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深吸一口長氣,心頭浮想聯翩,他思緒也不知道飛出去多遠。直仿佛現在便已經有了無上的修為,按著玄空所描繪的那樣,上天有路入地有門。
玄空鼓足了勁,把拜入自己門下的好處一一說出來。
像什麼水不能溺,火不能焚;又像什麼步日月無影,入金石無礙......
這些也算不得甚麼,統統都只是等閒功夫,總而是把千言萬語化作一句,那便說道:「孩子,你與我大有緣分,就莫要再推辭。還不速速端茶過來拜師,呆杵著犯什麼傻勁呢?」
年輕人自認為也是見多識廣,但今晚上親身經歷了這一次險境,再加上看到玄空飛劍斬妖的仙家妙法,早已是心神搖曳。此刻被玄空再一鼓吹,又怎麼能不動容?
不過他的家教甚嚴,一時間衡量得失還沒做決定。
王七笑道:「這小哥兒,想拜卻又不敢拜,想來怕是家裡尊長厲害的緊。」
年輕人把胸脯一挺,道:「我想做什麼,便自己去做了,父親他又能說什麼?」
玄空在見到這個年輕人的時候,就隱隱感到幾道氣息隱藏在暗處,便猜測這是年輕人家裡派來保護他的侍衛。知道這人來頭不小,玄空本也不願意多事,便放任他一個人去和那大鼠較量。
只是在和他說話時,心中悸動,奇怪下施展神通,發現這年輕人與自己有一段師徒情分。
這是因果輪轉,玄空不覺有些奇怪,怎麼自己從前就沒有計算出還有這份情緣?
他再推算下去,竟是發現嶗山派道統的發揚光大卻還有一番天大的機緣系在這年輕人身上。雖然看不清楚究竟,但是玄空性子本來也就豪邁,既然一時不得要領,便就放下不管且先把這個年輕人收入自己門下再說。
年輕人心裡也是思量來去,覺得自己既然是從家裡偷跑出來,那還不索性隨著自己性子做事?
既然打定了主意,他也不拖沓,看見桌子上有茶壺便斟了一杯雙手敬過頭頂,「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說道:「弟子王君,懇請師尊收為徒弟傳授道法,赴湯蹈火再所不辭!」玄空聞言大喜,抖擻精神,從王君的手上接過了茶盞。
他也不顧茶水冰涼,只把口一張連茶葉都給吞了下去。
哈哈笑道:「好啊,好啊,喝了這杯茶你便是我玄空第一個開山大弟子啦!」
王君叩頭在地上:「弟子王君,見過師傅!」
玄空修為高深,這幾日情緒卻是波動劇烈,他強自壓下了心頭的欣喜。他伸手發出一道柔和的真元,虛扶起了王君道:「我門下弟子,卻是不用這套虛禮,你給我磕了頭我也喝了你的茶,今後就是一家人了。」
他興奮的緊,一不留神差點把前輩子裡收小弟時,常掛在嘴上的那句:「喝了這杯酒,咱們都是兄弟!」給說了出來。
這要是說出來,可就岔了輩分咯!
王七見大師兄高興,嘴裡的話也開始半黑半白,任他自小也是走南闖北的商家生長,對玄空的黑話也是聽了個半懂不懂。趕緊輕輕咳嗽幾聲,把玄空的魂兒給喚了回來。
「嗯!」玄空看見王君,心中越是欣喜。
兩隻眼睛在自己客房裡掃了一遍,最後落在自己腰間寶劍上。咧嘴一笑,伸手打了一個法訣封住仙劍鋒芒,轉手扔給了王君。看見王君不明白自己意思,茫然的看著自己,玄空笑道:
「你今日拜師,也不能白入我玄空門下。別的門派弟子拜師,都有法寶做見面禮,我們嶗山派雖然草創未久但也不能短了規矩。」
這把寶劍還是玄空道法小成以後,在委羽山大有空明之洞天,和仙人青童君打賭比試法訣時贏來的。後來又被他自己悟通了御劍殺人的法術,把這劍再度煉製一遍。
其實比起後世聞名遐邇的紫青寶劍來說也是不差,所耗費的心血更不知多少,但是對於自己的這個首徒卻是大方的緊。
一轉手的功夫,便賞賜了下去,連眉頭都不曾皺上一皺。
此時王君才反應過來,自從見到玄空御使仙劍便知道這寶貝非同尋常,但想到自己才拜玄空為師就收下如此法寶。心中雖然垂涎,但還是雙手捧了,道:「不敢勞動師尊費心。」
玄空把臉一板,逼著王君把劍系在自己腰間,這才展顏笑道:「你入了我門下,我也不瞞你。我嶗山派的弟子輩分是『悟玄通聖』四字,你師傅我得罪了你祖師爺爺,現在的輩分暫時還在『玄』字輩掛著。」
「如今把你收入門下,卻還不知道給你怎麼排輩呢。」
王君聞言急忙說道:「弟子全憑師尊做主。」
玄空淡淡一笑,說道:「你是我的大弟子,我也不能虧了你,便這樣我先與你起個道號喚作紫虛。等待師傅我在凡俗間雲遊半年,帶你回山,懇請了祖師爺爺答應再錄入嶗山宗譜便是。」
紫色,乃是百色之尊,帝皇人家也都用紫色來指代自己。
虛,那是天空之意,至高無上。
玄空用紫虛兩字給王君做道號,也寄託了許多期望,王君又如何不知?只哽咽道:「弟子今後的道號就是紫虛子了,多謝師尊賜名!」王七也搖頭晃腦,吊書包低聲吟道:
「紫厥幽宏,惟神靈尊,大師兄起的果然是好名字!」
玄空奇道:「這兩句詩大有古意,又符合道家氣派,卻不知道是什麼人寫的?」他把眼睛去看王七,才不相信這個商賈人家的弟子能夠寫出這樣道骨仙風的對仗句來。
王七硬是被玄空眼神瞧得臉紅,羞愧道:「我也不知,只是家裡一樣傳承的寶珠上刻了這麼兩句,我覺得應景便隨口吟誦來的。」
玄空「哦」了一聲,大是好奇。
王七見玄空不信,伸手從袖子裡摸出了一顆寶珠,僅有寸許大小但卻不是滾圓,反而隱約像是一個人形。王七笑道:「這寶珠碧玉光滑,是我家祖上從臨洮破落戶手中低價收來的。」
他又嘆氣道:「只是可惜,這珠子雖然光澤圓潤,但卻是形象不正。我家擺在店裡數十年也都無人問津,還是我執意要離家出走來嶗山學習道法時,我娘親偷偷塞在包袱里用作壓身的盤纏。」
若不是因為偶然看見這人形寶珠長得討喜,四肢俱全俱全,鬚眉宛然栩栩如生他也不會隨身帶在身上。早已是遺忘了許久,此刻間,正記起這小人背部所刻的兩句詩詞,這才想到還有這麼一樣東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