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玄空

  太上道祖與玉清聖人分說天地大劫，都是料算玄空是此劫中誕生的應劫之人。

  玄空自己不在此處，沒福氣聽到這番話，但是座下的四大天師、上洞八仙聞言忍不住都是大驚失色。許旌陽許天師最先開口，祈求道：「師尊，莫非我門下那四位弟子，便是此劫中最先上榜之人？」

  他說的是被慈航普度所殺的神惠真人、潛惠真人、洪施真人和衛道真人。

  大洞真君更是面如土色，如果是在往日自己的師弟縱然身死，也算不了什麼大事。要麼下到陰曹地府索來師弟魂魄，求祖師爺爺賜下幾顆九轉還魂金丹，自然能叫四位真君轉死為生。

  或者乾脆是舍了今生皮囊，從奈何橋過陰司也不去飲孟婆湯，只從六道輪迴藉助正反旋風投胎凡塵，自然也會有淨明道的師兄弟前去引渡，重修百年自能回返一個真君道體。

  但若是按照太上道祖所言，大劫之下一應天機顛倒混亂。

  此刻自己幾位師弟的魂魄早已不知去向，只有等到劫數結束待應劫之人敕命分封。三清之中，太上道祖最是高深莫測，是聖人之中排行第一，但面臨這盤古世界的重劫也是搖頭無奈。

  玉清聖人沉吟片刻，道：「大師兄既然已然算到那應劫之人，何不早早度化到門下來，也好有我等師兄弟親自教導？」

  上一場封神殺劫，就是玉清聖人在天際混亂之際覷到一絲清明，搶先把應劫之人姜子牙收歸門下。傳授道統，講解兵書，最終扶持西周文武二王奠定了八百年基業。

  太上道祖坐在蒲團之上：「應劫之人已入三教門下，只是我等對他也無力教導。想要強自化解這番劫數，易如反掌，但若要徹底終結此後的萬千劫數卻還要應在此子身上。」

  他又說道：「凡事有始有終，天地大劫始於業力，終於玄空。此『玄空』者，代一至九之謂然，由始至終非定數也，是錯綜參悟於其間，故以玄空二字代之。」

  道祖這句話深奧，意思是說，「玄空」兩個字就代表著數字由一到九。凡事從一開始，到九結束，只是因為從開始到結束之間卻並非是要遵循規定的某一種變化，因而會產生無數種的變化。

  就算是連太上道祖，也只能算到玄空是終結天地劫數的應劫之人，但卻算不到玄空會有如何手段來終止這天地蒼生無量業力所造成的重劫。

  天命所歸，皆為定數。

  只有聖人，歷經億萬載滄海桑田，看破了紅塵幻象，可以超脫天數之外永享逍遙，其他的任何人無論修為高深也都還落在天數之中不知解脫。玉清聖人聞言，閉目瞑思片刻。

  他卻是在施展莫大神通，歸本復原從事情的根本溯源而上，推衍三界間的時空變化。

  聖人大法力，果然是洞若觀火，把玄空降生在這個世界上的一切因果收入眼底。既看到了二十年前嶗山萬千雷霆劈落，玄空從天降世；也看到了無盡時間後，玄空果然修成了無上的修為，竟把其道法傳統發揚光大。

  看到了開頭，也看到了結尾，只是中間的事物變換猶如被濃霧籠罩讓人走馬觀花，縱使玉清聖人一再催使真元，也都不能一一看清。

  他不甘心，又從旁推敲，自嶗山派一眉道士開始衍算天數。

  半響之後才睜開眼睛，臉上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緩緩點頭說道：「天地重劫，源自盤古世界業力使然乃是定數。然上蒼有好生之德，不忍三界眾生來回往復永墜劫數，故在二十年前誕下玄空此子，他是天生地養身無因果業力正該是萬千重劫的終止之人。」

  下面的太清門人聽得新鮮，除開玄都大法師是上古時代師從太上道祖，其它眾人都是從修道那一天開始就被耳提面命，日夜提點切莫沾染因果業力。

  最下般的修真者，修煉元神盼望屍解成仙，忌憚地是脫去凡胎時引動的九天劫雷。

  再往上一層，是各大名門仙派，是傳承了古神道統只道一意琢磨紫府金丹，待到法力積攢五百年時須要防備三災厲害。

  而那些在三界中聲名顯赫的古神自己，卻是知道要遠離紅塵，慧劍斬因果。因此在凡俗中修真者最為常見，而仙門弟子少有蹤跡，至於上古時的仙佛大聖，除非經歷天地大劫否則一面難見。

  玉清聖人闔眼間已經聽察三界，有些隱秘雖然凡人不知，但卻是擋不住他的慧眼。睜開眼睛時，冷笑連連：「黑暗深淵的那人，也是識得天數之輩。距他統治三界還有兩年時間，現在便耐不住寂寞了？」

  別人降不住黑暗深淵的大聖，但是真正在聖人眼中也只不過是枚棋子，有用時便容忍一二但卻不代表著這些棋子也膽敢不尊聖人。

  他揮手招來玄都大法師道：「你領我的玉清符命，去一趟黑暗深淵，有些事情做下來是需要付出代價的。」他把眼睛去看太上道祖，知道師弟心思是要為三清揚名。

  大劫不至，聖人不出，但不代表著三界中的人就可以無視他們的存在了。

  太上道祖望著台下跪著的師徒二人，點起許遜天師：「你便隨同玄都一起去吧！」許旌陽當年在廬江劍斬蛟龍，是何等的快意？

  如今門下弟子被殺，只是受制於聖人法旨要靜守無為，所以不敢私自去尋仇。

  如今得了太清道祖親言，自然大喜過望連忙叩頭領命。太上道祖輕嘆了口氣又從袖中摸出太極圖遞給了許遜天師，打發他與玄都大法師同去黑暗深淵，

  他二人得了聖人符命，起身走出兜率宮，許天師請玄都大法師先行。玄都大法師也知道許遜心思，呵呵淺笑，把拂塵揮動腳下升起一朵七色祥雲，帶著許天師往黑暗深淵飛去。

  雲路上，正看見前面一座城池佛光普照，許遜睜眼去看，對身邊玄都大法師笑道：「黑暗深淵好手段，把妖魔都能給仿製成佛界的明王，待看我收了這兩個孽畜，一起拿去黑暗深淵看那人還有什麼話說。」

  玄都大法師停住了雲腳，也不去阻止，只是看許天師把太極圖拋起再收回時，已經把巨雕明王和慈航普度都給裝在了圖中。許天師冷笑了一聲：「貧道慈悲，你二妖殺我門下四個弟子，我也不要爾等抵命，只削去頂上三花送回你們那主子身邊便罷了！」

  說著還不解氣，又多抖了一下太極圖把裝在圖中的兩個妖魔熄了胸中五氣，這才對玄都大法師打了個稽首。和他一起運使法訣，駕著祥雲逕自往黑暗深淵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