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焦點
這位九公主一來，馬上就成了焦點，姑娘小姐們也不吟詩作畫了，扎堆擠在跟前，說說笑笑。
這時候，李秋歲姐妹並不想惹人眼，站在最外圍，柳氏朝她們微微笑。
看來適應的挺好。
姐妹倆就更坦然的當起了背景板。
方才那位陳姑娘又湊過來，用僅三人能聽到的音量道：「九公主是當今和皇后娘娘唯一的嫡出公主，甚至比皇子們還要得寵。早聽聞鄭夫人和皇后娘娘在閨中就是手帕交，可見傳聞非虛。」
李秋歲姐妹自然聽說過這位嫡公主，當今尊重髮妻，唯一的孩子得寵也是必然。
鄭夫人和皇后娘娘是手帕交這事，卻還是第一次聽說。
這就不奇怪九公主能來參加鄭家宴席了。
熟悉了陳姑娘之後，才發現這位同她娘陳夫人一樣，也是話癆。
小姑娘沒什麼壞心思，說起八卦，興奮的小臉紅撲撲的。
李秋歲看得有趣，故意壞心眼引著人家多說話，「看樣子鄭妍和九公主關係蠻不錯。你倆又是手帕交，那你跟九公主應該也不錯。」
「沒有，沒有，也就跟著鄭妍一起去請安，說過幾句話而已。」陳姑娘忙擺手，「九公主雖然是金枝玉葉，脾氣卻是極和氣。皇后娘娘難得放人出宮一次，你們也看到了，我真的擠不上。」
姐妹倆聽得笑彎了眼睛，這姑娘可太有趣了！
夏禾拍拍陳姑娘安慰，「沒事，我們姐妹同你一處，公主正忙，咱們不去湊那熱鬧。說不得公主待會看咱仨順眼，就叫咱們去說話呢？」
「有這可能，被這麼些人圍著，擱誰都煩呢！」陳姑娘撇嘴。
這邊三人嘀嘀咕咕，笑成一團。
那邊鄭妍和鄭媛陪著九公主，周圍圍了許多人說話。鄭妍時不時看過來一眼，倒是聽不見三人都說些什麼，只看到她們頭挨頭，笑得很開心。
九公主也不耐煩了，順著鄭妍的視線，「那是陳姑娘吧，站那麼遠作甚？同她說話的那二人又是誰？」
「永豐伯家的兩位李姑娘。」
「就是種出草莓的那個李家？」
鄭妍點頭。
「說的挺高興嘛！你去說一聲，把人都叫上，咱們一起去外面走走。其她人都散了吧。」
鄭妍過來喊人，李秋歲也沒留意那邊說的什麼。
三人都有一些不明所以。
鄭妍只得把公主的話重複一遍。
陳姑娘撫掌，雙眼亮晶晶的看著夏禾，「李大姑娘真是神機妙算，竟然早早就給你猜到了，公主果然喊我們過去。」
鄭妍清楚好友脾性，一驚一乍的，她也懶得多問，「那邊公主還等著，咱們趕緊，別讓公主久等了。」
果然，公主打發了眾人，和鄭媛一起，已經跨過門檻了。
鄭妍朝李秋歲點點頭，示意別磨蹭，她則忙緊走幾步追上。
李秋歲還能怎麼著，都被公主點名了，跟上吧。
看她們一行出去，有人坐不住了，大著膽子跟出去。
這位公主果然好脾氣，李秋歲只聽她和鄭媛嘟囔，「隨她們吧。只要不在我跟前晃，都自便就是。方才眼睛都被她們晃暈了！」
大啟朝的男女大防並不算嚴苛，像這樣的宴席，雖然把男女客分開，但不是真正的涇渭分明。
一行人出了待客的暖廳，遠遠看到竹林那邊有人。
大冬天，一群讀書人打扮的少年，還挺有閒情逸緻，專門辟出一塊地方，烹茶品茗，談詩論畫。
見這邊有姑娘靠近，那邊說話的聲音明顯激昂起來。
李秋歲和夏禾一眼看到人群里的李長安，這種場合併不適合湊上去說話。
李長安也看到了自家姐姐和妹妹，他冒然過去也不合適。
有認出九公主身份的，紛紛起身拱手見禮。
鄭鎣是今日的東道，自然也在其中，看到了墜在最後面的李秋歲，露出微微笑意。
李長安隨大流，給公主見過禮，漸漸遠離了人群。
李秋歲姐妹見狀跟上，三人這才有機會單獨說上話。
李長安，「你們怎麼跟九公主一處？娘呢？有沒有人為難你們，都還應付的來嗎？」
夏禾笑道：「娘跟夫人們一塊兒說話，說的可熱鬧呢。我們也就跟鄭五姑娘相熟，她陪公主出來散散，我們就一道跟著出來了。」
又追問，「你呢，怎麼沒見著爹和大哥？」
李長安，「湊這一處的都是書院讀書的學子。我們這邊也都好，爹和大哥如今沒少在外頭應酬，這樣的場合早駕輕就熟了。」
李秋歲笑著聽兄姐說話，轉過一處花壇，竟遇上意料之外的人。
「鄭鎣？」這時候他怎麼在這裡？
鄭鎣笑笑走過來，「看見你們往這邊走，從邊上折近道，直接就過來了。」
原來是抄近道。人家自己家，抄個近道還不簡單。
李秋歲笑問，「你這是有什麼急事嗎？」
不然，幹嘛撂下那麼多客人，專程追趕他們。
「能否借一步說話？」鄭鎣看向李長安。
鄭鎣這樣子肯定是有急事呀，李秋歲就催李長安，「那四哥快去，我們隨便走走，一會兒也就回了。」
李長安對鄭鎣沒好臉色，差點被自家妹妹蠢哭。
鄭鎣這話明顯是對歲歲說的，他倒想看看這小子怎麼改口。
沒想到鄭鎣臉皮夠厚，深吸口氣朝李秋歲笑道：「歲歲，我們借一步說話。」
李秋歲？原來是找自己。
李長安直接擋在兩人中間，他對鄭鎣直呼李秋歲的名字有些不愉，「鄭公子慎言！」姑娘家的名諱能直接宣之於口嗎？「有什麼話就在這裡說，說不準在下也能幫上忙。」
鄭鎣尷尬，「長安，這裡是鄭家。」言下之意他並非魯莽。
「能否……」
「不能！」李長安斬釘截鐵。
以為在自己家中就能為所欲為？好不容易壓住脾氣才沒說出更重的話。
李長安態度上絲毫不讓，「事無不可對人言，你們不再是六七歲的稚童。」
鄭鎣掃一眼同樣面容嚴肅的夏禾妥協道：「好，就在這裡說。」
李長安這才不阻攔。
李秋歲眨眨眼，再眨眨眼。
「歲……李姑娘……」
「……。」李秋歲差點脫口，你還是叫我名字吧，怪彆扭的。可看自家小四哥黑著臉，一動不動處杵邊上，關鍵時刻到底止住了話頭。
鄭鎣比李秋歲足足高出一個頭，死死壓住再向前走一步的衝動，「你再等我兩年。只要兩年！我有了功名，在家族就有了話語權。許多事上，特別是有關我自身的，祖父和父親也會遵循我的意見。」
到底沒把祖父和父親答應的話說出口。
他已過了懵懂稚齡，拿不出手段，許多事都要向家族妥協，想遵循自己的心意，更是笑談。
李秋歲「……」。
李秋歲沉默，她看少年漸漸紅了的面龐，終於後知後覺，自己這是被表白了？
饒是她心黑手狠，匆忙間也沒理清楚，到底是該接受還是該直接拒絕？
直白說，她對鄭鎣是喜歡的。
一開始去鄭家沖喜，利用異能把人救活。看著他長大，從病歪歪的小古板，變成如今的秀挺少年。
要問心情麼，更多的是一種老母親的欣慰。
可這話能直白說嗎？當然不能！萬一小少年受挫，一蹶不振怎麼辦？就是看著他難過，自己的心裡也不好受呀！
李秋歲真是操了老媽子的心！
可自己這一頭熱的心情要怎麼宣之於口？
她這邊猶猶豫豫，李長安和夏禾看不過去了，怒其不爭，心想著回家了再教訓。
李長安拉過李秋歲擋在身後，「鄭公子……」
夏禾怒了，一把推開李長安。
讓等兩年！你鄭鎣多大的臉啊？
長安還稱呼什麼鄭公子，文縐縐的，什麼時候能把話說明白？
「兩年？你是想兩年考上狀元還是探花？那我們都等你高中再上門恭賀！」
鄭鎣知道夏禾是故意曲解他的意思，也不計較人家話中的嘲諷。
夏禾是真的生氣了，歲歲過兩年都十五了，不定親沒事，就是一輩子不嫁人，他們也沒所謂。
總之都是旁人配不上自家妹妹！
可怎麼說的，可不能讓人誤會，像專門為了等你鄭鎣似的。
夏禾，「這兩年有人家上門，我們回去自會跟長輩說你的意思。至於，我娘怎麼想怎麼打算……那是大人的事兒。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是京城的規矩，也不該走了大樣子！」
就差指著鄭鎣的鼻子說他不懂規矩，又點出讓鄭家長輩出來說話。
「表姐教訓的是……」鄭鎣心裡也後悔一時昏頭，一著急竟說出這樣不合時宜的話來。
他們兩個人都長大了，平日裡想見一面太難了，這樣說也只是想先表明自己心意。
如今想想十分不妥當。
這種話就兩人私下說說也沒事。就是李秋歲朝他發脾氣他也甘之如飴。
如今無論怎麼描補，都有越描越黑的嫌疑，鄭鎣面色漲紅。
這孩子平日挺有分寸，這是發生什麼事了？怎麼沉不住氣了呢？
李秋歲老母親心態發作，不忍心看鄭鎣難堪，沖姐姐傻笑，又攔住想發作的李長安。
夏禾著實氣的狠了，還想問問他鄭家看不起誰呢？但瞅著不爭氣的妹妹，到底沒說出更讓人難堪的話。
李秋歲忙說鄭鎣，「你家裡還有客人，先去忙。我們這也回去了。」
有了李秋歲解圍，鄭鎣輕輕口氣，總之話說出口了，勉強擠出個笑道：「好！有事就找我五姐姐。」
李秋歲兄妹目送鄭鎣走遠。
李長安揪揪妹妹的小辮子，咬牙道：「就那麼稀罕那小子？」
李秋歲搶回頭髮，討好的笑道：「哪有？咱們還在人家做客呢！」不能給主人家太難看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