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王妃

  回到王府時，天色未暗，但夕陽已近消失，天邊布滿了火紅色的雲霞，照得大地通紅一片。

  明月踩上鋪滿霞光的台階，進了大門，見季一剛好經過，便問:「王爺回來了麼？」

  「夫人回來了。」季一道:「王爺正在書房。」

  「我去找他。」明月踩著歡快的步子，穿過長廊，往沈知禮的書房跑去。

  一路銀鈴陣陣，沈知禮本在同人說話，聽到那鈴聲，他講話的聲音不由一頓，而後唇角便浮起一絲笑意。

  「王爺？」楊煜見沈知禮突然止了言語，疑惑地喚了一聲。

  沈知禮回過神來，道:「你說的事，可行。錦州是個多蚊蟲，多疾病之地，如今又值多雨之際，極有可能發生疫病。有你在，提前做好準備，本王總算可以放心。」

  楊煜正要開口，卻見一姑娘跑了進來:「沈知禮！」

  在瞧見楊煜後，明月頓了頓:「這位是？」

  沈知禮介紹道:「這是太醫院判楊大人的孫子，楊煜，也是一位大夫。」又對楊煜介紹道，「這是內子。」

  楊煜在瞧見明月的那一刻所露出的驚喜的目光在聽到沈知禮的那句「內子」時，瞬間便黯了下去。他掩住內心的失落，面上保持禮貌而客氣的微笑:「王妃娘娘。」又問，「竟不知王爺何時成的親？」

  聽到「王妃」這個稱呼時，明月不由一愣:「王妃？」

  沈知禮亦是面色一變。

  楊煜聽她這樣說，立即便反應過來。京中從未傳出澄王成親的消息，那眼前這位姑娘，想必只是沈知禮的妾室，便不能以王妃相稱。他便改了口:「夫人。」又道，「方才在來的路上恰巧遇見夫人救人，在下著實欽佩夫人的醫術和膽量。」

  明月很快便被轉移了思緒，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在醫書上看到過救治溺水者的方法，便想著試一試，也不敢確定一定會成功。」

  「什麼救人？」沈知禮疑惑道。

  楊煜道:「方才有一男童落水，幾乎沒了呼吸，是夫人以吹氣壓胸之法將那孩子救活的。夫人醫術高超，且不懼人言，實乃女中豪傑。」

  沈知禮看著明月，唇角微勾，目帶讚賞:「當初本王身受重傷，亦是她親手救活的。她的醫術，本王最是知道。」

  明月看出他眼中的讚賞，心裡的得意壓都壓不住，笑得眉眼彎彎。

  楊煜見狀，心頭那抹失落感便越發強烈了起來:「醫館不日就要開張，若是沒有旁的事，草民便先回去準備了。」

  沈知禮點點頭:「若有需要，隨時讓人來告知本王。」

  楊煜道過謝，便離開了王府。

  書房裡只剩下二人，空氣中的灰塵在夕陽的余光中上下浮動著，像細細密密的情意，點點浮在心頭。

  沈知禮上前，將明月額上凌亂的髮絲撥到一旁，而後手指落在她的臉頰上，輕輕撫摸著:「可會累？」

  「不會。」明月撲到沈知禮懷中，笑得眉眼彎彎，「沈知禮，我今日很開心。學醫是我自幼便喜歡做的事，但從前治的只是一些小病症，除了你以外，下午那個男孩是我真正救的第二個人。我希望，往後可以用自己所學，拯救更多的人。」

  沈知禮伸手環住她的腰，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你想做什麼，便去做，只是要護好自己。」

  「嗯，我會的。」明月用力點點頭。

  兩個人就這般安靜地抱著對方，明月很難得沒有對沈知禮動手動腳。

  沈知禮剛覺得疑惑，明月突然問:「方才楊大夫喊我『王妃』。沈知禮，王爺的妻子，是不是應該喚作『王妃』？」她的聲音有些悶悶的，「我知道，是我逼你成的親，可是你爹，也就是皇帝陛下並沒有同意。他若不同意，我就無法做你的王妃，對嗎？」

  「明月……」沈知禮見她這般，心頭一痛，「我會想辦法讓他同意，你再給我一點時間，好嗎？」

  明月乖巧地點點頭:「你爹原本就不疼你，你不要惹他生氣。我只想跟你在一起，當不當王妃的，我也不在意。可是……」

  「可是如果我不能當王妃，將來就會有其他姑娘做你的王妃了。」

  沈知禮輕嘆一聲，將她摟緊了些:「我這一生，唯你一人。若不能讓你為正妻，這輩子，世上絕不會有澄王妃。」

  明月踮起腳尖，在他的下巴上用力一啄:「沈知禮，我信你。」

  *

  乞巧節將近，錦州城的姑娘們早早地便準備了起來，希望在乞巧節那日能求得一手好技藝，並祈求上天賜一個如意郎君。

  王府里的丫鬟們在乞巧節來臨的前半個月紛紛拿出了針線盒，將平日裡落下的女紅重新撿起，得空便練技藝。而喜兒是這府里針線活頂頂好的，丫鬟們都跑來讓喜兒教他們刺繡，所以這幾日除了該伺候的時候出現，明月很少見到喜兒。

  這一日清晨，喜兒在給明月梳頭的時候，明月問:「你們這幾日為何都在忙著刺繡啊？」

  喜兒道:「乞巧節快到了，姑娘們都希望能繡出好作品，到時候能向七姐求得一手好手藝呢。女子嘛，講究的就是溫柔賢惠，若是女紅好，那往後覓得如意郎君就更有希望啦。」

  「還有這樣的說法？聽起來挺有意思。」南疆沒有這種節日，明月對此一無所知，便問，「那像我這樣已經成親的，要不要向七姐求一下夫妻和樂，夫君獨愛我一人？」

  喜兒抿嘴一笑:「自然是可以的。總歸都是祈福，求什麼都可以。」

  明月眼睛一亮:「那你教我吧！」

  「夫人想繡什麼？」

  「嗯……」明月想了想，「我瞧你們大曦的男子似乎都愛在腰間佩戴荷包，那我便繡一個荷包吧，到時候送給夫君。」

  明月很是贊成:「若能收到夫人親手所繡的荷包，王爺一定會很開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