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當董七七來到春娘的房間,去找賣身契的時候,竟沒有找到自己的那一張。
她問了一些跟自己關係好的小姐妹,小姐妹們都說不知道,沒有人見過董七七的賣身契。
拿不回賣身契,她就沒辦法脫離妓籍,也就從不了良。
聽說董七七回來了,平時光顧她的男人都找上門來了。
有京城裡面家產萬貫的公子哥,他希望董七七可以當她的外室,說要養著她。
有侯府的公子,想金屋藏嬌,讓她獨自為他一人獻技。
甚至二皇子也來了,二皇子說可以養著她,他偶爾會來看她,不用幹什麼,就陪他下下棋。
董七七統統拒絕了。
她從小在青樓長大,知道大多數男人的品性,他們不過是看她如今年輕貌美罷了,等她年老色衰,到時候她只能搖尾乞憐。
除非這個人是柳明煦!
罷了,賣身契找不到就找不到吧,明煦哥哥不會嫌棄她的。
董七七讓蘭蘭去把柳明煦找過來。
不多久,柳明煦就來了。
「煦哥哥……」董七七激動地看著他,這個和她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
柳明煦的眉眼間閃過一絲歉意,但這絲歉意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七七,你終於回來了!」
兩人的手互相握著。
「七七,前段時間都說你和荊尚書好上了,怎麼……他沒有把你納為妾嗎?」
董七七溫柔地摸著他的臉,道:「傻瓜,我和他是逢場作戲,演給外面的人看的,他怎麼可能納我為妾,他心裡只有他的夫人。」
柳明煦又問:「那、那你今後有什麼打算?」
董七七道:「我的賣身契找不到,也不知道是不是春娘拿走了,但是這不重要,明煦,咱們趁這個機會遠走高飛吧!」
「遠、遠走高飛?七七,你想去哪裡?」
董七七道:「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不如我們去江南?江南富庶,到了那邊我們就做點小買賣,然後白頭到老?」
柳明煦臉上閃過一絲玩味,可他仍然拉著她的手道:「好的七七,那你想什麼時候走?」
「趁柳樂坊正亂套著,咱們今晚就走,好嗎?」
「可我那胭脂鋪……」
「你捨不得嗎?」董七七問。
柳明煦臉上訕了一下,隨後道:「開胭脂鋪的都是你給的,我沒有什麼捨不得的,那我現在就回去收拾收拾。」
「好。」董七七臉上洋溢著少女一般的笑臉,然後又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等柳明煦一走,她就迫不及待開始收拾東西了。
她的錢財藏得很隱秘,在梁橫上一處鑿了孔的地方,一般人找不到。
否則她的錢財也要被別人趁亂偷走了。
侍女小蘭在一旁看著董七七收拾東西,她忍不住問:「小姐,您真的要跟柳公子走嗎?」
「不然呢?」董七七疊著衣服,並道:「小蘭,我會把你一併帶走的,等到了江南,你就跟別人說你是我妹妹,到時候我替你找個好人家嫁了,咱們都過上正常人的生活。」
小蘭見董七七如此替自己打算,她不得不將自己的心裡話給說出來:「小姐,柳公子自從把胭脂鋪做大之後,就有不少人給他說媒了。」
董七七笑道:「我知道,其中有米鋪掌柜的女兒,有酒樓掌柜的女兒,還有不少京城的小官員,因為明煦沒有父母,女兒嫁過去不需要侍奉公婆,日子肯定過得好許多。
但是他們不知道明煦心裏面有我。可我若是嫁給了明煦,他可能會被人議論,畢竟我是青樓女子,所以我們要去江南。」
小蘭仍是擔心:「小姐,咱們青樓女子的首條戒律就是不能愛上男人,不能相信男人,您都忘了嗎?凡是被男人哄騙去的,都沒有好下場。
還不如待在青樓里,把養老的錢攢夠了,這輩子不會差。頂多……以您的地位,頂多就是賣笑而已,可這世上,哪有人不賣笑的?即使是良家婦女,也得給丈夫賣笑,給公婆賣笑,老了還要給兒子賣笑。」
董七七笑著摸了摸小蘭的臉:「以前我也這麼覺得,可後來我接觸了荊尚書,他就不一樣。所以我覺得明煦也不一樣,明煦和我是青梅竹馬,我們都是這個世界上彼此最依賴的人,他愛我,我也愛他。」
小蘭總覺得不是這樣,可是她又不知道該怎麼說明董七七,所以只能幹著急。
……
晚上,董七七已經讓人備好了一輛不起眼的馬車,跟她平時當花魁坐的差了十個檔次。
只有這樣,她才可能有機會脫身。
然而,她在柳樂坊的後門等了許久,還是沒等到柳明煦。
董七七隻好叫小蘭:「蘭兒,要不你去明煦家裡看一看,他怎麼還沒來?」
小蘭下了馬車,剛走不遠,這時竟有一夥黑衣人沖了出來,不由分說就衝到馬車上,將董七七給擄了下來。
小蘭嚇傻了,又不敢聲張,就在後面偷偷跟著。
這夥人劫了董七七後,沒多久就到了一個衙內家裡。
這是高衙門。
他曾經好幾次揚言要娶董七七當小妾,沒想到他竟敢明搶!
小蘭急死了,不知道該找誰來幫忙,找柳明煦?
可她潛意識裡面就不相信柳明煦。
情急之中,她想到了荊啟山。
去西北的路途上,小蘭也跟著去了,她雖然不知道荊啟山和董七七是逢場作戲,可是她知道董七七對荊啟山的評價很高,說他是一個正直之人。
又恰好這裡離荊啟山不遠,她趕緊朝荊啟山家裡跑去。
她敲響了尚書府的大門,門開了,她撲通一下跪下來,「求求你們,讓我見一見荊大人,我家小姐現在很危險……」
……
荊啟山已經病了幾天,得不到李玉嬌的消息,他始終沒有精神。
下面的人也不敢打擾他,除了樺寧,他跟誰都不說話。
直到李忠平急匆匆來找他,「大人,外面一個叫小蘭的來求救,說她家小姐出事了,希望您能幫幫她,對了,她家小姐是董七七。」
荊啟山終於強撐著身體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