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上古儺舞,驅鬼作戰
中平五年,十一月,潁川。🍫🍫 ❻9şђù𝐱.ς𝓸Μ 🐍🎉
黃巾軍聚集兵力,強渡舞水,直撲舞陽。
「堅守陣地!不要慌亂!」
「殺賊保家!死戰不退!」
舞陽令荀肅親自披甲上陣,在城頭揮舞寶劍,不斷施展聖言術,為守軍加持士氣,穩固軍心。
他出自潁川荀氏,是大名鼎鼎的荀氏八龍之一,排行第七,一身儒門煉神修為火候十足,思能猶如潮湧,配合護城大陣,將黃巾軍死死擋在了城外。
王景雙掌連發數十道飛焰,精準命中敵軍面門,再由王凌和許嵐上前補刀,三人默契配合,總算是艱難地守住了城頭。
可城外的黃巾軍多達數萬,比守軍多出十倍以上,在喝下符水之後化身黃巾力士,不斷蟻附攻城,讓王景都有些吃不消了。
「舞陽令可還撐得住?」
「暫且無恙,也不知朝廷的援軍何時才能抵達。」
「應該快了。」
王景回了一句,目光依舊看向城外。
這幾個月來,他每日不是在掛機練功,就是在四處救火,都快成大漢救火隊隊長了。
豫州本地的郡國兵戰力堪憂,也就是依託護城大陣,再加上城中的儒士不斷以思能強行拔高守軍戰力,這才勉強與黃巾軍打了個有來有回。
若是在野外,估計只有被屠殺的份兒。
張角所創之符咒太強了,區區一張人符,兌水之後就能讓一個瘦骨嶙峋的農夫化身成為肌肉猛男,哪怕後遺症嚴重,可也得守軍扛得住啊。
許多縣城連第一波攻擊都扛不住,就直接淪陷敵手,隨後被黃巾軍查抄府庫和城中富戶,得到了更多的資源,製造更多的符咒,雪球越滾越大。
眼見局勢愈發危急,王景心中嘆氣:「希望朝廷的援軍快點來吧。」
再不來,他就要跑路了。
此時,王凌發現城外異樣:「二哥,你看!」
王景聞言也向城外眺望,只見黃巾軍的軍陣裂開一道口子,隨後就看到十餘名身強體壯的黃巾力士開始擺起了供桌和三牲。
這一反常舉動讓王景看得一頭霧水,覺得眼前的這一幕十分滑稽:「這是幹什麼?打不過就請神?」
然而站在他身旁的荀肅卻是表情凝重:「不是請神,是請鬼。」
「請鬼?」
王景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難不成對方還有大招?
「鬼虎黃邵要出手了。」
荀肅話音剛落,城外黃巾軍架設好的祭壇上,一個面容冷峻的男人身著明黃色的道袍,登上了祭壇。
此人正是河陰四獸之首的鬼虎黃邵!
只見他頭戴鬼面,手持利斧,唱著古老的歌謠,開始跳起怪異的舞蹈。
而隨著黃邵的手舞足蹈,他自身的精氣神竟然隱隱與天地相連。
隨後又有數十人頭戴鬼面,越眾而出,跳起了和黃邵一樣的舞姿,動作瘋狂而詭異,處處透露出一種蠻荒古老的氣息。
「立案祭祀,擰雞祭神!」
桅杆被高高豎起,還掛上了點火的燈籠。
王凌驚呼:「這是上古儺舞?黃邵想要驅使鬼神作戰!」
舞陽城外,開始颳起陣陣陰風,招魂幡下,無數面目猙獰的厲鬼響應召喚,匯聚而來,他們大多肢體殘缺,有些是老人,有些是女人,甚至還有缺胳膊少腿的嬰兒。
唯一相同之處,就是他們都充滿著滔天的怨氣。
恨世道不公!
恨蒼天無眼!
恨世家豪族對他們敲骨吸髓!
無邊的恨意,讓他們哪怕死去,也要化為厲鬼,回來復仇。
鬼虎黃邵見先鋒部隊遲遲不能登上城頭打開局面,只好親自施法,要借厲鬼大軍拿下眼前堅城。
只見他站在招魂幡下,舉起手中利斧,向前猛然劈落:「朝廷無道,鬼神共擊之!」
古老的儺舞,本為上古先民祭祀天地和愉悅神明之用,如今卻被太平道改為了驅策厲鬼之法。
若在盛世,此法必被王朝龍氣鎮壓,難有作為。
即便一鄉野儒生,也能口頌聖人教誨,直接喝破法術。
可此時卻是亂世,人命賤如草芥,流民屍骨盈野,所化厲鬼,何止千萬?
饑荒,瘟疫,兵災,人禍,無數命運悲慘的死者,化作洶湧的鬼潮,向著舞陽城的城門席捲而來。
「不好,城防大陣要撐不住了!」
關鍵時刻,荀肅挺身而出,一聲怒喝:「子不語怪力亂神!」
儒門聖言,喝破萬法!
強大的思能之力,在大漢龍氣加持之下,威力強橫無匹,發出陣陣璀璨奪目的金色光芒,鬼潮瞬間如春雪消融。
然而荀肅也不好受,強行催動聖言之術,哪怕代價大部分都由陣法承受,也依舊讓他心力交瘁,憑著一股毅力支撐,才沒倒下。
眾人還來不及慶幸逃過一劫,城外的鬼潮再次匯聚。
引魂幡上,黑色殃雲化成一個巨大漩渦,遮天蔽日,仿佛鬼門大開。
無數厲鬼的嘶鳴聲層層迭迭,哪怕相隔數里,都讓人頭昏腦漲,氣血虛浮,仿佛指甲剮蹭玻璃的銳響直往耳朵里鑽。
祭台上,黃邵一臉肉疼的點燃了一張天符,伴著清水一飲而盡。
隨即方才宣洩一空的法力再次在體內變得充盈起來,而在這股強橫的力量支撐下,他也得以再次施展萬鬼同悲之法。
若非神秘面具人的要求,他才捨不得將寶貴的天符浪費在這種地方。
不過眼下的當務之急是攻打潁川,因此他也顧不得許多了。
儺舞再起,鬼潮再現。
王景立即向荀肅請戰道:「若是讓黃邵施法成功,舞陽必破,為今之計,只有打斷他的法術,方能有一線生機!我願率軍出戰,請舞陽令開啟城門!」
荀肅精力不濟,只回了一個字:「可。」
王景當即帶上王凌和許嵐,翻身上馬,在城門開啟的瞬間,率領五百騎兵呼嘯而出。
王凌一臉振奮:「二哥,我們這是要擒賊先擒王嗎?」
王景沒好氣地瞪了王凌一眼,罵道:「擒你個頭啊,試著打一波,不行就趕緊跑,領幾百石的俸祿,你玩什麼命啊!」
出城死戰?
為國盡忠?
不存在啊!
王景單純就是見打不過了想跑路而已,當然,他還是有點職業道德的,至少跑路前先試著進攻一波。
萬一瞎貓碰死耗子呢?
反正他們都是騎兵,打不過還可以跑嘛。
「隨我殺敵!」
王景一馬當先,率領五百騎兵直撲祭台而去。
站在高高的祭台上,黃邵對於城中守軍的舉動自然是盡收眼底,因此王景剛剛出城,就被他給注意到了。
不過他一點也不慌,反而發出一陣冷笑:「哼,不自量力。」
隨後便看見他抬手一指:「眾鬼聽令,絞殺來敵。」
群鬼得令,頓時向著王景等人凌空飛掠而去。
一時間,王景只覺得頭皮發麻,眼前這一幕可比看恐怖片刺激多了,畢竟恐怖片裡的厲鬼大多就是一兩隻,而且殺個人還得先各種嚇唬,十分費勁。
眼前的厲鬼卻是成百上千,結成軍陣,在黃邵的指揮下,甚至懂得配合作戰!
鬼潮撲面而來,數百厲鬼還未接戰,就已經將王景麾下劍衛嚇得臉色鐵青,差點握不住手中兵刃。
騎兵雖然有四條腿,可厲鬼能飛啊!
王景深吸一口氣,雙手快如殘影,迅速結印施法,瞬間吹起一道赤色的烈風,迎面撞向如潮水般湧來的厲鬼。
丹羽聖炎專克陰邪鬼物,烈焰之下,縱使是再兇惡的厲鬼,也唯有魂飛魄散的下場。
黃邵見王景竟然以火攻來破自己的鬼陣,當即心頭大怒,再次念誦咒語,施展黃天道法:「雕蟲小技,也敢班門弄斧!黃天無極,水神借法,江河萬古流!」
元氣化作滔天水浪,洶湧而來,如大江奔流,浩浩蕩蕩,勢不可擋。
如此驚世駭俗的法術,王景哪裡還會死撐,當即調轉馬頭,準備腳底抹油:「靠,風緊扯呼!」
許嵐雖然早就知道了打不過就跑的作戰計劃,可見王景慫得如此毫不猶豫,還是忍不住露出鄙夷的眼神。
眼前的男人,真是太沒骨氣了!
可在王景看來,命要是沒了,骨氣有什麼用?
更何況自己沒事和黃巾軍拼命做什麼?
祭台上,黃邵氣得差點吐雪三升,他不惜耗費法力放出的大招,居然打空了!
真是氣得他眉毛都快立起來了,實在是對方退得太過果斷。
正常來說,自己開壇做法,官軍為了阻止,不是應該迎難而上,死戰不退才對的嗎?
我特麼剛抬手放一個大招,伱就跑了?
你對得起朝廷給的俸祿嗎!
「渠帥,是否追擊?」
「追什麼追?人家四條腿,你追得上嗎?」
「可是……」
屬下還是有些不甘心,主要是眼饞劍衛的裝備和戰馬。
黃邵大聲呵斥道:「沒什麼可是的,眼下的首要任務就是攻下舞陽,進兵潁川,否則誤了大賢良師的計劃,你擔待得起嗎?」
而退出安全距離的王景,找了一處高坡停駐,方才氣喘吁吁的問道:「敵軍可曾追來?」
許嵐語氣鄙夷:「有必要這麼貪生怕死嗎?」
王景沒有理會許嵐的鄙視,自顧自地搖頭說道:「人固有一死,或輕於鴻毛,或重於泰山,我今日若是死在這裡,別說鴻毛了,怕是雞毛都不如。與其死得毫無價值,不如留得有用之身,未來建功立業,名垂青史。」
許嵐被王景的厚臉皮給打敗了,嘴角抽搐道:「你這不還是貪生怕死嗎?」
兩人爭執間,王凌也打探消息回來了。
「彥雲,舞陽情況如何?」
「危若累卵,護城大陣最多還能堅持住一天。」
在厲鬼的衝擊之下,護城大陣被不斷削磨,必然難以持久。
王凌這些時日來,在城中與荀肅共事,對其高潔的品性極為敬佩,因此很不甘心地看向王景:「二哥,當真沒有辦法了嗎?」
王景看出了他的心情,但還是搖頭:「人力有時而窮,這就是戰爭,彥雲你日後若是成為一軍主帥,切忌不可感情用事。」
對於荀肅的人品,王景也很敬佩。
但敬佩歸敬佩,王景沒打算陪他一起赴死。
眼見王凌還是心情低落,王景便拍了拍他的肩膀:「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大不了以後為舞陽令報仇便是了。」
第二日,經過連夜猛攻,舞陽的護城大陣已經岌岌可危。
王景在舞陽城外不斷尋找戰機,時不時地就抽冷子搞偷襲給黃邵來一下,擾亂黃巾軍的步調,總算沒讓黃邵一鼓作氣拿下舞陽。
只是效果其實非常有限,黃邵畢竟人數眾多,又擅長黃天道法,區區幾百騎兵,根本威脅不到他。
王景眼看舞陽城即將陷落,心情也是略微有些沉重:「算了,盡人事聽天命,能多拖一會兒是一會兒,反正我已經盡力了……」
而就在此時,派出去的斥候急奔而回,興奮地衝到王景面前:「司馬,朝廷的援兵到了!」
王景聞言也是露出狂喜的表情:「此話當真!」
片刻後,如雷的馬蹄聲響徹大地。
在黃巾軍與漢朝的地方郡國兵以及豪強武裝反覆拉扯了三個月之後,朝廷的平叛部隊終於抵達潁川。
下軍校尉鮑鴻率領三千精銳,又募集了萬餘新兵,以風雷之勢席捲而來。
曾經追隨車騎將軍張溫討伐西涼叛逆的鮑鴻,對於如何剿匪顯然很有信心,更何況他這次可是帶著殺手鐧來的。
黃巾軍陣前,因為鮑鴻的出現而慌亂不已:「渠帥,官軍的援兵到了!」
「來的真不是時候!」
黃邵強壓心頭怒氣,為了穩住軍心,他只能再次取出一張天符,捏在手裡,同時大聲怒喝道:「慌什麼!朝廷的官軍而已,我們有大賢良師在,鮑鴻之流,不過土雞瓦狗罷了!」
而在另一邊,王景也率軍去找鮑鴻回合:「見過下軍校尉!」
「哈哈,王司馬不必多禮。」
鮑鴻出自平陽鮑氏,先祖鮑丹曾位列九卿,與太原王氏關係算不上好,卻也不曾有過交惡,因此對待王景,鮑鴻的態度還算不錯,捋著鬍鬚笑道:「神采飛揚,英氣奕奕,太原王氏又多一俊才矣。」
「校尉謬讚了,景愧不敢當。」
「哈哈,你率兵平叛,四處奔波,如何當不得?」
寒暄一番後,兩人很快聊起戰局,王景自然是希望能保下舞陽城的,因此給鮑鴻透了底:「賊將黃邵引兵攻打舞陽,就戰不下,已軍心疲敝,此時出擊,可謂是趁他病要他命,景願為先鋒,為校尉開路!」
鮑鴻急於立功,並且沒把黃巾軍放在眼裡,因此並未拒絕。
雙方當即合兵一處,直接繞到黃巾軍身後,打算來個前後夾擊。
久戰兵疲,朝廷官軍銳氣正盛,黃邵為了穩住陣腳,只得再次施展法術,召喚萬千厲鬼,組成軍陣。
霎時間,兩軍陣前,陰風陣陣,鬼氣森森,晴空盡被殃雲籠罩,變得漆黑一片。
「校尉,小心黃邵,他能以儺舞驅趕厲鬼作戰!」
「呵呵,區區鬼道法術,不值一哂。」
鮑鴻目光輕蔑地掃過鬼潮,對那些面目猙獰恐怖的厲鬼視若無睹,只因在西涼,他早就見過比眼前恐怖一百倍的人間煉獄。
鬼,永遠沒有人可怕!
只見鮑鴻迎風而立,雙手捧起一份捲軸,語氣恭敬道:「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此言一出,鮑鴻手中捲軸頓時沖天而起,綻放萬丈紅光。
煌煌天光,照臨大地。
王景的雙眸中,仿佛看見了一片血色的山河,光芒本不該有重量,可照在人的身上,卻仍給人一種如社稷之厚重的感覺,雙肩瞬間變得沉重起來。
山河社稷圖!
漢武帝以傾國之力所打造的鎮國神器!
哪怕鮑鴻手中的陣圖只是副圖,但也足以臨時調用大漢的王朝龍氣,大展神威。
龍氣乃眾生願力的集結,一國氣運之匯聚,橫壓天地,破滅萬法。
只聽一聲威嚴莫測的龍吟,黃邵的黃天道法瞬間被破,而他本人也七竅流血,身受重傷地從祭台上跌落。
眾人還在震撼於山河社稷圖的強大威能時,王景首先想到的卻是痛打落水狗:「走!隨我去取黃邵狗頭!」
「殺啊!」
山河社稷圖一出,官軍士氣攀登到了頂峰。
而相對之下,黃巾軍則是軍心大亂。
王景趁亂殺入,直接在敵陣中撕開了一道口子,向著黃邵殺去。
黃邵遭受法術反噬,如今根本無力反擊,眼看著王景的刀光就要落下,他絕望地閉上了雙眼:「我命休矣!」
叮~
正欲砍下黃邵頭顱的七星刀,卻被兩根手指輕易捏住,不得寸進。
「大賢良師!」
神秘面具人的出現,讓瀕臨崩潰的黃巾軍士氣再次得以恢復。
而王景抽刀急退,驚疑不定地看著眼前之人:「你是張角?」
「不是。」
「但他們都叫你大賢良師。」
「大賢良師只是一個稱號。」
「哼,裝神弄鬼,吃我一刀!」
王景收刀蓄力,正當大家都以為他要拼死一戰之際,王景一個後躍飛身上馬,直接腳底抹油,跑了。
開玩笑,兩根手指頭就能捏住自己刀尖的強者,不跑留下來等死嗎?
神秘面具人看著王景瀟灑離去的背影,並未選擇追擊,而是施展先天一炁大手印,阻擊官軍,讓黃巾軍的精銳主力能夠重振旗鼓,撤離戰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