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順水推舟
姒侯身位略後於嫦娥和后羿，聽到此話，臉上不禁露出欣喜之色。
當初西王母能夠困住作為大夏之主的后羿，如今用同樣的方法困住林默生，就算林默生再神通了得，想要脫困，也不是短時間內能夠做到的。
他思忖了片刻之後，對后羿拱手說道，「皇兄，這是我們的機會啊。」
如今救出了后羿，玉帝又重新回歸，天市垣對上茅山道脈局勢逆轉，如果能夠抓住這次機會，他天市垣就能夠一雪前恥了。
后羿如同雕塑般稜角分明的面龐毫無表情地看向姒侯，「你是這樣認為的嗎？」
姒侯在后羿目光注視下，越發恭敬，「是，皇兄，我們與林默生本來就要搶奪群星權柄，如今他被困於崑崙世界，不若此時聯合玉帝，奠定勝局，或者至少要將我大夏的夔龍，燭龍權柄收回。」
他有些不甘心地望向幽冥的方向，大夢天尊獲得了一半的燭龍道果，茅衷代替林默生執掌了夔龍道果，這兩枚道果就像是卡在大夏喉嚨上的魚骨頭。
后羿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其實你與林默生已經並無道果之爭了。」
姒侯心中一驚，明白這是后羿提醒自己不要因為個人仇恨而耽誤了國家正事，他趕忙再次拱手道，「皇兄，私事公事我還是分得清的，如今天皇道果不在紫微帝君手中，就在玉帝手中，不過無論是在祂們中哪位手中，一定和當今融合了蒼龍四象，酆都權柄的紫微帝位綁定，而林默生絕對不會輕易放棄紫微帝位，所以於公於私，我們都應該削弱茅山道脈。」
「你怎麼看？」
后羿看向嫦娥問道。
諸天關於嫦娥的傳說中，一直將這位女神當做花瓶，但是作為西王母的三屍化身，太陰生下的少陰之女，嫦娥當初能夠吸引到后羿這位開國之君，絕對不僅僅只是因為自己的美貌和出生。
嫦娥沉吟片刻，回答道，「祂當年為周穆王的情劫所困，這段因果一直沒有解決，所以祂取了個巧，斬出金母，承接這段因果。」
「但這劫數玄妙，即使是混元大羅金仙，也為之奈何，金母因情劫而生，自然也會因為情劫最終選擇背叛祂。」
嫦娥在上古之時，就被西王母斬出，作為手段，困住后羿，幫助穩定當初東皇太一和大夏朝的天人之爭。
不過影響如此大的因果，對於已經證道的大羅金仙，也是一場劫數。
所以在周穆王時期，當時已經接近混元道果的西王母，不知怎麼的，一面愛上了這位人間君主，一面又受到天庭之主玉皇的追求，陷入了情劫之中。
不得已下，西王母再次故技重施，斬出了瑤池金母的化身，嫁給了天庭玉帝，從而獲得了滔天氣運，一舉證得混元道果，開闢崑崙世界。
再將當時已經逐漸愛上后羿，不願意再幫西王母困住愛人的嫦娥和自己的情劫周穆王投入崑崙世界，一舉鎮壓起來。
這個方法確實行之有效，讓西王母得享了千萬年的清淨，但是因果不消，只是從一個地方轉移到另外一個地方。
嫁給天庭玉帝的瑤池金母也逐漸愛上了玉帝，這次蟠桃園的變故，瑤池金母一方面有想要獲得獨立的目的，但是另外一方面，未必沒有玉帝的攛掇和幫助。
當時老君將孫擒龍放入蟠桃園的時候，玉帝可沒有阻止！
「那茅山道子斬斷了蟠桃道果，本身又修行了天魔惑心神通，一定被祂看做渡劫的良方，只是不知道祂這次是怎麼用這渡劫的良方，是像上幾次一樣，將因果嫁接於他人之手，再逍遙幾萬年，還是說老老實實渡過這次情劫。」
「這麼說來，無論如何，這次林默生被困，都有可能又是一個局？」
后羿輕笑著說道，他和嫦娥討論這些，目的就是要讓姒侯清醒一點。
「很有可能。」
嫦娥點頭說道，「對於祂而言，削弱林默生並沒有好處，特別是林默生身上，還有三清疑點。」
姒侯神色有些不甘心，經過嫦娥這麼分析，這次看上去的機會，又只是鏡花水月。
嫦娥看了一眼姒侯，然後說道，「不過我們倒是可以在這個局中謀利。」
「怎麼謀利？」
「順水推舟罷了。」
嫦娥神色淡然，看向幽冥，「羿，我記得伱當初統率幽冥之時，可沒有這麼多的鬼帝，也沒有十方鬼王……」
后羿頷首對姒侯說道，「你去幽冥之中，聯合中央鬼帝周乞，商討如何討伐茅山道脈，酆都鬼帝之事。」
姒侯明白，這是想要借林默生之手坑十方鬼帝和閻羅十殿了。
······
崑崙世界之中，林默生派遣的使節很快得到了回復，浩蕩的天子車架緩緩駛入崑崙之丘，林默生穿著天子冕服，一步步登上崑崙山的玉石台階。
在這個過程中，他看到了不少山海經中的生物，諸如崑崙山的守護神陸吾，這些生物有強有弱，強如陸吾，也有金仙道行，不過他們好像都沒有意識到崑崙世界本身在周而復始，循環往復。
而這些山海經中的生物也沒有阻攔林默生這位『天子』，等林默生穿過一層層崑崙宮殿，來到了西王母的居所，周圍都是綿延的冰雪，青銅器皿上描繪著一個個圖騰，顯得古老又莊嚴。
但當看到坐在寶座上的『西王母』之時，林默生忍不住詫異道，「怎麼會是你？」
冰冷的寶座上，鋪著一層柔軟的虎皮，九尾天狐寶兒也神色無奈，「我也想知道為什麼我一覺醒來，就成為了西王母。」
說話之間，寶兒已經用幻法迷惑了周圍的侍女，她表情鬱悶地說道，「不過看到你過來，我就明白，一定是你惹怒了西王母，而我只是被你牽連了！」
作為林默生團隊中的重要一員，九尾狐寶兒當然參與了蟠桃會，本來參與完這次別開生面的蟠桃會之後，她美滋滋地帶著蟠桃，準備帶給自己祖母壓龍老太享用，但一陣恍惚之後，她就進入到傳說中的崑崙之丘，而且成為了崑崙之主西王母。
「你在蟠桃園中做了什麼事？你不是去救蟠桃樹了嗎？該不會你也像那隻猴子一樣，拔了一株蟠桃樹跑路吧？」
寶兒跳下雲床，走到林默生面前，用懷疑和審視的態度看向林默生。
林默生擺了擺手，「我是那種不知道輕重的人嗎？再說蟠桃有什麼好的，改天我改良改良世界樹，讓世界樹也結果。」
他擁有北歐世界一半的權柄，讓世界樹結果再容易不過了。
聽到林默生的解釋，寶兒懷疑的目光越發凝重，她跟在林默生身邊這麼久，自然了解林默生的為人，如果真的和這件事沒有關係，林默生絕對不會找另外一個理由來搪塞。
「我只不過是幫助王母斬碎了蟠桃道果……」
「幫助王母斬碎了蟠桃道果？只是？」
寶兒聲量忍不住提高。
蟠桃會上，青帝獻上建木，提醒找一位修行造化大道的人來修補蟠桃樹，這件事眾所周知，但按照寶兒的想法，估計也就是將建木的精華提煉出來，填補蟠桃樹的虧空。
但沒想到林默生不僅沒有填補蟠桃樹的虧空，還直接將蟠桃道果斬碎了。
「這下恐怕不止被壓在五指山下五百年了。」
寶兒一臉幽怨地看向林默生。
「那倒不至於。」
林默生對這件事倒是早有準備，他想了一下，將事情的前因後果，以及自己的猜測和後手說了一遍。
當聽到蟠桃樹被拔，恐怕是王母和老君共同授意，目的就是幫助瑤池金母斬斷了西王母之間的三屍聯繫，而且林默生留下了後手，讓瑤池金母會出手救援他之後，寶兒的神色緩和了不少。
林默生笑著說道，「而且我們原本的打算，不就是進入崑崙世界，求取這裡的一尊九鼎嗎？」
寶兒一邊思考瑤池金母反抗西王母的底牌，一邊說道，「哪有那麼容易。」
九鼎其中七尊已經落入天市垣手中，一尊在九尾狐寶兒手中，剩下一尊作為崑崙世界的根基。
當時寶兒得知崑崙世界有九鼎的事後，確實想過攛掇林默生來此取鼎，不過那不是仗著他們實力有多強，而是仗著西王母不看僧面看佛面，不會在這件事上為難他們。
但之後得知了崑崙世界不僅困住了周穆王，還困住了大夏開國之君后羿，而且姒侯還先一步幫后羿取得了掙脫束縛的機會，林默生和寶兒就果斷放棄了來崑崙世界取鼎的計劃。
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奇特世界中，不僅要應付循環往復的時間，還要應付一位對自己有惡意，占據先機的上古人皇，危險實在是太大了。
「這天底下就沒有容易的事。」
林默生對自己從這裡脫困的事情倒是信心十足，趁著寶兒屏蔽周圍其他人的感知，他剛好確定一下自己現在的狀態。
各種道寶，甚至自己的先天五德之身都沒有感應到，這種限制，甚至比自己當初在燭龍夢，或者忘憂鄉之時的限制更強。
有點類似於自己接觸修行每多久，在港都的時候被假的黑白無常拘魂的狀態差不多。
不僅是魂魄出竅讓自己的神通大減，而且身上還有一個【天子之身】的debuff，雖然可以讓自己調動周朝的天子氣運，讓鬼神退避，但是一層層的天子氣運就像是枷鎖籠罩而下，讓自己就算有系統和善功，但是卻無法重新加點，由弱變強。
這西王母的手段巧妙，果然不愧是混元大羅金仙。
林默生看向面前的寶兒，上上下下審視了一遍。
現在的寶兒也並非她本來的模樣，而是穿著一件獸皮華服，頭上戴著一虎紋面具，只不過這古樸的青銅面具被她側在一邊的面頰，露出真容。
「你看我幹嘛？」
寶兒皺眉問道。
「我當時在蟠桃園中，斬斷蟠桃道果之時，相當於和西王母有直接的因果聯繫，祂出手對付我很容易，但是我當時周圍有王母，有紫微帝君和青帝，祂們既然邀請我斬斷蟠桃道果，於情於理都會出手象徵性的阻擋一下，更何況我有玄黃開天道寶護體，就算混元大羅金仙出手，至少應該能夠擋個一招半式的……」
寶兒嗤笑一聲，打斷道，「是你太順風順水，以至於腦子不清醒了嗎？」
林默生反問道，「怎麼這麼說？」
「你剛剛的說法，讓我想起了封神之戰中的三霄娘娘，她們同樣手持混元金斗，覺得自己可以擋住元始天尊一招半式。」
林默生被懟得啞口無言，確實，造化玉碟這件玄黃開天道寶給了自己太大的信心，讓自己面對大羅金仙的時候都毫不畏懼，甚至敢和玉帝的化身過招，最後還斬殺了一具玉帝的化身。
但這和直接與混元大羅金仙本尊過招完全不同。
林默生自嘲地笑了笑，「這麼說來，還真得要謝謝西王母手下留情。」
「那倒也不見得。」
寶兒說道，「還記得當時三霄的結局嗎？」
「三霄之中，沒有證道的瓊霄和碧霄被元始天尊直接打死，直接上榜，唯有已經證道的雲霄娘娘被道德天尊用乾坤圖鎮壓在麒麟崖下，最終保留身軀，一點真靈入封神榜。」
林默生仔細琢磨著兩者的區別，顯然如今的西王母對付自己和對付雲霄娘娘差不多，雖然西王母單獨對自己出手，絕對是碾壓級別的，但是因為種種原因，祂不能夠對自己的本體出手，所以通過特殊手段，將自己的一點真靈拘來。
真靈！
林默生靈光一閃，當初自己第一次修行成【真靈不滅】的法門之時，將自身的一點真靈留在時光長河之中。
當初還很自豪這是自己留下的一條保命手段，就算是大羅金仙，只要不徹底覆滅天皇道脈，自己就有機會通過系統和真靈復活，但那點真靈恐怕早已經被一直注視著自己的大人物注意到。
而結果是這點真靈在不知不覺間落入了元始天王之女，西王母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