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百年前,魔女之國——
「自然的恩惠還是如此豐饒,很難想像,這居然是一個快要被毀滅的位面。」
深綠之魔女艾爾奇亞輕撫路潔柔軟的發梢,如同慈愛的母親安撫自己的孩子。
「我不會讓它被毀滅的,絕不會!」
「路潔很了不起呢。」
「別拿我當小孩子啊!」
「但實際上你才出生不到五年,以人類的標準來說還是小孩子。」
「但我是魔女!」
「是是,你是魔女,最重要的虛無之魔女。」
光耀之魔女狄特妮,此時握住路潔的手:
「這不該是你背負的命運。」
「但只有我能打開傳送門去尋找某間魔女。」
「是的,但你還太年幼……」
「都說了別拿我當小孩子!」
路潔挺了挺胸,自信道:
「我這麼優秀的魔女,肯定會立馬找到某間魔女,我會拯救魔女之國。」
艾爾奇亞和狄特妮對視一眼,她們笑了,溫柔的笑了。
「你們不相信嗎?我肯定能!」
「是,你能,所以現在睡吧,出發前安穩的睡吧。」
艾爾奇亞的手溫柔的拍著路潔的肩膀,唱起了魔女之國的搖籃曲。
「我肯定能,絕對……絕對能拯救……大家。」
「嗯。」
狄特妮加入到了搖籃曲的合唱,在路潔的意識朦朧前,她似乎聽到狄特妮說:
「無論結果如何,你都是我們的驕傲,可愛又自信的虛無之魔女……」
–‐‐——–‐‐——
「我肯定能,拯救大家!」
路潔咬著嘴唇,她並沒有流淚,因為在魔女之國毀滅的那一天,淚水早就流盡了。
「路潔!路潔!」
魅魔遊俠的體內仿佛封印和另一個意識,她呼喊著路潔的名字。
「我可愛的路潔!你為什麼!為什麼沒有回來!」
深綠色的靈光炸裂,一瞬間腳下散發著熱浪的土地長出綿密的草坪和苔蘚,清風環繞中,魅魔沖向了路潔。
碰撞在所難免,高密度的魔力團塊互相湮滅著擠壓在一起。
死去的記憶如同拉扯一般,幾乎要把路潔的心扯碎,難以呼吸。
「我回來了!我回去過!但你們!你們!」
路潔抓住魅魔的一隻手,一個過肩摔將其摔倒在地。
——轟!
被提升到極限的魔力讓簡單的格鬥技變得極為恐怖,如同航空炸彈在地上爆炸了一樣,剛剛沉寂下去的煙霧再度隆起。
「但是你們沒有等我!是你們先消失了啊!」
魔女之國,如同浮空島一樣在虛空中漂浮的陸地,被恆星的巨大引力撕裂,碎片灑向虛空每一個角落的瞬間,仿佛在路潔的腦中不斷迴蕩。
但很奇怪,路潔想不起來那一天自己是什麼表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去的,她只知道那一天,她失去了一切,從虛空之魔女變成了博南森林糖果屋裡的大魔女。
這算成長嗎?
不。
路潔不想要這種成長,一丁點都不想要,她想回到那個被當做小孩子看的時期。
但時光無法倒流,哪怕是擁有整個世界管理權的某間魔女,也終究有無法辦到的事情,失去的東西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深綠色的靈光在路潔一愣神的時候暴起,被摔在地上的魅魔雙手抱住路潔的腰,如火箭般沖天而起。
魔王競技場的天空,是能看得到虛空的無盡星辰,澎湃的靈光仿佛要把路潔推向群星之間。
「湮滅於群星的痛苦,你怎麼可能會懂!跟我們一起!一起!」
記憶中溫柔的聲音仿佛厲鬼般刺痛了耳膜,也嚴重刺痛了路潔的心。
儘管路潔總是覺得自己來晚了一步,但其實她回去晚了何止一步。
在魔女之國靠近恆星,被引力撕碎之前,來自恆星的龐大熱量就已經讓魔女之國化作地獄,她所珍視一切早就被烈焰焚燒殆盡。她所看到的最後一幕,不過是魔女之國的殘骸被拋入恆星的終結。
魔女們比凡人要強,這不是優勢。
住在魔女之國的凡人幾乎瞬間無痛消失,而魔女們則在烈焰中掙扎,在高溫中詛咒一切。
路潔從未經歷過,但她能想像得出自己的同伴們當時是多麼的絕望,她也曾一度想過,自己乾脆也這麼消失,或許在將來的某個地方,還會與同伴們重聚。
但是不行!
路潔勐的睜開眼睛,頭頂的群星仿佛就在伸手可得的位置,然而她渴求的東西,卻又是那麼的遙遠。
「你不是艾爾奇亞!」
路潔的魔力爆發了,壓縮過的魔力被一起釋放。
巨大的環狀衝擊波沿著天空的每一個角落蔓延,劇烈的靈光讓所有人的視野勐的一暗,隨即被強光淹沒。
破滅的靈光沖刷著魔王競技場這個特殊位面的外壁,一道道裂痕如醜陋的傷疤般浮現,仿佛即便是這個特殊的,如同神域一樣的地方,依舊擋不住路潔的魔力。
整個清晰可見的星空如同搖晃著一般,在視野中出現明顯的位移。
「我是路潔!」
閃爍的光芒中,隱約可聽見路潔的聲音。
她不迷茫,也不怯弱,堅定的聲音帶著某種信念。
「我是博南森林糖果屋的大魔女,路潔!」
路潔要活下去,活到魔女的壽命燃燒殆盡,她要連帶著其他人的份一起活下去。
魔女之國確實已經消失了,在位面多如繁星多遠宇宙世界,一個位面的消失甚至不會引起什麼討論,畢竟這種事每時每刻都有可能在發生。
億萬年的時光里,無數的位面消失,無數的位面重新形成,這是生與死的循環,是空間與時間的華爾茲。
但如果連路潔都消失了,魔女之國和魔女們將真正死去。
至少現在!現在她們還活在路潔的心裡!只要她還活著,魔女之國和魔女們就不會消亡!
在減弱的光芒之中,擴散開的光環如同沿著魔王競技場的邊緣滑動,一瞬間甚至露出了在魔王競技場外觀戰的外域生物與諸神。
不知道是否有人注意到了這一幕,但恐怕更多的人將目光,都放在了天空中,如同流星一般折轉移動的光團上。
很不可思議的是,那看起來如同像是在跳一支舞。
舞動吧!
就如同在深綠之魔女的小屋前,大家臨別前跳的那支舞一樣!
當時那是魔女們送給路潔的道別,她們不知道魔女之國以外的世界會有什麼危險,希望路潔能保護好自己。
而現在,路潔以同樣的方式為同伴送別,這一別將會是永恆,直到世界終結之日!
天空中移動的靈光仿佛輕快的舞步,深綠色的靈光如同要淹沒在了路潔銀白色的靈光之中。
深綠之魔女艾爾奇亞不是擅長戰鬥的魔女,她主要掌握著魔女之國的森林和草地,為貧瘠的土地帶來綠色才是她的使命。
幾乎被淹沒的靈光,這一刻再度發生轉變。
一碰藍色的東西,仿佛暈開的墨漬,如同侵蝕一般在銀白色的靈光中炸裂。
——嗡!
每個人都聽到了,可怕的嗡鳴響徹天空,路潔的送別舞蹈被強行中斷。
她漂浮在空中,掙脫她鉗制的魅魔此時渾身纏繞著淺藍色的靈光。
「路潔!你還是那麼天真!」
她的聲音又變了,音調很高,但卻有些刺耳。
「我教過你,不到最後一刻不能放鬆,你還是沒有學會。」
「夏洛……!」
天空之魔女,夏洛。
路潔的戰鬥老師,為了讓路潔能更安全的離開魔女之國,去尋找某間魔女的蹤跡,天空之魔女曾經好好訓練過路潔。
「你的反抗,終究無法實現,跟我一起走吧。」
天空之魔女夏洛,是天空的王者,也是戰鬥之王。
同樣澎湃釋放的靈光,跟光耀之魔女和深綠之魔女完全不同,當魅魔衝過來的時候,路潔感覺仿佛整個蒼穹朝自己擠壓過來,那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壓力,還未近身就幾乎要把路潔給壓扁了。
「逃走不能解決問題!」
見路潔逃走,魅魔俯衝跟上,速度比路潔要快得多。
在地上觀戰的眾人顯然不知道路潔和魅魔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也能看得出來,路潔好像情況不太妙。
「要不要過去幫忙?」
「幫忙?怎麼幫?」
裴仁禮頂著天空中移動的光團,低聲道:
「我們恐怕一靠近,就會被突破極限的魔力燒死。」
魔力就像是空氣一樣,是無處不在的,但一般情況下也是肉眼不可見的。
當魔力被壓縮,就會產生魔法靈光,但那也只是魔法發出的光,而不是魔力本身。
只有超高濃度被壓縮過的魔力,才能被肉眼真正目視,不過一般被壓縮過的魔力都是液態,看起來是銀白色或銀藍色,用手捧起來的時候又會跟水一樣成無色透明狀。
但環繞在路潔身邊的魔力不同,顏色只是表明操控者的性質,壓縮到極限的魔力又會變成無色透明的氣體。
這種氣體擁有超高的腐蝕性和穿透性,如同致命的不可見輻射一樣,任何人只要靠近,都會被從原子層面打的千瘡百孔。
這種情況下想要靠近,一是可以用精金這種材料製作的全複式盔甲,不能有半點縫隙暴露的那種。二就是用同樣高度壓縮的魔力組成的防護覆蓋在身上,彈開靠近的能量流,否則去一個死一個。
多元宇宙世界的戰鬥力,是成跨越式前進的,50級以上和以下是兩個概念,70級以上和以下又是兩個概念。
「你也不能插手嗎?」
杜勒指了指在裴仁禮身邊環繞的水王龍寶珠,,而裴仁禮猶豫了一下。
用魔能盔甲,確實可以靠近並支援路潔,水龍王的寶珠也有大招還保留沒用,不過他還是搖頭道:
「我相信路潔會處理好,現在不是翻底牌的時候,我們要做的是抓進時間休息。」
杜勒張了張嘴,但沒有繼續說,再度把目光放在天空中糾纏的兩個光團上。
意料之外的事情總是會發生,路潔既然說了她會處理,那就應該相信她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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