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好大一隻鳥

  玄空心中酸楚：別人修道我也修道，別人修道滿身法寶綾羅，我修道卻是修的兩袖清風兩餐吃風。

  法寶這東西，都見別人拜師時，傳下來當作見面的禮物。

  只有自己，辛苦二十年這番一朝回到解放前。除開酒壺、摺扇、缽盂那些閒暇時隨手拿來消遣的法器，自己正經的法寶也只有一張紫陽真符，好容易煉成了寶貝如今卻要自己捏爆。

  他張嘴長吸一口長氣，從氣海丹田提起龍力，一發打入了紫陽真符內。

  這是拼命的關頭，也顧不上藏拙，玄空是有一份力氣恨不得使出十分來。他把龍力提到極致，紫陽真符放出萬道銀光，其中也不知積蘊了多少真力，盡數化作一聲炸雷。

  「轟」的一聲，整個天地間都是猛地一暗，然後閃出雷光。

  玄空按照九霄混元真雷的法訣把這真力結成應元雷神法相，威力更是臻入極境。「小友勿要拼命！」神惠真人自稱是道門前輩，當然不會眼睜睜看著玄空獨自與巨雕玩命。

  他惋惜一聲，也把自己的香爐捧在手上，不折之花再次化開，化作香霧護在自己和玄空身周。

  神惠真人厲聲喝道：「看我神惠真君手段，給道爺收啊！」他猛然一口純白色的真氣噴在香爐上，把香爐揭開蓋子祭在空中。香爐中傳來絕強的吸力，把本師座明王吹來的贔風盡數收入其中。

  巨雕也喝了一聲：「好！」

  他自顧無暇，玄空本是想用九霄混元真雷把身前這塊雲端化作混沌，用來阻擋玄陰贔風。但沒料到神惠真人半路發威，用香爐把贔風都給收了去，正藉此良機一舉把九霄混元真雷打向了巨雕。

  巨雕眼見真雷厲害，反是獰笑一聲，把身子一晃嘩啦啦現出金眼神鵰真身，縱使是壓縮了身子雙翅一展也有三千里尺寸，直把地上的汴京城給遮在了陰影之下。

  底下的百姓這才發覺天上的神仙打架，一個個好勇鬥狠，都是站在街上揮舞刀劍要巨雕讓開陽光。

  他們不知道金眼神鵰是洪荒異種，玄空卻是知道，看著巨雕真身不由得腳下打了個踉蹌，喃喃道：「好大一隻鳥......」

  「不知道能吃幾天......」可憐在嶗山里待得太久，天天蘿蔔青菜吃的嘴淡，玄空看到巨雕真身的第一想法居然竟是要把這本師座明王粘皮帶骨給燉熟了下鍋。

  那金眼神鵰在空中嘎嘎怪笑一聲，把雙翅合攏，化作一顆流星與玄空打出的九霄混元真雷相撞過去。

  但聽得半空中一聲巨響，神惠真人和玄空都是腳下一軟，雲路被震退三百里。金眼神鵰是從太古洪荒時活到現在的異種，身形堅固，卻也被九霄混元真雷打得羽毛焦枯，雙翅亂顫。

  只是可惜，玄空修為還是不夠，若是有了足夠的道行，這一道雷霆就可以送了巨雕明王的萬古壽命。

  玄空驚異道：「好香的烤翅味！」

  巨雕雙翅焦糊，發出香味，在空中一滾又化作了本師座明王法相。一尊明王法相正坐雲端，發出萬丈的佛光，嗔怒睜目看著玄空兩人，聲音猶若金鑼：

  「你這兩個道士，還有什麼手段？南無極樂世界本師座明王法駕在此，苦海無邊爾等還不回頭！回頭皈依！」

  「皈依？皈你個大**！」玄空打了個挺，從雲上站起來，朗聲道：「我玄空長這麼大，還不知道什麼叫束手待斃！」他一句話說完，就是一聲乾咳，嘴裡嘔出鮮血分明已是油盡燈枯之象。

  只是強自支撐著身體不倒，他前輩子是積年的大佬，這輩子是修仙的道士。

  從來不願在外人面前低頭。

  神惠真人也不願意在佛門修士面前服軟，可惜的看了一眼玄陰贔風把自己的香爐吹成灰灰後，自行消散在天地間。他微微冷笑，說道：「大道三千，你佛門另闢蹊徑早已與我道門兩不相干，從未聽過有太清大道的修士轉投你佛門小道之下的道理！」

  巨雕占盡優勢，面色逐漸柔和，發聲道：「你兩個也是成仙了道的真人，本尊說實話也看不上靈山小佛。只是現在我佛正有大計圖謀，正在用人之時，你二人若是識時務將來也好得個正果！」

  玄空把眉頭一揚，他聽巨雕口口聲聲靈山小佛，莫非是佛門出了內亂另外尊了佛祖不成？

  他知道佛門的前身是封神劫時的西方教，莫非西方教兩位教主閒極無聊，重新創立了佛門？這個道理卻是說不通，玄空閉目瞑神，只不去理會巨雕。

  巨雕也不著惱，反正這兩個人知道了自己的隱秘，勢必不能放過。

  他伸手在空中一抓，再張開手掌時已是多了一朵小小的烏金蓮花。這烏金蓮花委實是有大來頭，大能耐，巨雕正欲以此控制玄空二人，卻冷不防見到遠處飄來一朵白色祥雲。

  白色祥雲上站著幾個道人，打扮和神惠真人一般無二，卻不正是淨明道的十二真君？

  祥雲中為首的道人，手上捧著一卷書冊，正郎朗誦讀。他的誦讀之聲並不很大，但縱然隔著百里之遙，卻也可以清晰聽到他的話音：「何謂淨？」

  旁邊有精行真人回道：「不染物謂之淨。」

  那道人又問道：「何謂明？」

  元通真人回答道：「不觸物，謂之明。」

  那道人哈哈長笑一聲，拍手道：「淨明之意，不染不觸；忠孝自得，我今懂了！」這是淨明道的二師兄郭璞，世稱監度真人，也是天下著名的學者，既是文學家和訓詁學家，又是道學術數大師和遊仙詩的祖師。

  其它幾位真人都是拱手道：「謝過師兄教導。」

  原來這淨明道，又稱淨明忠孝道。是天師許旌陽受太上道祖的傳教，自撰《飛仙度人經》所立下的道統，在人間界又吸納了儒門的精粹，方才形成今日的格局。

  巨雕明王臉色鐵青，反手把烏金蓮花收了，冷眼看那雲端上的幾個道人飛近。

  神惠真人看見監度真人等師兄弟來到，登時臉現喜色，對玄空笑道：「這下可好，我們得救了！」他自毀香爐法器，也是與玄空一樣傷了元神，全靠意志支撐不倒，此刻見到派中師兄弟來到一時鬆氣竟是連雲端也都維持不住，要往地上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