人了!早跟了我多好,那晚也不至於挨打不是......」
未等他說完,柔嘉展顏一笑,輕聲道:「以命抵命,很公平吧。」
抬手便出一片白色迷霧,張長貴像是喝醉了酒一樣,踉踉蹌蹌,東倒西歪......
柔嘉用了十足的力氣,抬腿朝著他重要部位就是一腳,正中靶心。
天色漸晚,門口看熱鬧的村民逐漸散去,誰也沒有注意到,大路邊的池塘里,跌進去一個不吭不響不掙扎的爛人。
柔嘉面上一片平淡,仿佛隨手處理掉一塊垃圾一樣。
她雖然不願意害人,但她也並不是以德報怨的聖人,她在原主的記憶里不斷共情著對這個爛人至死方休的恨意,如今的下場,全是這個人渣應得的。
她抬頭看著遠處太陽落下去的方向,輕聲說道:「放心吧,你受到的不公,我統統會替你還回去。」
柔嘉回到柴房,看著空蕩蕩的土炕,楚玄信已經不在了。
她心下微微有些遺憾,那個男人的身體分明還未好全呢,自己連藥方都還沒來得及給他寫,他竟然就不告而別消失了!
和這樣一個俊美無雙的男人生死相依地睡了一夜,竟然連最後一面都沒見上,真是有點可惜呢!
不過既然他都走了,那她就更不想再繼續呆在這個村子了。
她打定主意,天一亮就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