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鬼天王尚和陽,被稱作蜀山世界兒童團的副團長。
他外貌是個十一二歲的小男孩模樣,只是不像正團長李靜虛,以及金蟬、石生等那麼俊秀可愛。
他長得醜萌丑萌的,臉蛋特別圓,宛如滿月,眉毛又濃又黑,大鼻子,大嘴巴。
他東方魔教以修煉魔火著稱,他煉的魔火別有秘法,內透五臟,外煅筋骨,使得混身皮膚呈現出通紅色,總像剛用熱水蒸過似的。
尚和陽對比昔年,模樣未變,脖子上多了一串白骨念珠。
他原來用五個有道行的劍仙腦袋煉成了五枚白骨鎖心錘,這些年在西極山又害了許多劍仙,煉成一百零八個,都收做雞蛋大小,串成一串,平時戴在脖子上,宛如一大串佛珠。
這時候列霸多以身獻魔,蒼虛老人本來就是這世界上最頂級的大魔神,得了列霸多一身精氣神血,尚和陽知道這東西絕不是自己能夠對付得了的,甚至被對方看一眼便覺得毛骨悚然……
實在是,列霸多也已經修成不死之身,蒼虛老人作為大魔神,近乎於元神不滅,二者合一,便是不死不滅之軀,簡直可以毀天滅世了!
他將脖子上的白骨鎖心錘全放出,總共一百零八個白骨骷髏旋轉著飛起,全都長到車輪大小,這些東西本質上也是白骨神魔的一種,他們嗚嗚嚎叫著發出魔音,從口中和雙眼眶裡噴射出恐怖的魔火燒向蒼虛老人。
尚和陽知道自己苦煉多年的這套鎮山之寶也不是蒼虛老人的對手,只求能夠將他拖住,自己好趁著功夫快跑!
他縱身化作一道紅色魔光向西北方向疾速飛射,瞬息間就到了三四千里之外。
接著他聽到耳朵後面有人呵斥:「混帳東西,你要往哪跑!」
他嚇得魂飛魄散,不惜消耗精血,掉頭轉向西南,全力加速,接著前方就突然間顯出一片紅色的魔光瀑布。
那瀑布好像星河,無數點點紅芒從九天之上湍急澆落,擋在他的前面。
尚和陽看得明白,那裡面每個光點都是一道信徒的香火願力,被蒼虛老人用無上魔法具現出來……
信徒們的願力,大部分都是從貪嗔而來。
這個想要發財,一夜暴富;那個想要仇人短命,出門被車軋死。
這個想要學業有成,做官為患;那個想要仇人坑家敗業,全部死絕。
只有少數祈禱父母身體安康,世界和平的。
蒼虛老人把前面那些負面的願力都提取出來,這些都屬於魔心魔念,裡面載荷著濃濃的怨氣和怒火,全被他煉成一顆顆「天魔星火」,形成這道絢爛多彩的瀑布。
這也還罷了,當初發下這些魔念魔願的那些人時候,靈魂也被蒼虛老人收來,煉做魔頭,也全都禁錮在這瀑布之中,一旦被罩進去,就如同跌入了無盡的地獄深淵之中。
尚和陽急忙再要掉頭,那瀑布分散橫卷,頃刻間將周圍的天海之間全部布滿,包圍住數十里方圓的空間,紅色的星光環繞飛舞,已經無法逃離。
紅光一閃,蒼虛老人出現在他的前方,前胸後背被一百零八個白骨骷髏啃著,咬在肉里,正在大口吸血。
他直冒紅光的雙眼冷冷地瞪著他。
這位五鬼天王,東方魔教教主嚇得心驚膽顫:「我……我我……」
他試著施法要把那些白骨骷髏收回來,卻毫無用處,那些魔頭已經被蒼虛老人以一種特別的魔道秘法禁錮在身體上,無法逃離。
「跪下!」蒼虛老人霸氣十足地吐出這兩個字。
尚和陽是把蒼虛老人殺死再煉成神魔的元兇之一,也是其中最主要倡議者和實施者,鍛鍊蒼虛老人的方案主體就是他跟宗多拿一起規劃的,他最清楚此時的蒼虛老人有多恨自己,又有多麼強大。
他終於還是屈膝跪了下來:「蒼,蒼虛前輩,晚輩……本無意……晚輩知道錯了……晚輩……」
「你想不想也變成跟他一樣?」蒼虛老人從身上抓起一枚白骨骷髏,那骷髏仿佛一隻小鳥,在他手裡掙扎著,噴出一縷縷的魔焰,還咬他的手,但根本無法逃脫。
「不……不想……」尚和陽知道這些被煉成白骨鎖心錘的修行人有多慘,而且他可以確定,蒼虛老人會讓他更慘。
他給蒼虛老人磕頭:「前輩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對不起前輩,如今誠心懺悔,懇請前輩給晚輩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你想要改過自新?也好,那你以後就做我孫兒吧。」
蒼虛老人本來性情孤僻剛愎,他是旁門心性,還不如大荒二老,他是宇宙六怪裡面最弱的一個,度過三次天劫十分勉強。
被殺死反覆煉魂折磨,再接受大量信徒的香火願力,每天都有無數神念意志湧進他的心中。
要修神道,最保險的是,道家得達到「見道」的層次,才能保證自己不受億萬信徒們或貪或嗔,或悲或喜的情緒感染,心性越差,越被沾染。
普通人被另一個人的神念入侵,都會形成精神分裂,被多人入侵,很快就會不知道哪個是自己。 被億萬人的神念灌進腦子裡,又大部分是由貪嗔而生的魔念,哪怕是修行多年的劍仙也經受不住,很容易墮入魔道。
蒼虛老人很顯然沒有達到「見道」的水平,無法做到心性一塵不染,這些年飽受影響,思維已經開始錯亂,心智已經亂七八糟。
這回他又融合了列霸多的元神,越發地魔魔怔怔,腦子裡擁有不可計量的記憶碎片,不可計量的意識願望……他不知道哪個是自己,也不太能搞清楚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
他對尚和陽等十二人滿懷怨氣,但他已經模糊了這怨氣的來源。
也就是說,他忘記了為什麼要恨這十二個人,只知道自己應該恨他們。
他要尚和陽做他的孫子,叫他爺爺。
尚和陽只求他不報復折磨自己,叫爺爺又少不了塊肉,再說了,以雙方的輩分和修道年限認真算起來,他管蒼虛老人叫爺爺一點也不吃虧。
他磕頭叫了爺爺,蒼虛老人面上露出些許笑意。
尚和陽剛鬆了口氣,蒼虛老人表情突然又冷若冰霜:「你作為孫兒,幫著外人來欺凌羞辱爺爺,忤逆不孝,實在是罪大惡極!」
他伸手一抓,五根手指變長,成了個車輪般大的魔爪,對著尚和陽抓過去。
尚和陽大吃一驚,急忙放出一口噴火的魔刀斬向魔爪,同時再次合身化作一道魔光飛走,這次是直接往下飛,他要鑽進海裡面去。
然而,他很快就飛不動了,他那口魔刀被蒼虛老人抓在手裡,雖然插在自己左肩上,接著再次隔空抓來。
下方數十畝的海水突然變成紅色,如同血漿般向上湧起,立時也形成一張巨大的魔爪,迎著尚和陽抓上來。
尚和陽又打出一把噴火的飛針,然而根本無濟於事,被下方巨大的魔爪抓在裡面,繼而變成一大團紅色的海水把尚和陽裹住,不停翻滾著,越來越小,最後形成一枚雞蛋大的紅色魔珠,飛到蒼虛老人的手裡。
蒼虛老人接住珠子,將其一把抓碎。
尚和陽從珠子裡面脫出,又用魔火金幢對著蒼虛老人的臉噴射魔焰,早被蒼虛老人劈手奪走,然後把尚和陽抓在手裡,怒聲說:「你這忤逆不孝的東西,竟然要弒殺祖父,實在是可惡!」
他先拿出一把魔針,就是尚和陽方才打出的那些,一根根刺入尚和陽的身體,從頭頂、臉頰、後腦、脖頸開始,沿著胸背腹腰,延伸到四肢,最後連手心和腳底也刺入了。
那些魔針都是用白骨煉成,表面不斷噴湧出一縷縷的魔火,刺入肉里以後,魔火湧現,燒得皮肉焦爛,令尚和陽痛不欲生。
「孫兒不孝,爺爺要懲罰你!」
蒼虛老人伸手一指,那些金針上面的魔火從噴涌改為飆射,瞬息間成了個大火球,漂浮在空中,把尚和陽包裹在裡面劇烈焚燒。
尚和陽被燒得嗷嗷亂叫,大聲求饒:「爺爺饒命!爺爺饒命啊!孫兒知錯了!孫兒真的知錯了!」
蒼虛老人冷笑著,從左肩膀上抽出那把尚和陽的魔刀,揮刀砍去,把尚和陽砍成許多塊,再繼續用火燒,直到燒成飛灰。
他把這些灰收攏到掌心,逼出自己的精血,攪拌均勻,張口吹出一道魔光。
尚和陽便在魔光之中重新出現。
他是不死之身,本就不會那麼容易死,不過經過這樣一遭,他已經被蒼虛老人用秘術在本命神魔上打下了深深的烙印。
蒼虛老人說:「我記得你們曾經在我身上用過多少種酷刑來著……哎呀,實在是想不起來了。」
他用手敲打自己的腦袋,「不過這些記憶只是太多、太零散了,一時之間找不到罷了,以後肯定能想起來的。」
「來來來,這只是第一種,後面我記得的就有七百多種,咱們一一來過。」
尚和陽跪爬向前,抱住蒼虛老人的大腿,哭得泣不成聲:「爺爺!我的親爺爺!孫兒求求你了,饒過孫兒吧,孫兒以後給你當牛做馬……我向諸天神魔起誓,以後絕不會背叛你!求求我的親爺爺,您就饒了我吧……」
蒼虛老人看他哭得可憐,又動了惻隱之心,把他抱起來,捏了捏他胖乎乎的臉蛋:「乖孫兒,你是真的知道錯了嗎?」
「真的知道錯了。」尚和陽已經好幾百年沒被人這樣抱過了,他雖然外表是小孩子,內心卻是魔道宗師,誰敢這樣抱他?
可是現在沒辦法,蒼虛老人精神看上去不太正常,實力又高得可怕,他根本沒有絲毫還手之力。
他知道以自己的實力肯定擺脫不了蒼虛老人,必須得找其他的幫手,又想起現在西極山正在大戰,強敵入侵,打成一團,或許正可以藉助這蒼虛老怪之手去對付時飛陽,若能將今天來犯的那些敵人擊退,甚至殺上一些,還能用那些天仙、地仙的元神煉寶彌補損失。
只要能夠先穩住蒼虛老人,日後再跟毒龍尊者、烈火祖師等人聯手,研究如何翻盤,再給蒼虛老人重新拴上狗鏈,讓他聽命於自己。(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