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迭最厚的甲挨最毒的打
從事中郎邸後院,雖是白晝,眼前卻浮現出一片夏夜繁星之景象,隨後便是拂曉天光,倏然而現。🍫🍫 ❻9şђù𝐱.ς𝓸Μ 🐍🎉
黑、白棋子化作流星,電射而來,璀璨星光匯聚成一道道明亮奪目的劍光,瞬間發起密集猶如雨點般的攻擊。
蹇碩身在劍陣之中,被困死地,頓時應接不暇,心中愈發狂躁,怒嘯道:「融合了陣圖與劍術的劍招,以為我就沒有嗎?看我破了你這個殘陣!」
沉聲怒喝之後,蹇碩手握巨闕,劍氣沖雲而起,在半空中化作一頭金色鵬鳥,其兩翼雄展,仿佛遮天蔽日,羽蓋天下。
頃刻間,劍氣化作根根筆直銳利的長羽,層層迭迭,密密麻麻,
其氣,如林之盛。
其勢,衛國列疆。
「好一個為國羽翼,如林之盛。」
涼亭中,郭嘉仍自安坐不動,指間輕捻兩枚棋子,一黑一白。
在光色流轉間,兩枚棋子當即化作最原始的太極圖形,而郭嘉也再次並指為劍,朝著蹇碩遙遙點去:「區區一個宦官,能將《羽林斷空劍》修煉至大成境界,還真是讓人意外,看來你對劉宏確實忠心耿耿。」
「奈何……漢室氣數已盡,此乃天命使然,你只一人,又如何擋得這人道的滔滔洪流?」
嘀嗒~
黑子與白子先後落入棋盤之中,頓時兩道無形劍氣應聲而起。
劍氣一黑一白,一陰一陽,相互交纏,最終白棋陽極而陰生,沒入黑棋之中,與之合二為一,化成一道至陰至柔的先天煞氣。
此陰煞之劍,徑直刺入蹇碩體內!
鎏金虎紋寶甲有官氣加持,刀劍難傷,水火不侵,奈何先天煞氣至陰至柔,萬化無形,勢如潺潺流水,無孔而不入,不過瞬息之間,便已然滲透了寶甲的防禦,開始侵蝕蹇碩體內的生機。
蹇碩驚覺體內生機緩緩流失,難以置信道:「《星羅神典》?玄陰煞氣篇!不可能!這一門功法明明已隨著阿房宮一同葬身火海,被項羽所毀,應當早已失傳才對!」
《星羅神典》中的星神三氣,便是昔日大秦的鎮國神功。
外界傳聞此功早已失傳,卻不曾料想,其中三氣之一的《玄陰煞氣篇》,竟於郭嘉手中再現塵寰。
陰煞之氣無形無質,最是凶穢,因其至柔,故而難以防範,一旦進入人體,立刻就會侵蝕生機,乃至毀壞神魂。
蹇碩身中詭異劍招,生機流失不斷加速,讓他又驚又怒,頓時舍了王景,轉身揮劍怒然斬向郭嘉:「偷學前朝禁術,還妄言天數,亂臣賊子,留伱不得!」
雖是窮途末路,然蹇碩餘勇猶存。
他仗著寶甲堅不可摧,直接無視了來自背後的攻擊,打定主意要先行誅殺對他威脅最大的郭嘉。
小小的涼亭,郭嘉身著布衣,手無寸鐵,面對洶湧而來的巨闕劍氣,當真是勢若累卵。
「奉孝小心!」
眼見情況萬分危急,王景再無保留。
百戰刀法!
第四招,也是最終的殺招!
解刀式,絕,古來征戰幾人回!
沉聲暴喝,王景身上的筋骨發出一聲聲噼里啪的爆鳴,宛若虎豹雷音,代表著他已然完全解開了自身的限制!
一眨眼的功夫,王景便如同掙脫了枷鎖一般,無論是力量還是速度,都獲得了大幅度的提升。
此招既以「絕」為名,自然是身處絕境之中才會用出的拼命之招,絕殺之招!
此時此刻的王景,根本無暇細思,為救郭嘉,他下意識便豁盡全力,不管不顧地揮刀朝著蹇碩身後砍去。
解除束縛的絕殺之刀,王景已然豁盡全力,更兼有獅蠻寶帶的力量增幅。
因而斬出的這一刀,捲動風雷,力撼千山!
「給老子停下!」
鐺~
刀身不過尺余,然刀意卻是重逾萬斤,與其說是斬,不如說是傾山倒海力量直接砸在了蹇碩背上。
七星刀與鎏金甲的撞擊,響起了洪鐘大呂似的震鳴。
一時間,蹇碩被雄渾的力量砸倒在地上,砸得地面石板龜裂,整個人都埋進了土裡,好不狼狽。
然而他很快便爬起身來,抖落身上的塵土,通體金色光芒依舊璀璨奪目,而他本人更是毫髮無傷。
反倒是斬出了方才那一刀的王景,此刻透支了不少體力,氣血一時不暢,落地後都不得不用力喘了幾口粗氣,卻還是咬著牙擋在了郭嘉面前。
看著蹇碩身上除了甲冑留下幾道刮痕之外,居然屁事沒有,王景心裡暗暗就忍不住想要罵娘:「靠,到底什麼烏龜殼是,居然能硬成這樣?這死太監練的難不成是曹正淳的童子功不成?」
蹇碩從地上拔起巨闕劍,目露殺機,神色猙獰:「你們修為不足,根本破不了我的金甲元功,乖乖死在我的劍下吧,免得多吃苦頭!」
巨闕倏然橫斬,郭嘉縱身而起,輕若鴻毛,飄然落在了身後荷塘的水面上。
只見他足尖對著翠綠欲滴的荷葉輕輕一點,當即施展儒門神通飛鴻踏雪之身法。
此刻的他,當真是可以稱得上是身輕如鴻飛,踏雪了無痕。
兔起鶻落間,郭嘉便再次與蹇碩拉開距離。
與此同時,他十指聯動,隨手點撥,再次施展奕天劍訣,以棋為劍,調整陣法,勢要將眼前敵人,困殺於此地。
而王景則是一記驢打滾,很不瀟灑但非常有效的躲過了巨闕的劍氣斬擊,避免了被攔腰斬成兩段的下場。
看著郭嘉那瀟灑帥氣的輕功,王景心中頓時一陣羨慕嫉妒恨:「奉孝,為何你的身法如此帥氣?」
郭嘉哂然一笑:「儒門神通向來都是這般瀟灑俊逸,元旭你啊,肯定是平日裡讀書沒有好好用功,學得不夠認真!」
「胡說八道,六經之學,我倒背如流的好不好!」
言談間,王景再次閃開了蹇碩的劍氣斬擊。
兩人一問一答,插科打諢,言笑自若,仿佛未曾將蹇碩放在眼裡。
「小輩,安敢欺我至此!」
蹇碩自覺受到輕視,胸中怒火再度蒸騰而起,難以自抑,只見他猛然一蹬雙腿,整個人飛身而起,高舉手中名劍巨闕,向著郭嘉斬出山崩地裂的一劍。
此劍之劍意,堂皇而浩大,劍氣層層迭迭,化作巨大雙翼,深得「國羽翼,如林之盛」之真意。
正是位列武榜甲等,只在禁軍之中流傳的絕世劍法,羽林斷空劍!
羽林斷空!
虎賁破陣!
這兩門功法並稱刀劍雙絕,同樣都既是武功,亦是戰陣和戰法,只可惜蹇碩此時孤身一人,身邊並無軍陣士卒配合,無法借用集眾之力,完全發揮不出羽林斷空劍的真正威能。
不過蹇碩的金甲元功倒是火候極深,他一個宦官,愣是靠著嗑藥將這一門兵家鍛骨之法練到了第四境,踏入了圓滿大成的境界!
吐納先天庚金之氣,將之煉化入骨髓之中,鍛成了哪怕是將門子弟都為之夢寐以求的玄陽金骨。
武骨大成,庚金之氣縈繞周身,不僅能讓人力大無窮,還能護住全身,使得修習者得以刀槍不入。
而多年來,蹇碩每日勤練不綴,終於完全將自身血液都替換成了玄陽精血,使得血液之中蘊含一絲『金』性,從而凝氣成罡,在體表外形成了一道堅不可摧的護體罡氣,讓他仿佛擁有了銅皮鐵骨一般。
再加上鎏金虎紋寶甲和身上的帝朝官氣,蹇碩等於是給自己套上了好幾層的烏龜殼,可謂是迭上了最厚的甲。
他的攻擊力或許不怎麼強,但保命的本事卻絕對是第一流的!
但迭出來的甲再厚,久守仍是必失。
蹇碩此刻便陷入到了絕境之中,以至於他進退失據,愈發狂躁慌亂。
而郭嘉與王景,則根本不與蹇碩正面硬拼,反而是利用奕天劍陣來牽制他的身形,然後再外圍遊走纏鬥。
叮~
鐺~
劍氣與刀光聯袂來襲,一前一後,忽左忽右,郭嘉與王景配合默契,打得蹇碩顧此失彼,左支右絀。
「可恨!爾等沐浴皇恩,卻不思回報,反而一個個都要犯上作亂,忤逆皇命,當真是罪該萬死!」
蹇碩氣力消磨,生機流逝,身上雖無傷痕,但已然陷入絕死無生之境地。
郭嘉和王景,此時就如同兩個老謀深算的獵手。
哪怕是面對已經落入陷阱中的獵物,也絕無半點疏忽大意,反而慢條斯理,有條不紊地緩緩收緊繩索,勒住獵物的咽喉,只等著獵物自己慢慢窒息而死。
半個時辰後,蹇碩頂著他的烏龜殼,就這樣硬生生被郭嘉和王景給磨死了。,
再也無法站立的雄壯身軀,神魂殘破,失去支撐轟然倒地。
蹇碩彌留之際,仍伸出左手,按在腹部,只因厚厚的鎧甲下面,藏著靈帝劉宏死前交給他的遺詔。
「陛……下……你的遺詔……碩已傾盡全力……然天不予命,徒呼奈何……」
噹啷~
握緊巨闕的大手,五指終於鬆開,沉重的巨劍滾落在地,激起一片煙塵。
「這世道真是太諷刺了,惡名昭著的十常侍居然是忠臣?」
王景上前確認蹇碩已死之後,也是感慨不已,不過他對十常侍並無半點同情,畢竟人的屁股不能坐歪。
十常侍只是忠於皇帝,又不是忠於世家,更非忠於百姓。
世家不當人,十常侍又何嘗當過人呢?
被十常侍迫害致死的人里,可不僅僅是世家之人,更有許多無辜百姓,同樣深受其害。
郭嘉看向蹇碩的屍體,嘴角輕蔑一笑:「這樣的忠臣,於國何益?世家與皇帝,外戚與宦官,他們彼此爭權奪利,高高在上,又何曾在乎過底下人的死活?」
郭嘉出身寒門,自然知曉民間疾苦。
因此他對於朝堂上那些所謂的忠貞之臣,很是不以為然,只覺得其中的大多數都不過是沽名釣譽之輩。
而實際上,也確實如此。
王景同樣也不是什麼多愁善感的性格,隨口感慨了幾句,就很務實地叫來了王凌和官邸中的下人,讓他們去把蹇碩的鎏金虎紋寶甲扒下來。
與此同時,王景也彎腰將地上的巨闕劍拾起,橢圓形的劍柄以烏龍繞柱之法纏著幾層麻線,十分適合抓握。
劍體頗為沉重,不僅僅是重量的緣故,這種沉重,同時也作用在心靈之上。
那種感覺,就仿佛是心頭被壓上了一塊千斤巨石,沉甸甸的,讓王景連呼吸都在不經意間變得粗重了幾分。
好在此時的王景已然斬出了化身,每時每刻都在淬鍊自身的體魄,身懷千斤神力,巨劍還是揮得動的。
只見他抓起名劍巨闕,當場就練起了《神羽劍經》。
院子裡,巨劍舞動間割裂空氣,虎虎生風,先是捲起陣陣刺耳的呼嘯聲,可隨著劍意和劍勢的不斷攀升。
響動越來越小,越來越輕,直至針落可聞。
而在此時,王景所斬出的每一道劍光,亦開始產生不可思議變化,流轉間竟有一種讓人目眩神迷之感。
郭嘉見了,亦是忍不住出聲讚嘆:「《神羽劍經》,果然不愧『神劍』之名,劍光森寒霸道,卻又至精至純。內能絕七情,外可斷聲跡,以神御氣,以氣馭劍,靈則通神,玄能入妙,飛來飛去,無影無蹤,作雲作雨,如虎如龍,變化莫測,轉展無窮,奪人心魄。」
隨後又說起楚漢爭霸時的舊日往事:「昔年霸王便是手持泰阿,劍鋒所指,上可誅仙,下能斬鬼,破軍殺將,有若等閒。元旭能得霸王傳承,想必心中必是懷著一往無前之信念的霸勇之人。」
「額……你說是就是吧。」
王景放下巨闕劍,不知該怎麼解釋才好。
他當初真的不知道那是霸王傳承啊,之所以開掛走完九丈天塹,想的只是人前顯聖,出一出風頭,看看能不能彰顯名氣,吸引人才來投什麼的。
好吧,雖然最後確實機緣巧合,截胡了還很落魄的徐庶,並且還結識了郭嘉與史阿二人。
可如果能再來一次,王景一定扭頭就走。
九鳳這樣的神靈,連劍聖和刀君都惹不起,他這樣的小身板,對上了怕是直接死得渣都不剩。
只不過最後九鳳沒有殺過來將自己挫骨揚灰,王景心中慶幸之餘,至今仍是提心弔膽。
片刻後,袁紹和曹操二人追擊而至。
前往開朝會的王允和王蓋,此刻也匆匆趕回。
眾人看見後院一片狼藉,還有快要被扒得精光的蹇碩的屍體,不禁面面相覷。
王允板著臉看向王景:「元旭,究竟發生何事。」
王景裝作無辜的模樣說道:「蹇碩忽然闖了進來,一言不合便與景爆發衝突,後歷經苦戰,總算將之格殺當場。」
「哈哈,好!真是太好了!」
王允聞言撫須而笑,蹇碩手握兵權,是十常侍的中流砥柱,某種程度上而言,他甚至比張讓還要關鍵。
如今蹇碩一死,十常侍對禁軍的掌控必會大為減弱,已然徹底失去了反戈一擊的能力。
可以說,張讓等人雖然還活著,但實際上已經是一群死人了。
手持斷劍的袁術憤憤不平,站到袁紹身後低聲提醒道:「本初,快討要巨闕劍!吾等辛辛苦苦半天,豈可為他人作嫁衣裳?」
袁紹聞言也是一連無語地看向袁術,心中哀嘆自己這個弟弟怎麼這麼沒眼力勁兒,要是一個沒身份沒背景的高手斬殺了蹇碩,他還能逼迫一二。
可太原王氏又豈是好相與的?
沒看見王允擋在王景身前嗎?
都吃進別人嘴裡的人,別人能吐出來給你?
想什麼美事兒呢!
做事素來大氣的袁紹,非但沒有責問鎏金虎紋寶甲和名劍巨闕的去向,反而樂呵呵地上前祝賀王允:「元旭方及弱冠,便為大將軍斬殺蹇碩此獠,除去吾等心頭大患。此事紹必稟明大將軍,論功行賞。」
「袁郎將客氣了,你我同朝為官,犬子亦是有軍職在身,為國分憂,也是分所應當,豈敢奢談功勞?」
「王中郎過謙了,大將軍素來賞罰公平,正所謂有功則賞,令郎此回功莫大焉,若不厚加賞賜,日後還有誰願意為國出力?」
隨後袁紹便拽著不情不願的袁術離開,他這是要趕著回去告知何進關於蹇碩已死的消息,同時還要抓緊時間排布下一步的計策。
比起一把名劍,很顯然袁紹更在乎的是汝南袁氏的大業能否完成,從這一點上就可以看得出來,他的格局要比袁術高出不少。
隨後的日子裡,不過是短短兩天時間,何進便趁著蹇碩的死,將蹇碩麾下原先所統禁兵盡數收入囊中,由此取得西園八校尉的指揮權。
而王允和王景父子二人,也因此而得到何進的論功行賞。
王允從秩六百石的將軍府屬官從事中郎,一躍而起,直接空降到了秩中二千石的河南尹這一高位,再次躋身帝朝的權力中樞,身上的炎漢官氣幾乎是純紅一片,仕途走得那叫一個紅紅火火。
至於王景,也得了不少好處。
由原先的騎都尉升任屯騎校尉,雖說都是秩比二千石這個級別,但校尉等級還是比騎都尉要高些,而再往上,便是中郎將這樣的炎漢帝朝高級將領了。
朱儁、盧植和皇甫嵩這三位平定了黃巾之亂的漢末三傑,也不過是中郎將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