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元如實的搖了搖頭:「時間太短,而且總共就看了他一眼,聽他說了兩句話,看不出什麼,看起來是個老實人。」
老實人?
聽見老實人三個字,戚老夫人便咂摸出了向夫人挑選女婿的用意。
也是。
之前選了自家的戚雲亭,可是這個混帳偏偏不是個老實的。
也是吃夠了戚雲亭的苦頭,向家如今才會替向蓉挑選了個老實的。
老實人好啊。
戚老夫人有些感嘆:「你看著似乎很不開心?」
「算不上不開心。」戚元嘆了一聲氣,是真的覺得有些惆悵。
她之前立在向蓉跟前的時候,就覺得很恍惚。
一個女孩子,仿佛就從嫁人的那一天起,就要跟原來的家人切割了。
連向玠和向家的人都覺得同樣理所當然。
他們都覺得,向蓉嫁出去了,就該是高家的人了,以後的幸福就寄托在高祥身上。
不能說向家這麼想不對。
但是對於戚元來說,戚元並不喜歡這樣。
她輕聲跟戚老夫人說:「我只是不明白,為什麼一旦成親,娘家就默認嫁出去的女兒是潑出去的水。」
戚老夫人覺得她是在說孩子氣的話。
但是卻並沒有覺得好笑。
因為這也並不好笑。
她伸手拉著戚元坐下:「這就是女人的無奈之處,但是所有的人,包括女人自己,都視之為理所應當。」
頓了頓,戚老夫人沉聲說:「可是元姐兒,你是不同的,祖母相信你,你會登上那個位子,然後這世上會有千千萬萬個看到你的女孩子,希望成為你的女孩子!」
這一番話,光是聽起來,就讓人熱血沸騰。
戚老夫人難得的有些激動:「元姐兒,你若是想要改變蓉姐兒她們的處境,想讓她們掌握自己的人生,那就要繼續堅定不移的朝著你要走的地方走!」
走的遠遠地,站的高高的。
男人為什麼要比女人站的更高?
女人也一樣可以!
戚震剛進門就聽見自家娘親說的這一番驚天動地的言論,差點兒都沒站穩。
今夕到底是何夕啊?他們家的女人怎麼一個個的都這麼敢想?
戚老侯爺卻只裝沒聽見。
需要他表態嗎?
反正戚元早就已經這麼幹了。
他面色如常的進去,笑眯眯的問:「怎麼了這是?元姐兒是去向家受了什麼委屈回來?」
戚老夫人笑呵呵的:「他們敢!」
玩笑了兩句就把這件事說過去,而後戚老夫人便跟戚元說:「嘉朗過了年就要去蜀中,地方太遠,我打算讓你二叔帶著他跟雲徵一道過去。」
有了楚博給的那個請帖,至少是能入門的,但是能不能真的拜到范大儒名下,那還得看機緣。
戚老夫人能做的,就是做足誠意,讓戚家的嫡次子過去,代表老侯爺和戚震,請范大儒看在他們誠心的面上,答應收沈嘉朗為弟子。
戚震在邊上說:「我也打聽過了,范大儒的脾氣......不大好,聽說他最近一次收弟子已經是五年前,並且放話不再收徒了。」
這話一出,戚老夫人就有些擔心:「那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戚元也是這麼想的,她覺得船到橋頭自然直,到時候自然有到時候的辦法。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她得出一趟門:「對了,祖父祖母,父親,我要去一趟金陵。」
此言一出,大家都有些震驚。
戚老侯爺都一時沒反應過來:「元姐兒,怎麼忽然想到要去金陵?」
戚元想了想,還是如實的跟戚老侯爺說了緣故。
聽說戚元是要去找溫家那個妾,戚老侯爺下意識覺得這件事不大容易。
溫家當初就已經被滅了滿門了,現在溫明峰自己也死了,誰知道那個女人藏到哪兒去了?
他頭一次想要反對:「元姐兒,這怕是不容易,不如先從長計議再說?」
主要是戚元的年紀也慢慢的到了。
向蓉如今出嫁,王嬋的親事更是火燒眉毛,魯氏天天急的跟什麼似地,就差去上吊了。
算一算,戚元的年紀比王嬋也就小半年。
按照京城的規矩,這個時候應該不停的在各家的花宴堂會才是。
當然了,現在辦花宴的人也少了。
但是,那總得以防萬一是吧?
總不能一直說在老家啊。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犯了什麼錯被送回老家了,或是得了什麼病回老家休養了呢。
不管是哪一種可能,都對女子的名聲不好。
戚震卻明白,戚元既然要去,那就必定是有要去的理由的,想了想便道:「那就早去早回,一定得趕回家來過年才行。」
戚老侯爺立即吹鬍子瞪眼:「我是你爹,還是你是我爹?!」
「我是她爹啊!」戚震嘿嘿的衝著自己老爹笑:「算了父親,元姐兒也不會聽咱們的,她要去就讓她去吧。」
反正他也不擔心戚元出去會倒霉。
一般來說倒霉的都是別人。
戚老侯爺被氣的恨不得抄起鞋底子給戚震幾下。
戚老夫人卻馬上就咳嗽了一聲,看了戚老侯爺一眼。
而後她就問戚元:「什麼時候要走?」
「明天一早就走。」戚元回答的也飛快,顯然是早就已經想好了的。
這話一出,還有什麼好說的?
戚老侯爺自己也知道,自己是無論如何也阻止不了的了。
他只能又瞪了兒子一眼。
都是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一幫人正說著話,外面的劉忠忽然飛快的跑了進來,驚喜交加的哽咽著說:「老侯爺,老夫人,侯爺,大小姐,三少爺,三少爺他好了!他好了!」
屋子裡的幾個人一下子都怔住了,一時都站了起來。
之前薛神醫說過,戚長亭的傷勢一直都在變好,但是這麼久以來,他們到底只能聽著,卻看不到也見不到人。
更沒有跟戚長亭交談過。
說心裡不擔心,是絕不可能的。
聽說戚長亭好了,戚老夫人一下子就有些手足無措:「好了?這,是薛神醫說的?長亭人呢?我去看看他,去看看他.....」
她急急地往外走,什麼都顧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