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我是你的心頭好，對嗎？
顧毅心中冷笑一聲。
奧迪恩曾經說過，導演也不過就是一個「打工的」而已，既然他是這個社會裡的一員，那麼他必然要遵循這個社會的規則。
他可以在藍星上為所欲為，但不可以在這個異世界呼風喚雨。
他不過就是個稍微有些名氣的作者罷了。
想到此處，顧毅捏緊了拳頭，他感受到希望之星正在隨著自己的心臟跳動著。他用難以計數的世界和文明為代價，來到了導演的世界。
自己等待的，不就是這一刻嗎？
「你好呀，導演。」顧毅笑著說道，「我們從直播開始，沒想到也要以直播結束了。」
在場的同學們一臉茫然地看著顧毅，孟想拍了拍顧毅的肩膀，低聲問道：「你啥意思？你以前見過導演？」
顧毅轉過頭，笑著比出噤聲的手勢。
直播間裡，導演再次發出一條醒目留言。
「你怎麼想到開直播的？」
「沒有觀眾的表演太無趣了，不是嗎？」
過了沒多久，導演居然直接點了申請連線，顧毅的直播間因此被頂上了熱榜第一。
直播間裡各種看熱鬧的網友一擁而上，紛紛想要目睹導演的真容。
攝像頭裡，導演的鏡頭是正對著桌子拍的。
那上面放了一張素描畫，一個筆筒還有一塊可塑橡皮。導演調整手機攝像頭，對準了自己的右手。
顧毅看著桌面，不由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個桌面，就是自己在法院推演時看過的那個桌面。
「你為什麼不敢臉對著鏡頭？」
「哦……長得太醜，不好意思面對觀眾。」導
演的聲音有些中性，但從他粗糙的手指可以看出他應該是男的。
顧毅很想直接質問導演，卻發現自己根本開不了口，他只能用打啞謎的方式和導演交流著。
「你有想過這一天嗎？有一天你創造的人物會和你說話。」
「想過。」
「你不害怕他們會殺了你？」
「我是得了精神病嗎？只有瘋子才會相信一個虛擬世界裡的角色，會來到現實世界刺殺家。」
「不，我並不是這個意思。我們待會兒再聊這個問題吧，我今天開直播，可不是為了與你敘舊。」
顧毅笑了笑，將鏡頭轉換，對準桌子上的棋盤。
「未完成的作品，就是指這部作品。詭異世界，是你筆下的作品，然而這部作品到現在還沒有完結，因為你希望讓玩家去和你一起完成這個作品。」
棋盤中。
代表郗望的那枚棋子站在棋盤的中間，離代表神明的終點只差最後一步。
「你在遊戲的卡牌里有一張卡牌就叫做《未完成的作品》，卡牌牌面上有個人手裡拿著的書名叫《創作理論》。
這本書的原文，我已經找到了。其實上面主要寫的，都是怎麼樣樹立人設，讓他們深入人心，但唯一沒有提到的是如何不讓人物失控。
在你的和桌遊設定里，人物是知道詭異世界是一個盒子的……那麼，如果他們有一天跳出了盒子他們會怎麼辦？」
彈幕上一片混亂。
顧毅省略了一長串的推理過程，直接跳到了結果，這讓大家感到雲裡霧裡。
導演輕笑了一聲。
「很有趣的想法啊，這和我的答案很接近了。」
看見這條留言，彈幕沸騰了。
「導演第一次誇人！」
「難道主播猜對了？」
「導演你這是承認主播對了嗎？」
「臥槽，難道這就是命運六十四的解法？」
彈幕再次沸騰。
顧毅心中驚訝，本來他以為導演只是一個小有名氣的作者，沒想到他在網上的擁躉居然如此之眾。
為了不影響自己和導演的交流，他直接屏蔽了所有網友的彈幕。
顧毅將攝像頭重新調轉，面向自己，他將手機放在正對面的書架上，讓手機的前置攝像頭可以同時拍到自己和整張桌子邊的同學們。
「這就結束了？」
「當然沒有。」顧毅笑著說道，「難得和你見面，我必須要把話講明白啊。還有一個事情，我沒有解釋到位呢。」
「什麼？」
「之前，我說作品裡的人物能夠殺死你。」
「呵呵，你這個想法很不錯，也許我可以基於這個腦洞重新編一個故事。」
「我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什麼？」
「作品誕生，作者已死。」
導演沒有說話了，他伸手摸向桌子邊的可塑橡皮，用手指捏成不同的形狀。
顧毅笑了笑，接著解釋道：
「這句話原本的意思，大概是指一部作品完成之後，作者就應與作品分割開來，僅由閱讀者去解讀作品。
但是，於我看來，這句話還有別的深意。
作
者在創作的過程中，會賦予人物靈魂。一旦有了靈魂，他便會追求自由、改變命運，作者只是搭建了一個舞台，制定了規則讓人物在舞台上跳舞表演。
人物活了，作者就死了。
於是，人物和故事的走向逐漸開始失控，因為你永遠無法讓一個靈魂失去自由的追求，即便你給這個靈魂設置一個又一個靈魂的枷鎖。
你把人物寫活了，你就得死。」
導演愣了一下，哈哈大笑，他放開手裡的橡皮，用力鼓掌。
「好，很精彩的演說。」
啪！
導演切斷了連線。
顧毅轉過頭來，朝著郗望點點頭道：「現在，該你了。你想如何結束這場遊戲？如何完成這部未完成的作品呢？」
郗望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她發現自己的身體終於聽從自己的命令了，她把手放在棋盤下，笑眯眯地說道：「我選擇……反抗。」
嘩啦！
郗望掀掉了棋盤。
上面的棋子和卡牌散落一地。
顧毅望著前方。
那些飛舞的棋子和卡牌，就像是被按下了定格鍵一般，懸浮在空中。
耳邊。
傳來一陣陣痛苦的哀號聲。
……
現實世界。
帝都監獄。
克里斯越過無數士兵的屍體，來到了監獄的大門內。
平民百姓們望著克里斯，不由自主地往後退，快把嗓子都喊啞了。
「啊……真是可笑啊。」克里斯搖搖頭道，「我都不知道，之前那兩個主持人是怎麼會死在你們這些草包手裡的。這個家還得靠爸爸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