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被徐陽稱之為孽緣的緣分,他並不想要和太多人分享。
如果可能的話,徐陽一輩子都不想動用這層關係。
可眼下的局勢卻讓他不得不做出選擇。
自己不但和葉家,也和牛書記高度綁定。
此時,僅僅是牛書記被帶走調查自己以及身邊人就已經遭受了各種打壓。
可以想像牛書記真的倒台之後自己的下場。
兩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徐陽一開始估計著萬一和侯東來牽扯上關係,將來他出事的時候被牽連。
可是用不著等到將來,眼下徐陽就要被牛書記牽連了。
就算不考慮牛書記倒下後連帶的打擊。
單單是牛書記對自己的提拔之恩,徐陽也不願意看著這位老領導身陷囹圄。
所以最終,徐陽還是撥通了那個電話。
正部級的領導高官,私人電話絕不是隨便打的。
外人想要聯繫,頂多也就是通過秘書黃鵬進行轉達。
徐陽確實真的有候省長的私人聯繫方式。
「候省長不好意思,這麼晚了還給您打電話沒有打擾到您吧?」
「呵呵,小徐啊,我就知道你肯定會給我打這個電話的。」
僅僅是一次對話就展現出了兩人冥冥之中的一種默契。
如果可能的話,徐陽真不想要這種默契。
「您都知道了。」
聽著那輕鬆的話語,徐陽的心裡反而有些不安了。
畢竟非親非故,甚至都拒絕過人家的橄欖枝。
現在自己空口白話就想討一位省長的人情,被稱之為不自量力也毫不為過。
「當然知道了,好歹也是下面的一個市委書記。」
「你也不用想太多,牛貴林是個相當有能力的幹部。」
「在改革開放的浪潮當中作出過卓越的貢獻。」
「這樣發展經濟的好手,如果因為一點個人問題就放棄掉,實在是太可惜了。」
伴隨著侯省長輕鬆的笑聲,命運的齒輪緩緩旋轉。
牛貴林人生的道路迎來了一次新的轉折。
老大難,老大難,老大點頭就不難。
終於在一次省委常委會的討論上,侯東來提出了相關意見。
一句歷史遺留問題,應該從多方面來看待。
徹底扭轉了天平的砝碼。
明明房間當中就掛著石英鐘,可牛貴林卻感覺時間的概念有些扭曲模糊。
從被省紀委帶走調查,他的整個神魂都仿佛離體了一樣。
渾渾噩噩的陷入了一種自責與恐懼當中。
一直到省紀委的一個領導前來告訴他調查已經結束。
可以返回原單位,等待最後的調查結果。
牛貴林才恍惚的明白自己這一劫應該是過去了。
走出酒店大樓的那一刻,正午的陽光灑在他的身上。
感覺無比的溫暖,也讓那離體多日的靈魂重新回歸。
恍惚的看了看左右,牛貴林發現自己竟然已經記不清被關進來多久了。
不過無論如何,這一劫算是邁過去了。
坐車回到了安山,重新回到了獨屬於他的那間市委書記的辦公室。
這無異於是一顆原子彈落在了安山的官場。
原本苦苦支撐的這一派系人馬紛紛趕來,給牛書記道喜。
郝灃那一派,卻感覺整個天都塌了。
晚上的時候,牛書記家舉行了一次小小的家宴。
邀請來的卻是市裡的一眾常委班子,也是整個圈子的核心層。
葉靈包括其中徐陽也是赫然在列。
宴會的名義當然是慶祝牛書記渡劫成功,恐怕只有牛書記自己知道的事情的緣由。
「小徐啊,我都已經聽說了。」
一番宴飲結束,低迷了多日的小圈子,算是重新恢復了活力。
眾人散去,唯獨徐陽被牛書記留了下來。
「這次多虧了你,幫我求動了侯省長才過了這一難。」
小書房裡牛書記一陣長吁短嘆,看著徐陽的眼神已經複雜了許多。
早先已經有人給牛書記透露了風聲,最後關頭就是侯省長說的話,才讓他過關。
出來的第一時間當然要去拜訪,登門致謝。
而從侯省長的口中,牛貴林知道了一個震驚的消息。
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竟然是徐陽動用了人脈。
牛貴林不清楚徐陽是如何與侯省長牽扯上的關係。
但這樣通天的關係,人情肯定是用一次少一分。
這樣的人情需要完全可以在將來衝擊,是廳級幹部的時候拿來做籌碼。
可現在他竟然用來救自己。
如此行為也令牛貴林無比的唏噓。
「牛書記是您自己的政績和能力,得到了領導的賞識。」
徐陽謙虛的說道。
「更何況你對我有知遇提拔之恩,您出了事,我當然也不能在旁看著。」
這話算是說到了牛貴林的心坎里去。
整個安山系統內,誰都看得出來牛貴林對於徐洋的重視。
這裡面當然有葉家老爺子的關係,但牛貴林自身的偏愛也是占了很大的比重。
當初牛貴林也沒指望徐陽能夠對自己如何的感恩戴德。
只當是提拔一個有能力的年輕人。
卻沒想到當初種下的因結出了如今的果。
「好小子啊,我果然沒看錯你。」
內心著實有一番感動,牛貴林卻不善用言辭說出來。
只是輕輕拍了拍徐陽的肩膀,一切盡在不言中。
第2天,省紀委也公布了調查結果和處置。
牛貴林同志的問題屬於歷史遺留問題。
本身並未觸犯到法律的紅線。
鑑於其主觀上並未有意迫害,客觀上也對其前妻進行了善待照顧。
為防止造成惡劣影響,不宜上升到生活作風問題的高度,僅在黨內作警告批評。
這樣的結果也算是高高舉起,輕輕落下。
而如此的結果一公布,也算是徹底的對外宣告牛貴林已經沒事了。
當然牛書記沒事了,有的人可就要出大事了。
「不可能,這怎麼可能!」
郝灃的辦公室內,傳來了一陣如同殺豬般的慘叫。
看著手中的公告文件,郝灃幾乎癲狂。
突然像是爆發了一樣,將手裡的紙張撕的粉碎。
「憑什麼這樣他都能逃過一劫!」
「張書記!」
「張書記怎麼能放過他!」
突然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郝灃立刻拿起電話撥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