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這是包子。」沈如芸已經記得他了,落落大方地介紹:「這是新做的,玉米油渣包。」
只是小狗的腦袋,比普通的包子可愛一點,但如果啃掉耳朵和鼻子眼睛,和普通包子也沒啥區別。
前幾天看那些小孩子的饅頭,陳永明就有些眼饞,但因為不喜歡吃饅頭,所以他一直按捺著。
現在聽說是包子,還是玉米餡的,他立馬眉開眼笑:「給我來兩個!」
有人在後頭哼了一聲:「一唱一和的,怕不是個戲搭子。」
戲搭子?
眾人議論紛紛。都感覺陳永明很可疑。
結果後頭的學生忍不住了:「可真不是,這是我們班同學。」
另一個人笑道:「對,他不是什麼戲搭子,他就是純粹的饞。」
陳永明哭笑不得,連忙解釋,同學也跟著說話,眾人才逐漸平息了情緒。
不過這樣一來,反倒是讓人起了心思。
玉米包子?
玉米還能做包子吶?多新鮮!聽都沒聽過。
有湊個熱鬧的,有圖個新鮮的,也有打著各自小九九的。
於是這一籠包子,出乎意料的火爆。
甚至,所有包子饅頭裡,這玉米包子竟然是賣的最快的。
等賣完開始清算,沈如芸忍不住讚嘆:「啊,看來大家都挺喜歡這玉米包子的,明天我多包點。」
「我感覺不是。」陸懷安擦了擦手,在她旁邊坐下:「你有沒有發現,每次我們出了新的品種後,賣的都挺快的。」
沈如芸仔細一想,還真是:「好像是哎……你的意思是,他們只是吃個新鮮?」
那倒也未必。
陸懷安沉思片刻,反而問了另一個問題:「你覺得,我們現在生意怎麼樣?」
「好啊!」說起生意,沈如芸立馬來了興致:「特別好!我去供銷社瞧過了,那都沒我們這兒這麼多人!」
「那你覺得是為什麼?」
沈如芸想了想,有點遲疑地:「因為……人家都不賣包子?」
就是這個理兒。
陸懷安拍了拍她的腦袋:「這種話別擱外頭說。」
「懂的懂的。」沈如芸捧著臉,充滿了希冀:「哎呀,我現在算了一下,我們已經賺了十五塊六毛錢了,要是一直這樣下去,你說該多好呀!」
「有十五塊了?」陸懷安心一動,拉她起來換衣服:「趕緊的,趁著還早,我們出去一趟。」
都這時候了。
沈如芸有點不想動,她打了個呵欠:「幹嘛呀,我都好睏了。」
「穿上,帶你去趟醫院。」陸懷安拿了件外套遞給她。
去醫院?
沈如芸嚇了一跳,以為他出了什麼事:「怎麼了?你去醫院幹什麼?你哪不舒服嗎?」
在她家裡面,生病了基本都是靠自己挺過去,感冒了就捂一晚上,出身汗就好了,如果實在病重,就找赤腳醫生看看,抓副藥吃吃就行。
診所她都沒去過,更不用說醫院了。
陸懷安嘆了口氣,無奈地道:「是帶你看,你忘了?你癲癇還沒看過的。」
最近一直沒發作過,沈如芸是真的忘了。
她也想起來自己來縣城裡最基本的原因:公婆想讓她把病治好。
所以陸懷安一說這個,她就不吱聲了,默默換了衣服跟著他出門。
陸懷安把錢全帶著,雖然不知道具體要多少,現在也想不起來當年用了多少,但是十五塊應該夠了。
到了醫院,把病情給醫生一說,果然最後出的結論差不多。
要保持心態平和,不能生氣動怒。
「你這發現的挺早的,來的也很及時,吃藥吧,一天兩次,早晚各一次,用水吞服。」醫生一邊利索地說著,一邊開單:「等會下去交錢拿藥,你這症狀輕,好的快。」
聽說真的能治好,沈如芸鬆了一口氣,看向陸懷安的眼神充滿崇拜:「跟你說的一樣哎。」
「我說了能治好的。」陸懷安領著她做完檢查,拿了藥,一共才花了不到三塊錢。
和他預想的少多了。
藥不苦,沈如芸也沒有抗拒心理,但陸懷安還是買了點糖片:「你吃完藥,嘴裡會苦,吃點糖舒服些。」
沈如芸接過糖片,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他們並肩走了許久,她才低聲呢喃著:「謝謝。」
「嗯?」陸懷安正在琢磨著她上學的事情,壓根沒聽清:「怎麼了?」
「我說謝謝你。」沈如芸抬起頭,眼睛裡有淚花閃動:「我以為……我沒想到這病真的能治……我也沒想到,你真的願意給我治。」
也從未有人對她如此體貼入微。
陸懷安笑了笑,摸了摸她的頭:「傻話,我們是夫妻。」
少來夫妻老來伴,雖然她後來惹他生氣,又倔犟得不行,但他也只是疑惑,並沒多生她的氣。
反正都重來一次了,這一次,他儘量讓她過得好,總不至於最後還走老路。
回了家,盯著她吃了藥,陸懷安才放心睡下。
藥果然還是有作用的,至少接下來的幾天裡,沈如芸都沒有再發作過。
陸懷安也放下了一門心事,開始抽空找周樂誠聊天。
他跑的多了,和老師們也都慢慢認識了。
周樂誠也頗為感動,以為他是看在周叔錢叔的面上真的特意關照他,平時有空也過來幫忙洗洗涮涮。
因為離的不遠,門衛大爺也是睜隻眼閉隻眼的。
結果有天太累了,周樂誠把書帶過來後,忘記帶回去了。
沈如芸最先發現的,連忙叫陸懷安給送過去。
看到是本數學書和作業本,陸懷安答應著,換了身衣服就給送過去。
結果門衛大爺攔住他說今天考試,不准進去。
「考試?」沈如芸聽了,若有所思:「那,他今天應該也用不上,明天他過來的時候再給他吧。」
也只能這樣了。
陸懷安隨手把書遞給她,拿起衣服去洗澡:「你找個地方放著,別弄丟了。」
「好。」沈如芸雙手接過,激動得渾身微微顫抖。
陸懷安回來的時候,看到她正拿著自己筆,在草紙上寫寫畫畫的,面前就鋪著周樂誠的那本數學書。
「這,你看得懂嗎?這可是初中的課本。」他打了個呵欠,困得不行:「別折騰了吧,早點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