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嬌一大早就醒了,今天要趕牛車去鎮上,賺錢哪有不跑得快的。
最後余嬌終於在幾個哥哥嫂子的千叮嚀萬囑咐下出了門。
這會兒天剛蒙蒙亮,余嬌沿著村裡的小路往外走。
田埂上朦朦朧朧一個人影子,深一腳淺一腳地挑著兩桶水往前走。
「誒呦——」
余嬌還來不及看清楚是誰,就聽見一聲驚呼。
「誒誒,那個大叔,你沒事吧。」
余嬌也顧不上許多,連忙往前跑去,半天才將人扶起來。
這會兒余嬌才看清楚眼前的人。
陳安華,京市中醫院最有名的老醫生,現在是住在牛棚里的壞分子。
余嬌還記得前世自己學醫以後看過陳老先生的病案隨筆,那真真是醫學界的泰斗。
只可惜早年下放吃了太多的苦,還沒等到平反就病死異鄉了。
那些珍貴的筆記都是由其夫人保存,並在後世發表。
當時余嬌就可惜了好久,真是生不逢時,天妒英才啊。
最最令人痛心的就是,這老醫生是被親生兒子,女兒舉報的。
沒想到平反後,陳夫人回京兒女卻又貼了上來,陳夫人愣是斷絕了母子關係,備受外人議論,最後還是陳夫人含淚說出兩人下鄉那會兒就帶了兩身衣服,兒女搜颳了家裡所有值錢的東西,甚至沒有給二老留下半兩錢票,致使陳老下鄉後早早病逝,這才平息了輿論。
余嬌這才想起住在牛棚里的幾人,那都是各行的頂尖人才。
有了空間,萬萬不能再讓他們早逝了,這都是國家的損失啊!
「大叔,能站起來嘛?」
余嬌看了看才發現,陳安華的腳脖子腫的老大,一看就是扭了,也不曉得有沒有傷到骨頭。
陳安華好不容易站穩了,這才發現眼前是個十七八歲的標誌姑娘,趕忙鬆了手。
這麼漂亮的娃娃,看起來是個知青,這要是和他們幾個老傢伙扯上關係,那日子就更難了,可別連累了別人。
「沒事沒事,小姑娘,我站得住,你走吧,我老傢伙還行。」
說著陳安華就強撐著要走,這會兒天還沒大亮,得趕緊重新去打兩桶水,等天亮了村民該去用水了。到時候等輪到他們就好遲了,還要做點早飯吃呢。
牛棚里除了陳安華夫妻兩個,還有兩個是京大的教授。
這來了以後老哥哥就病了,怕是再冷下去就要捱不下去了,還有一個是外交部的老姐姐,家人被打成了敵特,愣是被打斷了手送來。
陳安華想來,這幾個人也就自己還能動一下了,好賴干點活兒掙點工分,不然幾人怕是要死在這裡了。
「大叔,你這腳不能再走了,再動萬一傷到骨頭,到時候怕是想走路都難了。」
余嬌看他這般不愛惜腿腳也只能唏噓。
良平叔不是那種落井下石的人,而且還當過兵,平時也沒有為難這幾位。
世道在這裡擺著,也沒辦法幫襯,傅良平也只有平時約束隊裡的人,不要特意去傷害這幾個老人。
可即便這樣,這些老人也幹著最累最苦的活兒。
掏大糞,餵豬,開荒什麼的活兒都是這幾人包了。
本就孱弱的身體怎麼受的了?
余嬌記得,上輩子好像就只有陳安華的夫人回到了故鄉,世道弄人啊!
照這時間看,幾人下鄉估摸也有個把月了。
「不打緊不打緊,我老傢伙還能動!」
陳安華強撐著站起來,顫巍巍地去夠打翻的水桶,差點一個趔趄栽倒在地。
「我來,大叔,你坐一會兒,我幫你打吧。」
余嬌上輩子早年喪父,這輩子老爹還臥病在床,見不得老人家這副模樣,連忙開口幫忙。
還不等陳安華拒絕,余嬌就扶著他坐在田埂上,轉身上水井邊打了兩桶水。
「叔,你住哪裡?我跟你回去!」
余嬌開口問著,畢竟這會兒還不認識人家。
「誒,姑娘,姑娘,還是我來吧,可不敢讓你麻煩哦。」
陳安華看這實實在在兩桶水,不由感嘆是個實誠姑娘,連忙阻止道。
「不打緊,這會兒早,我沒事兒。」
余嬌看著這天還早,連忙解釋。
「誒誒,你是新來的知青吧,我們幾個老傢伙住牛棚,你們可不能跟我們搭上邊,別被有心人看了去,要遭殃哦!」
陳安華連連說著,以為這姑娘是新來的知青,啥都不懂,怕害了人家。
「沒事,大叔,我就是村裡的,我叫余嬌,我爸以前是赤腳大夫,就是斜後邊余家,我要去鎮上,路過牛棚,一會兒我們走後邊小道兒就是了。」
余嬌這麼解釋了,陳安華才放下心來,一步一瘸地跟著余嬌往回走。
可別說,這姑娘嬌嬌弱弱的,勁兒還真不小。
他哪曉得,余嬌經過空間淬鍊,現在體質比這年頭缺吃少喝的人強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