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一拍即合
有這麼個說法。
一個家族從巔峰到沒落，會遵循這麼一個規律。
一代從政，二代從商，三代從藝。
到了從藝這代，這個家族的沒落已成定局。也不會再有後世的輝煌了，一切到此為止。
大抵殷商豪族都有這麼一個觀念，三代從商不如一代從政。當然，這並不是說從商沒有價值，而是在某些特定情況下，家族成員中有人從政可能會給家族帶來更大的回報和影響力。
周家同樣如此，身家億萬在香港絕對稱得上一聲殷商豪族。周家三兄弟，老大老三打理家族生意，老二周豐年爵士從政。
周爵士除了太平紳士這個身份外，還是立法局的非官守議員。
按理說雷洛這種駐守筲箕灣，毫不起眼的小探長是入不了周家的眼的。他能好運攀上周家高枝，是因為周爵士只有周雪兒一個女兒，不願用女兒的婚姻幸福來作為籌碼，而周雪兒偏又對他心有所屬，周爵士這才同意了兩人的婚事。
但周家並不是某一個家族成員的一言堂，周爵士花費錢財幫他搭上幾位總警司，已然讓其他人頗有微詞。
所以攀上高枝，一飛沖天終歸是表象。真實現狀往往瑣事如纏，英雄氣短。
說來說去，也就是個錢的事。
單純指望總華探長這個職位發大財是不現實的。
那些英國佬不是傻子，收取上來的規費，大頭都被他們拿走了。探長說白了，就是給英國佬打苦工的，除了每月到手的那點規費，靠的主要還是管區內各個社團的孝敬。
即便是總華探長也是一樣。
所以探長們都會借著手上的權利，自己投資一些生意。
無外乎酒樓、茶樓、金行這些傳統生意。
以前駐守筲箕灣還不覺得，現在坐上尖沙咀這個銀行區的探長，雷洛敏銳察覺，隨著近些年經濟好轉，他管區內舞廳、中式夜總會生意出乎意料的不錯。
李安話一說完，他就有些心動了。
「投資夜總會沒問題，但我可能沒精力打理。」
「這年頭誰還自己親力親為，聘個稱職的經理操持日常工作就行了。」
李安笑著回答。然後扭頭望向陳志超。
「陳Sir有沒興趣？如果有興趣的話，算你一份，我們三人合夥出資。」
「都知道我這個人只喜歡錢和女人。賺錢嘛，當然有興趣啦。」
陳志超點點頭說道。
緊跟著又話鋒一轉，有意無意的道：「我三姐是做夜總會生意的。這行雖然掙錢，但如果只開一間的話，三人一分，到手可就不多了。你打算開幾間？」
陳志超能走到現在，缺不了兩個人的扶持。
一個是前總華探長劉福，另一個是經營夜總會生意的三姐，所以他對這一行也大致了解一點。
「其實開幾間不重要。」
李安緩緩開口：「風月場所說白了，重要的是檔次！有二塊五塊一場的脫衣秀場，也有幾十塊就能消遣整晚的平民舞廳，同樣也有一擲千金的豪華夜總會。香港不大，檔次高開一間都足夠。」
「那就沒問題了，算我一份。」
陳志超笑呵呵地看著李安，應承下來。
畢竟有自己和雷洛作為招牌，夜總會怎麼也不會虧錢。
既能交李安這個朋友，又有雷洛這層關係，還有錢可賺，他沒理由拒絕。
就此，心思各異的三人一拍即合。
三人一邊欣賞著台上的歌舞，一邊就夜總會的事商議。
其實以李安的超前眼光，賺錢的生意有很多。單現有的零售這一塊就有得賺，畢竟除了超級市場和便利店，還有米商和菸草。
香港的菸草是開放市場，談好代理品牌，私人就可以經營香菸公司。等便利店搶占了市場，那些香菸公司和米商就會知道什麼是渠道為王。
所以對他來說，夜總會能賺多少是其次，李安主要目的是通過合夥，來維持這份關係。
觥籌交錯，氣氛愉快。
直到一個人急匆匆過來，打斷三人的交談。
是那個叫阿型的警察。
「超哥，劉福探長喊你去中區警署。」
陳志超無奈起身，對兩人說道：
「那就這樣說定了。」
臨走時，還不忘沖李安道：「你放心，雖然劉福探長對我多有恩惠，但劉和這撲街的事我不會摻和。」
「我覺得這句話你應該同肥豬佬講。」
李安別有深意地回應。
「……說的也是。」
陳志超愣了一下後會心一笑，帶著阿型離開了麗花皇宮。
「我現在手頭很拮据的，一下子拿出三四十萬，手上就沒什麼錢了，後面能不能賺回來就看你了。」
陳志超一離開，雷洛語氣也隨意起來。
李安幫雷洛把酒杯斟滿。
「這點錢對你來說，應該算不了什麼吧。等你升職總探長，肥仔超這幾個撈家每個月給你的孝敬應該也不止這個數吧。」
「要打點的嘛。你不會以為我一個人就能全部吃下吧？今天在警署，陳志超這個撲街，就想找人頂了花仔榮。」
雷洛笑了起來。
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他繼續道：「對了，忘記和你講了，不止尖沙咀，連九龍各個警署我都已經打好招呼，做中介生意的那些掮客這段時間都會在各個警署吃冷飯，你那間公司有得忙了。」
「多謝洛哥了。」
李安之前沒有動用警署的關係，那是因為他有信心能通過正當競爭搶下港九的中介市場，但出了白天的事，他覺得自己有些想當然了。
現在雷洛提起，李安也沒拒絕雷洛的好意。
儘管此舉有欺人之嫌。
「我們兩人就不用客氣了。」
雷洛搖搖頭。
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時間，現在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
李安笑著道：
「你要有事就先走，我等個人。」
「嗯，那我就先走了。你嫂子煮了糖水，還等我回家。」
雷洛也沒客套，招手示意服務生過來，讓對方送來兩瓶香檳，付過錢這才離開。
直到只剩下李安一人，他才開始靜下心欣賞舞台上歌伶的演唱。
雖然如今並沒有幾首流行的港風歌曲，夜總會演唱的也大多數是諸如《夜來香》《玫瑰玫瑰我愛你》此類上海流行歌曲，但也是後世難見的場景，並不妨礙李安抱著欣賞地眼光來傾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