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陰差陽錯成為初戀的人
「但是會長其實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吧？」
綾瀨琴音的側臉被夕陽撒上了一層金輝，柔和的輪廓染上淡淡的橘紅色，顯得更加溫婉，但在聽到清水見這話後，她的肩膀微微一顫。
因為清水見的這句話，綾瀨琴音緩緩從窗外轉回頭。
一個暑假過去，她的頭髮已經沒過了肩膀，比之前長了不少，烏黑的秀髮被身後窗外的晚風吹拂，輕輕撩動到前面。
「清水同學，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會長你藏不住自己臉上的表情啊。」
「有，有嗎……」
綾瀨琴音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頰。
「戀愛還真難呢——雖然會長沒有這麼說，但是這樣的想法已經全都表現在臉上了。」
平常的綾瀨琴音不管是日常上課學習，吃飯睡覺也好，又或是做學生會的工作也好，基本上都是一種冷冰冰，生人勿進的表情。
雖然知道她實際並不是這樣，而是內心溫柔的人，但是像剛才那張側臉上流露出來的那種表情，清水見還是第一次見。
清水見沒有想到像普通女高中生一樣因為青春期的戀心而困擾的那種表情，也會出現在綾瀨琴音的臉上。
綾瀨琴音雙手捂著臉頰，像是在防範被清水見繼續看穿心思似的，微微後退一步。
「我又不是會讀心。」
剛才那只不過是因為綾瀨琴音自己將心裡的真實想法表現在了臉上而已。
「抱，抱歉……」
綾瀨琴音放下擋著臉的手，臉頰比起剛才，好像有點泛紅。
「所以會長真的有喜歡的人？」
綾瀨琴音下意識猶豫了一下，但是一想到早就已經被清水見看穿，也就不再隱瞞。
「我確實有個比較在意的人……雖然不知道那算不算是喜歡，但是那個時候，只有他給我的感覺是不一樣。」
這應該就是喜歡了吧？
或許綾瀨琴音自己還沒有察覺到，但是從她不自覺露出微笑的嘴角上就可以看出來這一點。
「對方是男生？」
雖然問得有點奇怪，但清水見不知為何就是想先確認一下這一點。
「啊……嗯。」
綾瀨琴音也對此感到意外，不過還是輕聲「嗯」了一聲，回應道。
「是我們學校的？」
「應該……是吧。」
綾瀨琴音的語氣聽上去有些不太確定。
這種模稜兩可的感覺讓清水見感到疑惑，既然是自己在意的人，怎麼會不確定是不是他們學校的呢？
「清水同學，可以先聽我說一件事嗎？」
清水見點了點頭，而後綾瀨琴音從旁邊抽了把椅子，在他的面前坐下。
兩人的距離間距非常近，膝蓋時不時互相碰觸到，但綾瀨琴音似乎並沒有在意。
她像是在思考該從哪裡說起，足足沉默了差不多半分鐘左右後，再次看向清水見這邊。
「清水同學應該不知道吧，我其實不是東京人，而是從福岡來的。」
關於這一點，清水見之前就已經從雨宮伊織那裡得知了，所以並沒有感到特別意外。
清水見將其簡單地向綾瀨琴音敘述了一遍。
「原來是這樣，雨宮同學已經和你說過了啊。」
「嗯。」
「所以會長是想炫耀自己的家鄉？」
喜歡自己的家鄉是件好事，不過綾瀨琴音好像還不知道清水見同樣也是來自福岡。
但總的來說，兩人應該也算是同鄉。
「不是那樣的。」
綾瀨琴音搖了搖頭。
「那是？」
「其實，我直到初中畢業之前都不是現在這樣。」
綾瀨琴音觸摸自己的頭髮，視線緩緩下垂。
接著，她像是想到了什麼，抬起頭來。
「清水同學，要看照片嗎？」
「照片？」
「嗯，初中時候的我。」
綾瀨琴音初中時期的照片，即便是上周目清水見也沒有見到過，畢竟他們沒有就讀於同一所初中，所以老實說，清水見還確實挺感興趣的。
「真的可以嗎？」
清水見姑且向綾瀨琴音確認道。
因為一般來說的話，初中時期的自己往往都是一段黑歷史，尤其是對現在這個年紀的女高中生來說，是絕對不會想被自己以外的任何人看見的。
「沒關係，清水同學的話，應該不會笑話我的。」
笑話她？
清水見正想著為什麼綾瀨琴音會這麼說，接著便看見她拿出手機，將屏幕的畫面遞到他面前。
即使不用想也明白了。
照片上面的綾瀨琴音穿著非常傳統的水手服，裙子是過膝的俗氣款式，而且畫面里的她還梳著辮子的髮型。
儘管清水見剛才在腦海中將綾瀨琴音各種可能的形象都想像了一遍，但在看到這張照片時，還是感到非常意外。
可以說，照片裡面的綾瀨琴音和此時此刻坐在清水見面前的她簡直判若兩人，如果不是那張溫婉中帶著一絲稚嫩的臉蛋，還真有些分辨不清。
不過，要是被學校里一些調皮的男生看到，大概會直接嘲笑她土氣吧。
這並不是說以前的綾瀨琴音不好看，即便是照片裡那樣略顯質樸的造型，也還是能看出她的五官精緻，臉蛋溫婉俏麗，只是唯獨在穿著和打扮方面有一點……
如果換作是男生的話，差不多就是那種規規矩矩穿著校服，然後剪個平頭，劉海還不能過眉毛的感覺。
但是現在再看面前的綾瀨琴音，雖然不能說外表非常光鮮亮麗，可相比起初中的時候，確實有種煥然一新的感覺。
衣著和髮型自然會影響到一個人的顏值，但其實以綾瀨琴音這種級別的美人，不管穿什麼樣的衣服，梳什麼樣的髮型都不會差到哪兒去。
在清水見看來，照片上的綾瀨琴音明明長得還不錯，卻看上去有些土氣，不起眼，其主要的原因並不是在髮型上，而是在氣質方面。
如果仔細看這張照片上的綾瀨琴音的話，就會發現照片裡她的眼神在無意識地躲避著鏡頭，那顯然是一種不自信的表現。
雖然這麼說有點不禮貌，但是以綾瀨琴音的交際能力，想必那個時候的她在班上應該也沒什麼朋友，甚至有可能因為這樣的性格被同班的小團體欺負，這種事情在日本非常常見。
當然，即便是放到現在，綾瀨琴音的交際能力也沒有太大成長。
不過照這麼看來，綾瀨琴音應該是在來到東京，上了高中之後才開始注重和打扮自己，對自己的髮型和頭髮的護理上也慢慢變得在意起來。
「本來是不想讓清水同學看到的。」
綾瀨琴音看著照片上略顯土氣的自己，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地收起手機。
「那為什麼……」
「清水同學可以先聽我說個故事嗎？」
「故事？」
看到綾瀨琴音臉上那副無比認真的神情，清水見不自覺地稍微坐直了一些身子，而後全神貫注地聽綾瀨琴音說起了初中時的故事。
綾瀨琴音是在福岡上的初中，而那個時候正好是在她初二期末考試的期間。
當時，教室里靜默得只剩下撰寫考卷的聲響。
綾瀨琴音在自己的座位上做題時不小心弄掉了橡皮擦，橡皮擦在地上彈跳翻滾，就這麼不見蹤影。
想找也找不回來，即使寫錯了答案想更正，橡皮擦也不在手邊。
如果自己做出太大的動作去尋找，還有可能會被老師當成是在作弊或是趁機偷看其他同學的答卷。
起初，綾瀨琴音打算舉手拜託老師幫忙撿橡皮擦，但是在考試期間的教室里，氣氛緊張到容不下一絲雜音。
因此，綾瀨琴音舉起的那隻手，最終仍無法超過自己肩膀的高度，張開的嘴巴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清水見始終安靜地聽著，像綾瀨琴音這樣的社恐，要想在寂靜的考場裡當著全班人的面做到這種事情，確實需要極大的勇氣。
即便是換作清水見自己，可能都要猶豫一下。
而後，綾瀨琴音繼續說了下去，清水見依舊認真地聽著。
那個時候，僅僅因為一次的猶豫，令當時的綾瀨琴音感到莫名怯懦。
但考試還在繼續，試卷上的題目做錯了，卻又沒辦法改正。
就在這時，綾瀨琴音的左側伸過來一隻手臂。
一開始，綾瀨琴音以為是左側隔壁座位的學生，但是馬上又意識到自己坐的就是左側最靠窗的一排座位。
綾瀨琴音側過臉，發現是一位站在教室窗戶外面的男學生將自己的手臂穿過窗戶，伸了進來。
此時正值正午，男學生頭頂高升的太陽閃耀得綾瀨琴音難以睜眼，不過她卻聽到對方說了一句「拿去」，然後把一塊橡皮擦留在桌上的角落。
這一舉動很快便引起了講台上監考老師的注意。
「喂，那邊的同學……」
「啊，抱歉，我一會兒還有比賽，要先走了，你考試也要加油哦。」
對方留下這句話後，在監考老師過來驅趕之前，一遍揮著手，一邊跑開了。
在剩下的考試時間裡，綾瀨琴音始終心不在焉，手中捏著那塊帶著一絲暖意的橡皮。
刺眼的陽光和對方臉上背光的陰影讓綾瀨琴音沒能看得清他的臉，然而那個身影卻在綾瀨琴音的腦海中難以驅散。
當考試結束後，綾瀨琴音迅速跑出了考場。
理所當然的，那位男學生已經不在此處了。
不過與此同時，綾瀨琴音聽到了附近的體育館裡傳來的陣陣歡呼聲。
「一會兒……還有比賽……」
綾瀨琴音突然想起最近附近的幾所中學聯合舉辦了一場劍道比賽，而比賽的場地就選在了她們學校的體育館。
「所以會長找到他了嗎？」
聽完綾瀨琴音講述的過往，清水見開口問道。
然而，綾瀨琴音輕輕搖著頭。
「那天附近的幾所學校都有來我們學校參加比賽，所以體育館裡全都是人，而且參賽的選手也有很多。」
也就是說，對方不一定是綾瀨琴音她們學校的，還有可能是其他學校來她們這參加比賽的。
如果記不清長相的話，要在這麼多人里找出來確實如同大海撈針。
「難道就沒有一點線索嗎？」
「線索……我想他應該是比我低一年級的一年級生吧。」
「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初一和初二年級舉辦的期末考試不在同一時間，初三的話早就已經考完離校了，而且那時候舉辦的劍道比賽也是僅限初一的學生參加的。」
「原來是這樣。」
但即便如此，要想找到對方也不容易。
「還有，我想他現在應該也在這所學校。」
「這所學校？是說我們學校嗎？」
「嗯。」
「會長怎麼知道？」
「……」
綾瀨琴音抿了抿嘴，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沒有開口回答。
明明連自己過去的黑歷史都拿出來給清水見看了，難道是什麼比那還重要的事？
清水見沒能第一時間想通，不過想到剛才綾瀨琴音提到的劍道比賽，如果沒有搞錯的話，那應該就是清水見當年參加過的那一場。
那時候，清水見還在上初一，因為被學校選中當作了代表，於是去參加了那場比賽。
說起來，當初雨宮伊織也是在那場比賽上認識的綾瀨琴音。
再加上之前的一之瀨志希，雖然感覺這一切都非常的巧合，但至少綾瀨琴音這事，應該和自己沒關係吧。
就算清水見很想這麼說，但他的內心卻隱隱約約有股子說不出來的感覺。
清水見試著仔細回想當時那場比賽期間的細節。
但畢竟過了這麼多年，自己之後也參加過好幾場比賽，關於那一場，清水見只記得自己當時更多的注重在比賽本身上，除了對手中有好幾位勁敵之外，對於其他事情沒有什麼太大的印象。
說實話，並不是清水見的記性差。
再怎麼說，初中時候的事哪能一件件都記得這麼詳細清楚，更何況像一塊橡皮這種小事，除了綾瀨琴音這樣的病嬌以外，普通人真的能記掛在心這麼久嗎？
「話說，會長要是找到他的話，打算怎麼做呢？」
「誒？！」
「會長既然想找到他，那肯定是有什麼事情想做吧？」
「我……我不知道。」
雖然嘴上說著不知道，但是綾瀨琴音的臉頰卻迅速漲紅。
「所以也就是說，那個人是會長的初戀，是這樣回事吧。」
「啊……不，不是的……」
綾瀨琴音連連否認，少見地露出慌亂的模樣。
「是我誤會了，會長不喜歡他？」
「誒？我……我……我也沒有那樣說……」
綾瀨琴音的聲音有些靦腆，因為不想被清水見看見自己現在的臉，微微偏過頭去。
「那要是會長找到了他之後，想和他做什麼？」
「可能……會想以後和他上同一所大學吧。」
「只是這樣嗎？」
並不是清水見不相信，而是綾瀨琴音的臉上就是這樣寫的。
「還有，想跟他一起逛街……」
「還有呢？」
「想給他做飯……」
「……」
清水見已經沒有再問，但綾瀨琴音卻還是停不下來似的，自己繼續說了下去。
「想和他一起去看電影，想和他去旅遊，想和他牽手，想和他擁抱，想和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