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歲很感激老大夫沒有見死不救,她爹要是沒有人參片吊著那口氣,根本等不到她過來。
縱然她的異能等級再高,也真沒本事從閻王手裡奪命。
李三祝暫時沒了性命之憂,又對老大夫存了感激,李秋歲鬆口氣的同時找回了理智,不知不覺眼淚水竟糊了滿臉。
抹了把臉,也終於有了一絲笑模樣。
老大夫沒再給李三祝把脈,李三祝臉上的那一絲人氣,他見著李秋歲一激動,驚訝自己救的人竟然是李姑娘的爹,心裡還記掛著救人,根本就沒去留意。
至於時擎,正主到了跟前,還躊躇不知道怎麼交代這事呢?李秋歲一哭,慌了手腳,注意力就都在李秋歲身上。
其他圍觀的人,包括醫館跑腿的小學徒,聽了東家和幾人的對話,都猜測這人八成是不成了。
有人注意到李三祝的面色,還當是病人迴光返照。
「縣衙辦案,閒雜人等退避!」
這時候醫館又進來了一行人,看衣著配置就知道是官府查案的官衙,沒進門兒就開始吆喝。
畢竟是出了人命,急於找當事人問清楚案情。
「誰讓人去報的案?跟死者又是什麼關係?」
李秋歲皺眉,朝時擎看過去。
她來的時候就看到這群人堵在醫館門口,倒是沒工夫琢磨,還死了人麼?
「是我的一個下屬。你先救人,我去同官府的人交涉。」時擎壓低聲音飛快交代一句,徑直朝那行官衙走過去。
李秋歲不清楚始末,她爹雖然眼下沒了性命之憂,可她也真沒別的心思去關注旁的事。
直覺這事情跟時擎有關係,先讓他去應付最好。
「李姑娘,你快看看哪種金針最合用……」
老大夫已經把一排排長短不一,粗細不同的金針依次鋪排在李秋歲取用最方便的右手邊。
在老大夫的眼裡,能再次見識傳說中楊神醫的得意弟子施展針灸絕技是他三生有幸。
至於官衙的官差,他是個治病救人的大夫,自然是治病救人排在首位。
「師傅,湯藥來了!」
先前被吩咐去熬湯藥的小學徒捧了一碗湯藥過來。
「那幾片人參雖然先給你爹掉了一口氣,可你要針灸,還得依靠湯藥持續來吊命。」
李秋歲點頭,沒去糾正她爹現在不用吊命了,肢體接觸傳遞異能,確實沒有利用金針直達病灶的效果來得更好。
李三祝的外傷看著極為可怖,可暫時不礙命,正如老大夫所說,先救命再治病,這內臟受傷淤血,還是儘快修復的好。
老大夫親自把藥碗接到手裡,「你小子不錯,有眼力見!」
原來湯藥到手,雖然還冒著熱氣卻不燙手,這麼短的時間內,能煎好藥,都算手腳麻利,竟然還能想到給冰鎮降溫。
李秋歲也朝那小學徒看過去一眼。
小學徒不好意思的紅了臉,撂下一句「師傅救人要緊」,一溜煙跑沒影了。
「跑什麼跑?沒出息!」
老大夫嘴裡嘟噥,不妨礙他給李三祝餵藥,李秋歲去搶藥碗,人家還嫌棄她多事,「我來!你趕緊著手針灸,你爹還等著你救命呢!我可沒把握能把你爹救回來!」
李秋歲看著死倔死倔的老頭兒,就說話的功夫,快速把一碗藥灌到了她爹嘴裡。
怕人昏迷著,意識不清,再把好不容易餵進去的藥給吐出來,就一直用指腹給按壓著。
「謝謝您了!」
不等老頭兒再催促,李秋歲就選用了合適的金針,一根根扎進了李三祝受傷的內臟附近。
老大夫只當是李秋歲在幫忙疏通經脈,排出淤血,實際上她偷摸在利用異能修復傷處。
李秋歲手法極快,李三祝的恢復狀態極佳,表現在外的皮膚面色漸漸恢復生機。
在不懂醫術的人眼裡,忽略李三祝滿身的血跡和那一條斷腿兒,面色和常人無異,甚至還有些精神煥發的錯覺。
老大夫離得最近,饒是見識過李秋歲出手,知道人家天賦極高,又師承楊神醫,也被真真切切震驚了。
老大夫一眼不眨從頭到尾看著李秋歲動作,直到李秋歲收針,才湊過來小心翼翼詢問,「李……姑娘,能否讓老朽看看李老爺的脈象?」
一看是老大夫出聲,李秋歲就道:「您儘管看就是!還有,我想把我爹帶回家親自醫治,還望您老能行個方便。」
李秋歲對這老頭兒頗有好感,說話就特別客氣。不然,這是她爹,她非要把人帶走,誰也沒資格阻攔。
主要是李三祝那傷腿兒,不是她不相信這老大夫的醫術,憑藉現在的醫術手段,就是她師傅楊神醫出手,不留下坡腳的毛病都算醫術高明,不說以後還想干力氣活兒。
家裡邊兒現在不愁吃喝,是用不著像以前出大力氣幹活,可想不想跟能不能是兩碼事。她既然有異能在身,又有能力和手段,自然不能讓她爹留下殘疾和遺憾。
多了一世的記憶,還是不太好又記憶銘心的記憶,爹娘和兄姐就是李秋歲唯一的執念,沒了對他們的一份牽掛,李秋歲和行屍走肉真沒分別。
「歲歲,爹怎樣了?」
「歲歲,你爹怎樣了?」
兩道聲音把李秋歲從漫無邊際的思緒中抽離,一抬眼就看到李長雷急急忙忙奔過來,李長山在後面攙扶著驚慌失措的柳氏,夏禾踉踉蹌蹌跟在最後。
「娘!大哥二哥!你們怎麼來了?我爹暫時沒事!」李秋歲一直蹲著施針,下意識擋住李三祝道。
說沒事,不等幾人鬆口氣,就閃開點兒縫隙,柳氏一眼看到李三祝的真實模樣,一下子面無人色,喉嚨哽咽,用嘴型囁嚅了一句,「當家的……」
「娘!」
柳氏這一暈厥過去,李長雷急忙往回奔,兄妹幾人怎麼呼喊都人事不知,還好李長山一直攙扶著,沒讓摔到地上,就順勢把人抱在了懷裡。
「我去看看。」
李秋歲沒有阻攔老大夫,她娘估計就是驚嚇過度,昏厥了。
她爹的外傷雖然暫時不致命,卻也容不得再拖延。
這樣的傷勢著實嚇人!
李秋歲手腳麻利的開始給李三祝擦洗收拾,清洗血跡。
醫館兩個機靈的小學徒見狀主動過來打下手,其中就有幫忙煎湯藥的那個,不知什麼時候這小子又轉了過來,看他師傅不得閒,一聲不吭又過來幫忙了。
等把人收拾妥當,給右邊大腿正骨最好能把李三祝人喊醒,神志不清的狀態,突如其來的劇烈疼痛容易讓人受驚走魂。
柳氏這會已經醒了,就看著李秋歲的動作,一直默默的流眼淚。
李秋歲過去輕輕握住柳氏的手,「娘,我爹真沒事!就是那條腿兒,我得給他正骨。昏迷著正骨不好,您過去幫忙把人喊醒。等正好了骨,咱們就一起回家。」
真的……能回家!
柳氏眼巴巴的看著小閨女,喉嚨像梗了一團東西,硬是發不出聲。
李秋歲點頭,撫了撫柳氏僵直的脊背,「您記著啊,只要不碰著我爹右腿,身上其他地方,您就是上手擰兩把都沒事兒。」
「你爹真沒事了?」
柳氏這一開口,眼淚就像開了閘的洪水,再也控制不住嘩啦流下來,一面哭還不忘一面數落,「他就是逞能!你都說了讓他去哪都多帶兩個人……就是不聽勸!怎麼沒讓人打死?這要是被人打死了,我們娘幾個可怎麼活?」
李秋歲朝兄姐點頭,示意沒事了。
也不去管她娘顛三倒四的抱怨話,任由著她發泄,能哭出來,鬧出來就好了一大半。
「不是說要把人喊醒嗎?等著……」
話說的狠了,等柳氏真到了李三祝跟前,雖然被擦洗的能見人了,鼻青眼腫的模樣也正能讓人看的更真切。
這渾身上下也沒個人樣,該往哪下手?
柳氏看李秋歲。
李秋歲攤手,表示愛莫能助。
蔣縣令和方啟就是這時候進來的。
原來縣衙的衙役問話,有人認出了周平,才知道出事的是李三祝。
這人在縣令和朝廷那裡都是掛了名的,出了這種事,得趕緊往上報,不成想縣令竟然親自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