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衫華麗的中年人暗自皺眉,嘗嘗?詩有嘗的嗎?又不是吃食。
這少年的口氣,根本不像個文人,倒像是個走街串巷的小販。
「老爺,這傢伙一看就是個騙子,咱別理他,趕緊回家吧。」
白面無須的娘娘腔瞪著寧宸。
因為寧宸太像騙子了。
寧宸眼睛一瞪,「你說誰是騙子?我可跟你說,過不了多久?我就會名震文壇,到時候我的詩詞,可是千金難求...現在不買,保准腸子都得悔青嘍!」
娘娘腔不屑道:「就憑你還想名動文壇?」
寧宸滿臉鄙夷,「你娘們唧唧的,懂詩詞嗎?」
「放肆!」
娘娘腔指著寧宸,氣的手指顫抖。
那衣衫華麗的中年擺擺手,看著寧宸,笑著說道:
「你把自己說的這麼厲害?可敢讓我考考你?」
寧宸兩手一攤,「來吧,真金不怕火煉!」
中年人環顧四周,最終目光落在旁邊湖中,幾隻白天鵝正在湖中嬉水。
他笑道:「那咱們就以天鵝為題,寫首詩如何?」
寧宸笑著說道:「這有何難?張嘴就來,聽好了...鵝鵝鵝...」
寧宸後面的話還沒出口,就被娘娘腔尖細的嘲笑聲打斷了。
他一臉不屑,「你這也叫詩?」
寧宸臉一沉,要不是為了賺錢,他早就罵人了...這娘娘腔太討厭了。
「你別嘰嘰歪歪的,聽我說完再笑也不遲?」
中年男子也沉聲說道:「不許插嘴,聽他說完。」
「是!」娘娘腔彎了彎腰,然後瞪了一眼寧宸,「說吧,我看你能說出花來?」
寧宸沒理會他,畢竟他是來做生意的,和氣生財嘛!
他清了清嗓子,道:「聽好了...鵝鵝鵝,曲項向天歌,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
那中年男子眼神微微一亮。
娘娘腔嘲諷:「這也叫詩,不就是大白話嘛!」
中年男子卻是擺擺手,道:「好詩!雖然沒有什麼內涵和哲理,但朗朗上口,而且很應景,很適合孩童啟蒙。」
「你這首詩多少錢?我買了。」
寧宸心裡一陣激動,開張了,賺錢了!
他思索了一會兒,伸出一根手指,「一兩銀子。」
其實他根本不知道詩啥價?但一兩銀子,可以給自己置辦一套棉衣了。
天太冷了,他都快凍透了。
中年男子卻愣住了,「一兩銀子?」
寧宸以為自己要貴了,「大叔,一兩銀子真不貴,你以後找我買詩,大不了我給你便宜點。」
見中年人皺眉,寧宸繼續裝可憐,道:
「大叔,這都快入冬了,你看我還穿著薄衫...實不相瞞,我家裡人都死絕了,只剩我和一個跛腳老奴相依為命,我們已經好幾天都沒吃飯了。」
寧宸說完,肚子也很爭氣,適時地發出咕嚕嚕的聲響。
中年男子看著寧宸,道:「走吧,咱們換個地方談。」
寧宸怔了怔。
中年男子笑道:「放心,有好處!」
「什麼好處?」
「一會你就知道了...放心,就你這樣,賣了也不值幾個錢。」
這話雖然傷人,但倒也是實話。
寧宸點頭答應了。
中年人帶著寧宸,進到狀元樓,來到三樓一個雅致的房間。
「隨便坐,別拘謹!」中年人說完,對娘娘腔說道:「去,準備一些酒菜。」
娘娘腔心不甘情不願地離開了。
中年人走到桌邊坐下,問道:「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
「我叫...藍星。」
寧宸說了個假名字,他可能再也回不去藍星了,就以此祭奠一下自己曾經的家園吧。
中年人目光微閃,思索著...這京城有姓藍的家族嗎?只怕這少年沒說實話。
「大叔,你叫什麼名字?」
「我?我叫...天玄。」
寧宸笑道:「好名字,天地玄黃,你獨占其二。」
寧宸早就看出此人不簡單,他也看出那個娘娘腔是個太監。
這個人,應該是皇親國戚。
但有些事看破不說破。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他只是來做生意的,賺錢就完事了,其他的並不重要。
「藍星,你剛才說你詩詞歌賦樣樣精通,你還作了哪些詩?」
「大叔,剛才那首詩你買嗎?如果你買的話,後面的詩我算你便宜點。」
天玄點頭,「買,不過那首詩不止一兩銀子。」
「大叔,一兩銀子已經很便宜了,我都沒賺...」
天玄擺擺手,笑道:「我說的是不止,不是不值...剛才那首詩,我願意出十兩銀子購買。」
寧宸驚呆了,「十兩?大叔,你認真的?」
天玄笑道:「朕...咳...真的!」
寧宸滿臉激動。
「大叔,你簡直就是我的再生父母...你放心,後面你要買詩,我一定給你算便宜點。」
天玄笑著問道:「那你還有什麼詩要賣?」
寧宸誇張地說道:「那可太多了...大叔你想要什麼樣的詩,我就給你寫什麼樣的?」
便在這時,隔壁傳來一陣嘈雜聲。
天玄皺眉,說道:「狀元樓,如此清雅之地,吵吵嚷嚷成何體統?」
剛好,白面無須的娘娘腔這時回來了!
天玄隨口問道:「隔壁怎麼回事?」
娘娘腔急忙俯身,恭敬道:「老爺,是陳老將軍吃醉了酒。」
天玄微微嘆了口氣,說道:「陳老將軍一生戎馬,為國征戰,如今身體殘缺,無法上戰場,怕是心裡苦悶,借酒消愁。」
陳老將軍寧宸知道,一生戎馬,可惜三年前在戰場上被斬了一條腿,現在退居二線...據說日日借酒消愁。
「藍星,就以陳老將軍現在的苦悶為題,寫首詩吧?」
這寧宸就要撓頭了,有點為難他啊。
娘娘腔滿臉鄙夷:「剛才還大言不慚,說詩詞歌賦樣樣精通,這就難住了?打臉了吧?」
寧宸白了他一眼,看向天玄,「大叔,詩我一時間想不到,詞行不行?」
天玄笑著說道:「詩詞不分家,詞也行!」
「好,那我就以陳老將軍現在的情況作一首詞。」
寧宸端起茶水抿了一口,潤了潤嗓子,開口說道:
「醉里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
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
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可憐白髮生!」
等寧宸聲音落下,再看天玄,一臉震驚。
就算是一直嘲笑寧宸的娘娘腔,目瞪口呆,兩隻眼睛鼓得像只癩蛤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