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後幾天,顧雲喜就像往常一樣,不是在家裡教陸清清畫花樣子,就是自己在畫花樣子。
有時候,在教陸清清畫花樣子時,看著跟自己妹妹差不多年紀的陸清清,不自覺地會想起在東坡村的顧雲樂。
也不知道她這陣子過得怎麼樣,後娘跟祖母有沒有欺負她,有沒有吃飽飯。
陸建川看到她這副樣子,心裡大概猜到原因,跟她說,要是不放心,過幾日再陪她回去一趟。
這天,顧雲喜正在家洗著被褥,就看到了她在娘家的小姐妹巧珍,氣喘喘地跑了過來,拍著門大喊找顧雲喜。
剛好顧雲喜在院子的水井邊上洗被褥,打開了門,看到巧珍,還沒來得及嘮嗑,就聽到巧珍語氣很著急地說:「雲喜,你妹妹顧雲樂要被賣了。」
「什麼?什麼時候的事情?」顧雲喜著實被震驚了。
難怪她這幾日總是心神不寧,她原以為後娘跟祖母再惡毒,最多就是讓顧雲樂餓肚子,或者打罵幾下,沒想到,她們竟這麼狠的心腸,要把雲樂給賣掉。
不行,她不能眼睜睜看著妹妹被賣。
巧珍一路跑過來的,累得氣喘吁,一口氣差點緩不過來,陸清清眼尖,跑去廚房倒了一碗開水,巧珍喝下之後,這才緩過氣來。
「我剛才看到,鎮上那個花牙子,正往你娘家去呢!」,巧珍接著說道:「前幾日,我就看到了她過來,當時我沒反應過來。今天看到你後娘帶著她進去,臉上笑出了花一樣,手裡還拿著幾吊錢呢!我就猜,她是要賣了雲樂啊!」
巧珍話音剛落下,顧雲喜就坐不住了,嗖的一下起身,就要往鎮上方向去。
她腦海轉得飛快,巧珍從東坡村到這裡報信起碼要一個時辰,而東坡村去鎮上起碼要三四個時辰,西江村去鎮上,腳程快的話兩個多時辰就到了。
也就是說,現在直接去鎮門口,腳程快的話應該還來得及堵住人牙子。
陸建川不放心,怕她鬥不過人牙子,也要跟著她一起去。但是他這瘸著腿,現在情況火急,趕路他也不快啊!
顧雲喜顧不上那麼多,先跑了出去,手裡領著一把鐮刀。
陸建川吩咐陸清清:「快去地里喊爹娘回來,讓去鎮上找我們。」說完也跟著一瘸一瘸跑出去了。
他先是去了村長家,說明了來意,想要借用村長家的牛車。
村長陸立華聽到了這種情況,二話不說,立馬就幫他套了牛車,陸建川駕著牛車嗖的一下出了村。
這一路上,他的心是非常著急,擔心顧雲喜出事。終於,在離鎮上一半路的地方,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背景,他急忙喊了顧雲喜上車。
兩人趕著牛車,花了一個時辰,就到了鎮門口。
剛將牛車停到一邊,顧雲喜就看到了那個鎮上最有名的人牙子花婆子,正坐在一輛粗布馬車裡邊,掀起馬車的帘子往外看呢。
顧雲喜立馬衝上前去,扒開馬車帘子,就看到了顧雲樂被綁了手腳,正嗚嗚大哭,眼淚鼻涕流了一臉。
「嗚嗚,姐,姐,救我,後娘要把我賣給鎮上那個劉老爺。」顧雲樂一看到顧雲喜,更是激動的大哭,大喊救命。
顧雲喜聞言,臉色刷的一下都變白了,既心疼又氣憤不已。
鎮上的劉老爺,今年都七十了,一身的肥肉,比她自己的親爺爺、顧老爺子年紀都大。最可怕的是,這個劉老爺,都不知道買了多少模樣好看的小丫頭了。
聽說被買進去的那些女娃,家裡人幾乎都沒再見過了。
後娘跟祖母竟然如此心狠,不用想,肯定又是為了銀錢,把顧雲樂賣給了劉老爺。
「哎,哎,我說你怎麼回事,要鬧事是不是?」花婆子看到顧雲喜這副樣子,先是驚訝了一下,還以為是有什麼人要鬧事,原本還有些忐忑,這下看清楚了原來不過是個小丫頭。
花婆子一臉兇狠,朝著顧雲喜凶道:「識相的趕緊給我讓開,車裡的可是劉老爺要的人,否則可別怪劉老爺不客氣。」
還抬出劉老爺來,顧雲喜冷哼一聲,今天就是天王老子來了,她也不會退讓。
這個時代,女子地位本來就低,更別說被賣進劉府為奴為婢,劉老爺還是那樣的名聲。
要是不把顧雲樂帶回去,指不定今天就是她們姐妹最後一面了。
顧雲喜攔住馬車,朝著花婆子道:「花婆子,實不相瞞,裡頭的正是我的親妹妹,賣掉她應該是我後娘跟祖母的主意,我爹跟祖父是不知情的,要是他們知道,肯定也不會同意的。」
「我前來攔住你,是希望你能放了我妹妹,你花了多少錢我還給你。」顧雲喜說道,語氣不卑不亢,並沒有因為她抬出了劉老爺就害怕氣餒。
花婆子諷刺地笑了笑,道:「這人都賣了,也簽字畫押了,可沒有還退回去的道理。讓開,我還要趕著去給劉老爺交差呢!」
顧雲喜不讓,正想著該怎麼辦,才能讓花婆子放人。心裡都盤算好了,實在不行,就直接搶。
雙方正僵持不下的時候,陳文彥的馬車剛好出鎮,駕車的正是文掌柜。
文掌柜眼尖,一眼就看到了顧雲喜跟陸建川,跟陳文彥提了一下。
陳文彥說了句什麼,接著,文掌柜就把馬車停到了這邊,扶著陳文彥嚇了馬車,兩人朝顧雲喜這裡走了過來。
「陸家娘子」,文掌柜喊了一聲,顧雲喜背對著他們,這才看到他們。
「東家!文掌柜!你們怎麼在這?」顧雲喜連忙跟兩人打招呼,陸建川也朝著兩人點了點頭示意。
文掌柜問了下情況,顧雲喜跟他們解釋了一會,說車上是她的妹妹,被後娘跟祖母賣了。
文掌柜自己也做了多年陳家的下人,因著是陳夫人文氏的族親,並沒有跟陳家簽訂賣身契。
但他幫著打理陳家生意多年,跟很多下人打交道,心裡很清楚,要是被賣了入了奴籍,除非運氣極好遇到好主子,否則這輩子可是翻不了身了,就連後輩的子孫,都只能入奴籍。
花婆子正不耐煩著,再次撩起了馬車帘子,要趕顧雲喜走。誰知道,竟看到又來了兩個男人,正跟那個攔著馬車的小丫頭說著話呢,幾人明顯很熟的樣子。
花婆子實在是不耐煩了,掀起馬車帘子下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