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寒夜此時正坐在書桌後的椅子上,聽到外面的敲門聲,便把自己手中東西收回信封,倒扣在手邊。
「進來。」
門被推開,江歸晚一眼便感覺到赫連寒夜的視線落在了自己身上,沒有再挪動。
赫連寒夜那雙眼睛常常令人覺得看不透,江歸晚跟他接觸了這麼久,也承認自己很難成功揣摩出他的心思來。
因此做什麼都格外小心翼翼。
可是男人,應該都差不多才對吧?
如果他真的喜歡自己,不可能對自己這樣的主動毫無感覺。
江歸晚想到這裡,定了定心神,走了兩步,上前把手中特意帶來的紅酒跟杯子放在桌上。
「怎麼還不休息?」赫連寒夜靠在椅子上,長腿交疊,神情跟姿態都有些懶散。
看起來倒是跟平時有些不太一樣,壓迫力似乎沒往日那麼強了。
「擔心你還在因為阮寒星的事情煩心,所以,想過來陪陪你。」江歸晚膽子大了些,繞過桌子走到赫連寒夜身邊,放緩了聲音「路上已經這麼辛苦了,還要親自來接我……」
江歸晚現在這副外貌跟阮寒星有六七成相像,燈光將她那雙略微上翹的眼眸照亮,跟赫連寒夜腦中的阮寒星形象有片刻交疊。
是好看的。
赫連寒夜審視的目光在她臉上流連,忽然開口「你這張臉,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到達完美的程度了。」
只需要再做幾次調整。
「最近我還要去醫生那邊嗎?」江歸晚下意識問道。
「不用。」赫連寒夜靠在椅子上微微頷首,看著自己面前不自覺露出幾分怯意的江歸晚,皺了皺眉。
只看這幅外貌的話,跟阮寒星倒是差距不算太大了。
如果……不要總是露出這種表情來的話。
聽到這話,江歸晚倒是鬆了口氣,小聲喃喃道「我最近也有些累。」
目前這種情況,沒有完全處理好肚子裡的孩子,她還暫時不能去整形醫生那邊。
更何況,她內心其實也有些抗拒完全成為另一個阮寒星。雖然,這樣才是最有可能接近霍沉的辦法。
將腦中紛亂的思緒壓下,伸手取過桌上的紅酒瓶,看向自己面前的男人「這……是朋友送給我的紅酒,味道很不錯,要不要試試?」
赫連寒夜一隻手搭在膝蓋上,聽完這話沒有立刻回答。
這沉默讓江歸晚手心因為緊張而冒出點點細汗,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我……」
「我的女孩……今天這麼有興致,我當然不會拒絕。」赫連寒夜說完竟然主動地伸出手,拿過桌上的玻璃杯。
開口道「這是你希望的嗎?」
冰涼的玻璃杯被他舉到了自己面前,那張有些邪氣的臉被遮住大半,江歸晚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忽地覺得有些不自在。
這話是什麼意思?
赫連寒夜沒有給她繼續思考的機會,捏著杯子伸到她面前,道「來吧,品鑑一下這紅酒,到底有多不錯。」
似乎帶著幾分笑意的聲音落在耳畔,江歸晚抬頭,看到赫連寒夜竟然真的在笑。
只是那雙眼睛裡的情緒,並不如他臉上那般分明。
江歸晚拿著酒瓶上前兩步,將暗紅色的液體動作緩慢地倒入玻璃杯中。
「我很期待。」赫連寒夜盯著她因為俯身倒酒而露出來的纖細脖頸,一字一句道「是怎樣不錯的酒,值得我的女孩這麼著急邀請我品嘗。」
分明沒說什麼令人害怕的話,但江歸晚手上的動作還是忍不住慌亂,忽地顫了下。
紅酒濺在赫連寒夜的手背,留下淺紅色的痕跡。
「我,我的品味可能沒那麼好,只是覺得這酒,想跟你分享,所以才……」江歸晚磕磕巴巴地開口解釋。
「不用解釋,我明白的。」赫連寒夜坐直身子,取過她手中的酒瓶放在旁邊桌上。
他手背上被濺上的紅酒很是明顯,落在江歸晚眼中。
下一秒,赫連寒夜的手被面前的人給握住。
溫熱的唇落在了手背,濕軟的舌尖伸出來,輕輕將手背上的紅酒痕跡舔掉。
江歸晚這突如其來大膽又滿含暗示的行為讓赫連寒夜眯了眯眼睛,掩住眼底閃過的譏諷,「這是做什麼?」
「我剛才,不小心把紅酒灑出來了……」她的聲音有些小,聽起來帶著幾分自責的味道。
說著還抬起頭來,一雙泛起微紅的眼睛正望著男人的方向。
楚楚可憐,又格外勾人。
「擦一擦就好了。」赫連寒夜微微側了下頭,說著就把手往後收。
但江歸晚顯然不打算鬆開手,結果就被赫連寒夜的力道扯著往前踉蹌了幾步,不偏不倚跪倒在了男人的腿側。
書房裡也鋪滿了地毯,但這一跪還是有些疼,江歸晚眼中浮現出幾分真切的淚意。
要哭不哭的樣子,讓赫連寒夜臉上神色有片刻鬆動「摔疼了嗎?」
還在因為赫連寒夜竟然對自己如此冷淡而苦惱的江歸晚,聽到這話極快地反應過來,趕緊搖了搖頭,順勢貼近他,仰起頭,嬌聲道「赫連……你在心疼我嗎?」
她已經反應過來,此時臉上的神情就顯得太過於虛假。
赫連寒夜望著她顯然帶著緊張跟探尋的臉,手頓了頓,神情恢復成了以往那種雲淡風輕,甚至笑了笑,才把人拉起來,開口回答道「當然。」
跟江歸晚相處的時候,總有些莫名其妙的情緒在心中浮現。
赫連寒夜有時候也搞不清楚,到底這種情緒是從何而來。
明明就已經非常清楚明白,知道江歸晚的心思很多,以往也做了很多令人不齒的事情。
可他依然會有那麼幾個時刻,覺得江歸晚是可憐的,讓人心疼的。
「我不疼的。赫連……你真好……」江歸晚被他從地上拉起來之後,非但沒有後退,而是直接向前傾身,直接抱住了赫連寒夜的脖子。
她今夜過來找赫連寒夜之前故意精心打扮過了自己,洗過澡化了個淺淡的妝容,換上了白色的絲綢睡衣。
薄薄的睡衣將她的身材勾勒出來,緊緊貼在面前男人的身上。
將腦袋埋在赫連寒夜的肩膀處,甚至還能嗅到對方身上那泛著苦澀的香水味道。
赫連寒夜卻沒任何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