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軍？」
聽到秦鍾說從軍，小六搖頭：「秦師兄，現在大乾不缺少將軍，有師傅在，大乾威震四方，你從軍反而埋沒人才。」
瑞王每一次出征，都可以發現栽培一些有潛力的人。
單單瑞王府那些親兵，放在戰場上都是悍勇絕倫的將軍。
這一點，小六是沒有說錯的。
大乾現在不缺少將軍，反而朝堂之上，缺少運籌帷幄，可以為皇帝陛下分憂的文臣。
小六年齡小，卻很有主見，他勸說著秦鍾：「你的文采學識是足夠的，只是缺少歷練，明年就有童生試，何不試一試？」
「我就是說一說。」
真要從軍，父親都能打斷他的腿。
姐姐也絕對不會同意的。
而他也是有所畏懼，只是看到今日貢舉考生，個個都是年齡不小，他才會心中有了一些退意：「我寒窗苦讀，還真的能夠棄筆從戎不成？」
「秦師兄，論起關係，你還是我姐夫。」
小六眨著眼睛：「你說，我怎麼樣，能夠讓師傅變成我姐夫？」
秦鐘有些懵：「你見過小舅子，給自己的姐夫找妾的？」
「嘿嘿...」
小五沒憋住，笑了出來。
小六一瞪眼，小五立即臉色僵住。
對於這個未來可能是皇帝的六殿下，小五還是有些畏懼的。
「這個我感覺，你還是別想了。」
秦鍾很是認真的勸小六：「你姐姐還是太小，等她十五六歲的時候再說。」
小六剛要說話，貢院門外一陣鬧騰。
秦鍾幾人看向貢院門外，就看到架著拐的一個五十餘歲，滿臉絡腮鬍子的考生，眼睛裡都是委屈的哀求：「我真的只是摔傷的，真不是殘疾，就讓我進去吧。」
「你架著雙拐，竟說自己不是殘疾？」
一個搜子毫不講情面：「去去去，你要是真的是摔傷，就過幾年再來。」
「過幾年？」
架著拐的考生嘆息一聲：「三年一次，錯過一次就要等三年，我已經年近花甲，再等三年，都不知道能不能撐得到三年。」
「那是你的事。」
搜子不再理他：「其他人過來。」
秦鍾等人這個時候來到劉宗、嚴武身邊，看這個考生，眼睛裡都是難掩的失望還有悽苦，他還在苦苦哀求：「我真的只是摔傷，過幾個月就好了。」
秦鍾微微皺眉，他知道科舉有著明文規定，身體殘疾者不能參加。
這個考生就算是只是摔傷，畢竟現在架著雙拐。
要知道，長得醜、殘疾是不能參加考舉，是不能做官的。
有很多殘疾人當官的戲劇，比如黑如炭的包公、駝子劉羅鍋等，但是這也只是戲劇的藝術加工，真正的包拯相貌堂堂，不能說面白如玉，但也絕不是真的皮膚黑。
「黑臉」只不過是說他不講情面，以訛代傳訛的結果。
劉墉也不是駝子。
因長得醜，而不能做官的：比如鍾馗。
再比如黃巢，考中武狀元之後，長相醜陋，把皇帝嚇了一跳，革去武狀元之名...
畢竟，官宦代表著朝廷顏面，你可以其貌不揚，但是絕對不能太醜。
更不可以殘疾。
「劉統領，他要是真的摔傷的，最近才受的傷，要是不讓他參加貢舉，豈不是耽誤陛下遴選治國之才？」
因為秦鍾剛才有了科舉退意，知道科舉不易，於是這才張口。
嚴武、劉宗本來只是看熱鬧，畢竟大乾也好，歷朝歷代也罷，有著明文規定，殘疾是不能參加科舉的。
但是秦鐘身份不同，是王妃娘娘的親弟弟，他既然開口，劉宗還有嚴武自然不能無視。於是，嚴武開了口：「喂，你先等著，我去幫你問問。」
問誰？
瑞王殿下。
這次作為貢舉主考官，也就只有瑞王殿下，有權決定這個考生的命運。就算是嚴武與劉宗，也不敢隨意定奪此事。
萬一要是到時候，這個拄著雙拐的人，貢舉中榜，參加殿試時候，皇帝一瞧，怎麼還有一個殘疾人？
真的要是論罪...嚴武與劉宗不敢賭。
......
「民？」
在王贏的休息室，張不榭拿到了王贏所謂的考題。
王贏起身，抱著王雲向外走：「不錯，這次，就是以民為考題，至於剩下的，你是如何操作，孤也不懂，不要煩擾孤，那是你的事情。」
張不榭：？？？
要是如此，要你這主考官何用？
「走嘍兒子，爹帶你感受有一下貢舉。」
其實王贏還是很好奇的，貢舉級別極高，考中之後，就可以殿試，之後就是做官，類似於高考？
不，這要比高考難得多。
「殿下。」
嚴武這時候匆匆而來：「末將有事稟報。」
貢院門外的事情，嚴武說完之後，王贏微微皺眉：「你看他是不是剛剛摔傷的？」
嚴武現在可是武道高手，是不是摔傷的，是不是新近受傷，還是可以看出來的。
「末將看不具體。」
嚴武如實回答：「感覺他是老傷，又感覺像是新傷。」
「讓他來見孤，孤要看看。」
王贏略微思索，能夠走入貢舉考場，可能已經大半生都在考舉途中，這個時候因為對方腿腳不便，就將對方拒之門外，這是毀了對方的一生。
也斷了對方希望。
王贏不是善良人，卻也追求公平公正。
要是對方有才能，王贏不介意為他解決進入貢院的阻礙。
王贏返回房中，張不榭正在凝眉苦思。
貢舉與會試流程基本一致，考題絕對不是僅僅是王贏給了一個民字，就可以展開的。
會試考三場，考生都要在貢院吃住，每一場考試內容不一樣。
張不榭思考問題很認真，王贏回來，張不榭也沒有抬頭，寫寫畫畫的。
沒多久，秦鍾三人，帶著一個身材高大，滿臉花白絡腮鬍子，拄著雙拐的人進入房中。
大乾規定，秀才就可見官不跪。
舉人相比較秀才，地位身份更高，但是王贏身份地位不同，就算是朝中大臣，見了王贏也要跪見。
但是此人拄著雙拐，自然不能跪禮，只能微微欠身：「拜見瑞王殿下。」
張不榭這個時候抬頭，看了一眼這邊隨後不再理會。
王贏指了指座椅：「坐。」
絡腮鬍子考生道謝一聲，隨後過去坐下，看了一眼抱著孩子的王贏，眼睛明亮。雖然已經年近花甲，但是他的眼神並不渾濁。
看到這個考生，雖然身體不變，但是態度上不卑不亢，王贏很是好奇：「你叫什麼名字？」
絡腮鬍子考生回答：「學生李長庚。」
「嚯。」
王贏眸光一閃，這個名號可是夠大。
這是太白金星？
「你這名字，可是夠嚇人的。」
王贏說笑一句：「哪裡人士？」
李長庚回答：「京城人士，城西羅家溝人，祖上乃是江南之人，後來家道中落，在羅家溝住下。」
指了指一旁的書桌，王贏笑道：「去寫一篇文章，以民為主題，讓孤看看。」
雙腿不便沒關係，要是有本事，就算是天天要人抬著上朝，王贏也會幫助他。
李長庚愣了一下，隨後起身，架著雙拐去了書桌前坐下，之後揮毫潑墨，開始書寫。
王贏看著兒子小石頭有些累，就脫下長袍鋪在椅子上，讓小石頭睡下。
前後不過半個時辰，李長庚忽然說道：「殿下，學生已經寫好。」
秦鍾走過去，將李長庚的文章拿過來給了王贏，王贏展開看了起來，臉色變得認真，李長庚文采不錯，字寫的也是極其漂亮。
文章不長，頂多七八百字。
但是文章第一句：民，國朝之本。
之後闡述一段，又將民分為盛世之民、亂世之民、開國之初，天下安定之民，盛世之後，亂世之前末世之民...
王贏看得很認真，文章不長，卻直指本質。
「來人。」
王贏喊了一聲，隨後嚴武走了進來：「殿下。」
「你去安排他考試。」
這個李長庚，還是有本事的，這是歲月積累，還是真的有本事，王贏決定要他考試：「安排好考場，前來告訴孤。」
「多謝殿下。」
李長庚依舊面色平靜。
秦鐘有些意外，也在預料之中，自己的姐夫，可是一個好人：「姐夫，這個李長庚很厲害嗎？」
一篇文章，秦鍾很明顯看出，自己的姐夫很是動容。
他這是隨隨便便，因為內心的一次無意舉動，還能幫助姐夫，找到一個大才不成？
「你去看看。」
王贏將文章給了秦鍾：「就這一篇文章，我已經定下，他是貢舉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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