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天行也不說話,就面帶微笑的看著薇薇安,終於把那個女人給看得手足無措了,她猛地站了起來:「我和安雅沒什麼,不,我和她不熟,我就是想問問,嗯,關心鄰居,謝謝艾普少爺,我,我得忙了,你先坐會兒。」
看她手忙腳亂的樣子,齊天行吁了口氣,也站了起來。
「薇薇安,過兩天我會搬過來和安雅一起住,沒事的話,歡迎你來做客。」
然而女人只低著頭掐著手指道:「我不去,我名聲不好的,會,會連累安雅的。」
齊天行笑了笑,客氣道:「沒關係的,我相信,你是個好女人。」
他只是客氣客氣而已,但薇薇安很感動。
也許是被太多人罵了,也許是從來沒有人說過她是好女人,齊天行的客氣客氣,竟然讓薇薇安徹底破了防。
她繞過桌子,猛地抱住了齊天行,竟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哇哇大哭。
齊天行嚇得第一反應就是想推開薇薇安,但手搭在她肩上,反而讓她抱得更緊,哭得更大聲了,齊天行只能尷尬的舉著手,做賊似的東張西望。
首先必須得說,安雅說的不錯,薇薇安確實比最軟的麵包還軟,抱著可舒服啦。
其次也必須得說,這裡可真不是擁抱的地方啊!
門口就有來來往往的行人,探個頭進來就能看到。
薇薇安的丈夫和孩子不知什麼時候就會回來。
不管是誰進到店內,看到薇薇安這樣抱著齊天行哇哇大哭,都肯定不免往某個方面去想,他齊天行可就真的是「茶壺有嘴難說話」了。
當然最糟糕的結果,還得是威廉忽然回來,齊天行不由得看向店內那道通往烤房的門……
完了,威廉正好出來了。
齊天行有種被捉姦在床的感覺,他一臉尷尬,指指還在大哭的薇薇安又指指自己,示意自己是冤枉的。
可沒想到,威廉只是憨厚的笑了笑,連句打招呼的話都沒有,然後就把剛烤好的麵包往展示柜上放。
就好像他根本沒有看到自家老婆正抱著別的男人一樣。
齊天行感到難以置信,威廉那傢伙是怎麼想的?
要說他對威廉的印象其實還挺好的,長得高大,還蠻陽剛的,人老實手藝還好,開個麵包店,雖不能大富大貴,卻也養家不愁。
從男人的角度來說,威廉絕對是女人託付終生的極佳人選,起碼比他齊天行更值得託付。
可男人和女人,無論平等的口號喊得多響,終究還是有區別的。
若不然大家直接都叫做「人」就好了,幹嘛還要分男女呢?
就比如老實的威廉,在齊天行這個男人眼中是極好的,可是在一些女人的眼中,他可能就是個木訥、呆板、不解風情、不懂浪漫、不配愛情、只配接盤的倒霉蛋兒。
齊天行喜歡老實人,佩服老實人,也正是這個原因,儘管他偶爾會有點花花腸子,卻從沒真的有過睡薇薇安的念想。
因為他會覺得這樣做相當於欺負老實人。
什麼樣的男人才會欺負老實人?
一是那種想蹦躂卻又沒能耐蹦躂的人。
電影《古惑仔》里那個在課堂上氣焰囂張的小混混,面對斯文襯衫版陳浩南那叫一個厲害,可等他看到陳浩南的紋身後,馬上就痿了、溜了。
就這種蹦躂不起來的軟蛋最喜歡欺負老實人。
還有一種就是比窩囊廢還要窩囊廢的窩囊廢。
人都說窩囊廢喜歡打老婆,有種窩囊廢卻連老婆都不敢打,他最大的能耐就是在最溫順、最老實的群體身上,找到那麼一丟丟的存在感。
這種人其實值得原諒:明明已經活成了笑話,卻還堅持用更可笑的方式妄圖證明自己不是個笑話——換個方面說,也算是有上進心的窩囊廢了。
第三種欺負老實人的人才是最可怕的,這種人有能耐到處蹦躂,也不是窩囊廢,他們欺負老實人,純粹只是變態心理作祟。
其中的典型非官二代、富二代、黑二代莫屬。
齊天行在這個世界,勉強也算是個官二代,但他不想當個變態啊!
可是薇薇安的擁抱、威廉的無動於衷,搞得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個專門欺負老實人的大變態。
這感覺實在糟糕透頂!
所以薇薇安哭夠了,放開齊天行了,他甚至都沒敢多問,只逃也似的離開了麵包店。
「威廉和薇薇安不會因為這件事吵架吧?要不,我找威廉解釋一下?」
齊天行心裡這麼想著,但馬上就給否了。
薇薇安的軟玉溫香是綿里藏針,麵包店對他來說也不異於龍潭虎窟。
齊天行對做勇闖龍潭的勇士,毫無興趣。
——不過這也完全是他的多慮了。
他跑出麵包店後,薇薇安擦掉眼淚,收拾心情,立刻就開始工作,威廉自始至終沒有多說一個字,薇薇安也沒有半句解釋,更沒有半點惶恐。
這兩口子的問題,比齊天行想像的要複雜多了。
跑出薇薇安家的麵包店,齊天行快步回到莊園,剛進門就有下人告訴他讓他去爵士的房間。
齊天行老爺子的房間,卻看到了面沉如水的爵夫人,艾普的老母親。
他心裡不禁一震:完了,剛出了龍潭,這邊虎穴就等著了。
爵夫人其實一點都不老,也就三十多歲,長得和藹又富態,黑色的長髮總是梳理得一絲不苟,平時也十分溫和,無論對待外人還是下人,都十分溫和有禮貌。
齊天行管她這個叫「以微笑保持距離」,雖然挺虛偽的,但總比那些自稱貴族卻只會用亂叫保持距離的強多了。
虛偽至少是人的行為,亂叫就不一定嘍。
不過爵夫人今天沒有微笑,當然也沒有亂叫,她只冷冰冰的說道。
「你還知道回來!」
齊天行頓時有種汗毛倒豎的親切感:多久沒聽到了?自從長大點,老媽不再跟自己說這話,有多少年了?
他的眼眶瞬間就濕潤了,馬上撲到爵夫人面前,跪在膝下。
這一刻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了:他到底是齊天行,還是艾普?
不過他那聲「媽媽」叫的倒是挺順的,順的爵士都要吃醋了。
自從這個「兒子」復活後,最多稱呼他為「父親」,從沒叫過他「爸爸」。
「你呀,我怎麼說你呢?我們家雖有些沒落,但也是聯合王國承認的三等貴族,我們的血統是高貴的!你跟領地民混在一起,我不說什麼,可你居然要娶一個領地民,她不僅是個寡婦,還比你大十歲,你怎麼想的?」
「媽媽別生氣,你先聽我說好不好?」
齊天行眼中蘊含著熱淚,看著爵夫人的眼神充滿孺慕之情。
原本還在生氣的爵夫人,瞬間氣就消了大半。
「好,你說,我倒要聽聽你怎麼狡辯。」爵夫人故作嚴厲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