軋鋼廠，前門
王虎正在保衛科值班房裡抽菸，心裡煩躁的不行
家裡人已經很久沒有吃到有油水的東西了
每個月的肉票就那麼一點，根本就不夠吃
大人可以忍一忍，可是孩子怎麼能忍，想到家裡三個孩子小臉蠟黃，營養不良的樣子，心裡是更加的難受了
可是現在物資緊缺，即使是京城軋鋼廠這樣的萬人大廠也沒有辦法
廠子裡已經兩個月沒有葷腥菜了
「隊長，你快出來，好多豬肉，快來啊」
「什麼？豬肉？你饞昏了頭了吧，現在哪還有豬肉，前兩天李副廠長才請的肉聯廠廠長吃的飯，一根豬毛也沒要來啊！」
「哎呀，不是肉聯廠的，是外面三個年輕人，說是我們軋鋼廠員工的家屬，上山打到的野豬，還有野雞野兔，問咱們軋鋼廠收不收？」
「人在哪裡？」
「在門口，沒有領導指示，沒有放他們進來」
「好，你現在馬上出去，穩住他們，不要讓他們把肉拉走了，告訴他們，領導馬上就來」
「是」
吩咐完的王虎立馬來到辦公桌前，抓起電話，撥通後勤部領導電話：
「餵？後勤部嗎？
這裡是前門崗保衛科值班我是王虎，我找聶副主任，
有重要事情要匯報！」
「喂，王虎，我就是，有什麼事情請說」
「報告聶副主任，大門這裡有三個自稱軋鋼廠員工家屬的小伙子，拉了一車山上打的獵物，問我們收不收，我們不敢擅作決定，特意向你……」
「收，收，我收…」
「快，你立刻去，我馬上就來…」
「嘟～嘟～嘟」
王虎放下手中的電話，苦笑一下，看來肉的吸引力還真是不一般啊！
此刻的聶副主任，正一路小跑向前門，心裡暗下決心，必須拿下這批肉
天知道這兩個月他是怎麼過來的，沒有肉吃，領導罵他！，問他這個後勤工作到底是怎麼幹的？工人們沒有油水，沒有體力乾重活也罵他
可他有什麼辦法，現在的社會環境就這樣
哪裡也沒有物資，僅有的那點計劃外物資，還沒運出來，就已經被人預定了
狼多肉少！
到處的求爹爹告奶奶的，就差給人磕頭了
要是磕頭能弄來物資，聶副主任表示我能磕十個！
「咱們工人有力量～」
「嘿！咱們工人有力量～」
「……」
隨著激昂的音樂，軋鋼廠下班了
人流緩緩流向大門，本來應該回家的人卻都停下了腳步，全部圍在門口不知道在看什麼
聶副主任到門口時，已經是人山人海了，人群里不時發出一聲聲驚呼：
「我的天，這麼多野豬，還有野雞野兔，乖乖，這的多少肉啊」
「我看，光是野豬就得有 700 斤」
「嘿！你那兩眼睛是電燈泡吧，還 700 斤！？絕對不低於 850 斤」
「不對，我覺得有 1000 斤
「好傢夥，你這也是電燈泡！你可真敢說啊！」
「……」
聶副主任好不容易擠進去，果然發現一板車的野物
旁邊站著三個年輕人，其中兩個年紀大點的，一臉憨厚的笑著，看到他的眼神還有些躲閃，年紀小的雖然看起來很稚嫩，但是眼神很明亮，充滿了自信的微笑讓人一看就很有好感！
「這位小兄弟，你好，我是軋鋼廠後勤部的副主任，我姓聶，小兄弟怎麼稱呼？」
「副主任，這是咱們廠水電班班長韓憲余家的小兒子，叫韓保山，旁邊那兩個是他大哥韓保東，老二韓保南」旁邊的王虎搶著介紹到：
「奧？還有這事？」
「是啊！剛剛電話里我說過，他們是我們軋鋼廠員工家屬啊！」
剛剛聶副主任電話里光聽到只有「肉」「在門口」「要不要收」這些詞
哪還有心思關注其他，此刻不免有些尷尬
「你好，聶副主任，這些我們兄弟三人在山上打到的獵物，你們軋鋼廠收嗎？」
「收，當然收，這樣，我們現在就可以去倉庫過秤」
「我也不占你便宜，這樣，現在豬肉價格 一塊二一斤，你這野豬我一塊錢收，至於野雞野兔，也不用過稱，我全部 5 塊錢一隻收了」
「小兄弟，你看這樣的價格你還滿意不？」
聽到這樣的報價，說起話，韓保山很滿意，野豬肉膻，比家豬是要便宜點，一塊錢一斤已經是高價，至於野雞野兔 5 塊錢一隻，更是聶副主任照顧他了，畢竟就是最肥的野兔和野雞也沒有 5 斤重，價格比野豬肉還高，這人分明是想交好於他，哪裡還有什麼不樂意，當即說到：
「好的，沒問題，就按您說的辦」
「那行，我們…」
「怎麼回事？下班了不回家，聚在這裡幹什麼？」
聶副主任，還沒說完話，人群在傳來一個聲音喊到：
就見人群自動分開一條道路
「李副廠長好…」
「李副廠長來了，快點讓讓！」
走進來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面色威嚴，卻也有有一絲裝腔作勢的感覺
李懷德，軋鋼廠主管後勤的副廠長，和廠長楊愛明不對付，一直在爭奪廠里的大小權利
最近李廠長一直在為沒有足夠的油水，工人的情緒越來越消極的情況感到煩惱
下班回家路過門口，看到這麼多人圍在這裡，不由得上前查看
快步來到近前，看著車上的野豬，瞬間兩眼放光
好多肉啊！
聶副主任一看是自己頂頭上司，立馬上前把情況匯報了一下
聞聽事情的經過，李副廠長可真是三伏天喝了一杯冰闊樂，看向旁邊的韓家三兄弟的眼神里也夾雜了一絲不一樣的意味
「行，既然已經說好，那就儘快送入倉庫，讓採購科人家加個班，把錢結算給小韓同志」
「另外，通知食堂，明天全廠吃豬肉，這些肉全部做了，讓工人兄弟們都占點葷腥！」李懷德故意大聲說道：
「真的嗎？明天有肉吃了」
「太好了，有肉吃了，」
「嗚～嗚，終於有肉吃了，」
「李副廠長，你可真是我們的好領導！」
「對，李副廠長是我們…」
「……」
頓時，在李懷德宣布明天吃肉的消息後，現場沸騰了
到處都是拍李懷德的馬屁，工人為了這點葷腥也是拼了
而李懷德更是高興，楊廠長外出學習，現在廠里的一把手就是他
在他的帶領下，工人能吃上肉，這是多麼大的功勞
李懷德感覺自己離掌握軋鋼廠大權的位置又近了一步
連帶著看向韓家三兄弟的眼神都真誠了許多
事情定下，工人們陸續散了，可軋鋼廠明天吃豬肉的事情卻在被熱烈的討論著
聶副主任被安排去食堂過稱，韓保山讓兩個哥哥跟去幫忙，其他人也都看出來李副廠長和他有話要說，也就沒管他
「小韓，我這樣叫你，可以嗎？」
「李廠長，沒問題的，您叫我小韓，只會讓我覺得人親切」
「哎～副的，副的」
雖然嘴上這樣說，可是心裡卻很高興，看來這個小子是個有眼力見兒的
知道沒人的時候把那個副字去掉，可以培養一下
「小韓，走，別在這裡站著了，去我辦公室聊，我給他們說好了，等結算好了，給你送到辦公室來」
「好滴，李廠長」
兩個人互有心事，都有心交好，自然不會客氣
來到辦公室，秘書已經下班了，李懷德只好親自倒了兩杯茶：
「來來來，小韓，喝杯茶，解解渴，上山打獵太辛苦了」
「謝謝李廠長，還好還好，沒啥辛苦的，這次我還要感謝李廠長能夠把我的東西收下呢」
「唉，也不能這麼說，你也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啊
不瞞你說，這兩個月可愁死我了，軋鋼廠是重體力勞動，沒有油水進肚，工人們非得出事不可」
愁眉苦臉的樣子倒不像是裝的
李懷德確實算不上一個好人，喜歡小寡婦，愛吃小灶，明里暗裡的爭權奪利
可是真要說起來也不算啥，小寡婦不來招惹他，他也不會主動去騷擾
劇中秦淮茹那次也是她非要和李懷德哭窮，想漲工資，可是秦淮平時光顧著磨洋工，多少年了還是一級工
憑什麼給你漲工資，又沒本事，又想漲工資，那在李懷德看來你就是在招惹他
再說吃喝和奪權，那個年代苦，只要有能力的哪個不是天天吃好喝好的
奪權也可以解釋為上進，畢竟李懷德太想進步了
而且對於有能力的人，他也是真敢用，傻柱揍了他
可是只要傻柱有能力，仍然對其既往不咎，委以重任
從來不畫大餅，你要有本事，大餅當場就給了
後來十年裡，他能走上軋鋼廠的權力巔峰也不完全是他岳父的功勞
如果他是個草包，他岳父就是再厲害也也不行
這是個妥妥的金大腿，得抓牢了
「李廠長，您放心，有我在，我保證軋鋼廠的肉食不會斷」
「真的嗎？哎喲，兄弟，你可不要騙老哥我啊」
呵呵，人一旦有了利用價值，稱呼都變得親切了
韓保山也打蛇隨棍上，喊到：
「老哥，你放心，別的不敢說，一個星期提供 1000 斤左右的肉在我看來不是啥難事，肯定給你辦妥妥的」
這聲老哥叫的，絲毫沒有因為眼前的男人和自己父親差不多的年齡而感到臉紅
「哎，好，老哥我可真信了啊」
一時間，賓主盡歡！
又喝了一口茶，李懷德笑著問到：
「老弟，你想來軋鋼廠上班嗎？」
嘿！就等你這句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