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良平叔離開後,余國強才走到外面關上院子的柵欄,把家裡一大窩兜的老老少少都集中到了堂屋,神情格外嚴肅。
「我也知道我們兄弟幾個窩在這一大家子裡肯定會有矛盾,但是咱爸一個人孤零零的,加上老四和小妹都還沒結婚,所以我也硬著頭皮沒說過分家。」
余國強覺得出了今天這事兒自己作為老大也有很大的責任。
「大哥,這哪能怪你,都說了,爹媽在,不分家,也怪我,娶了個不成事兒的婆娘害了家裡人。」
「還害得小妹吃這等苦頭,小妹啊,二哥這心裡不是個滋味兒。」
「這事由我們二房引起,那今天我就做上一回主!」
余國富心裡愧疚極了,看小妹的眼神都有些飄忽。
這劉春花是隔壁紅旗大隊的,年輕那會兒也是個勤快的。
那些年缺吃少喝的,每每余國富上山砍柴都能碰上她采野菜,撿柴火什麼的,每次看到還總是一臉笑意。
余國富時不時就送她點野果柴火什麼的,一來二去兩人也就熟了,也算是自由戀愛了。
只是沒想到,兩人不知道為什麼走到了今天的地步!
要是余嬌聽到這心聲,好歹得說一句:拉倒吧!就看你冤大頭呢!
「大哥!我要跟劉春花離婚!」
余國富定了定神,像是下了極大地決心。
「他爹,你真要跟我離婚?你怎麼這麼狠的心,你想想我跟著你過得都是什麼日子。」
「咱們文文才四歲,這可怎麼好啊!」
「我不活了,我吧啦算計還不是為了我們這個小家,為了文文,你這個殺千刀的啊!」
劉春花一聽自家男人這是下了死心要離婚,立馬就往地上一坐,開始哀嚎起來。
順勢還掐了一把旁邊的大丫,不一會兒堂屋裡就是一片哭聲。
「夠了,劉春花,家裡是少你吃還是少你喝了?」
「再看看文文,都被你教成什麼樣了,三歲看老,他這樣的我老了怕是半點指望不上了。」
余國富不聽還好,一聽到文文就更加生氣了。
好好的小子教成這樣,還有大丫頭,總是悶悶的,都不愛說話,也是自己做的不夠好,平時對家裡孩子關心不夠多才造成了這樣的局面。
到底是做父親的不稱職啊,孩子受苦了。
「夠了你余國富,老娘一輩子都指望不上你,還硬氣,啊?還不是賤骨頭,那你怎麼沒臉告訴你這幾個兄弟啊?啊?你倒是張嘴啊!」
劉春花這一說周圍的人都緊張起來。
還有下文,這是什麼事情?
余國富的臉憋得通紅。
他簡直不敢看大哥投來的目光,最後還是蠕了蠕嘴,「文文說,爺爺下午就跟著小花姐出門了……」
余嬌跌坐在板凳上。
余父出門是因為王小花來喊,不過當時家裡頭沒人,上工的幾兄弟都以為爸回家去了,家裡的媳婦還以為公爹串門子沒回來。
誰都不曉得余華江的行蹤,還是問了好一圈才有村民說起好像是看到跟著王家溝的小花走了。
這耽誤半天功夫才在山溝溝裡頭找到昏迷的余華江,生生是錯過了最佳時機。
即便前世後來余父醒來,那也是迴光返照,無力回天了。
劉春花想著把男人先拉過來,他總不會自己兒子都不管了吧。
「你…劉春花,你枉為人啊你,咱爸平時對你不薄啊。」
一向溫和的陳秀梅都看不下去這等行徑。
「我哪知道!孩子還小,說不準就是天意!」
劉春花想,反正孩子小,總不能都怪孩子,幾兄弟離了心,這男人才能向著自己!
「對,就是!我媽說了,老頭死了東西都是我的,我要吃雞蛋,吃肉!」
余文一聽老媽這麼說,頓時就來了勁。
「你!劉春花,看你教的好兒子!」
「二嫂,這可是人在做天在看吶!你也不怕遭報應!」
余家幾個兄弟一心都為了這個家,哪想到劉春花是存了這等歪心思。
「大哥,都怪我,我知道的時候已經晚了,這文文還小,我也沒想過他是有壞心思,只當他是玩忘記了,我……」
余國富狠狠地瞪了眼劉春花。
一邊辯解一邊低垂著腦袋,自己真是鬼迷了心竅,當時就該把這小兔崽子拉出來打一頓,怎麼就聽信了劉春花的鬼話呢。
「老二啊,我也不多說了,咱爸都這樣了,這婚你離不離我們也管不了了,只是這家還是分了吧,對大家都好。」
余國強也曉得自家二弟是個耳根子軟的,一向聽老婆的,平時對著外人還好,這關起門來自己害了自家人的,還真是沒聽過。
「大哥,不能分!分了這個家就散了,我也不能不管咱爸啊!」
余國富怎麼都不願意分這個家!
雖然他平時比較聽劉春花的,不過那都是家裡瑣事,算不了什麼,說著操起扁擔就朝著劉春花身上招呼。
這劉春花被打得嗷嗷叫,到處亂藏,還拉著大丫幫她擋。
這更讓余國富生氣了,連帶下手都很了幾分。
「余國富,離婚!你敢打我,我要跟你離婚,我這就帶文文走,你別後悔!」
劉春花看這男人明顯是在氣頭上,下手也狠,看來今天分家是沒戲了,還是趕緊逃命要緊。
說著抱起余文就往外走,連行李都沒收拾。
余國富坐在板凳上沒有動,只是垂著頭一言不發。
「這…她爹,這怎麼好呀?」
陳秀梅看著這情形也曉得怎麼好,眾人也是,一圈人圍著看著大哥余國強。
「小妹,這事兒你受累最大,你怎麼說?」
余國強也不想這個檔口分家,畢竟老爹還在床上躺著,只是小妹被害的差點名聲盡毀,要嫁給那二流子,還是轉頭詢問余嬌。
「大哥,我也不建議這會兒分家,這會兒最重要的是咱爸,等爸醒了一看家散了也會難過的,再說劉春花也回娘家了,不會再出亂子了。」
余嬌想余老爹還沒醒,這分家也不占理,到時候還有矛盾。
正好劉春花走了,爸也越來越好了,到時候再分也不遲。
只要大家都看清這劉春花的真面目就行了,而且她再也沒藉口讓二哥去礦上了!
「先這樣吧。」
余國強嘆了口氣。
也不曉得誰謠傳說小妹嬌縱的,明明就是個很明事理的好姑娘。
余國富聽著也是格外羞愧。
本來還想著兒子怎麼都得留下,這麼一想是自己狹隘了,這小兔崽子跟著他媽回去有他苦頭吃的,就該磋磨磋磨他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