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1章 漩渦
「刷刷刷！」
昏黃的幽冥世界之中，泰蘭斯忙的暈頭轉向。
在他的努力之下，數以萬計的亡魂齊齊化光飛升。
或者說「轉世投胎」。
……
然而這般數目，對於現在無比擁擠，堪稱摩肩擦踵的幽冥世界而言，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每時每刻，仍舊有數十萬亡魂通過亡靈通道，湧入幽冥世界。
現在的幽冥世界是如此的擁堵，以至於不少亡魂都被擠落水了。
……
「噗通，噗通！」
「咕嚕，咕嚕！」
密密麻麻的亡魂，如同下餃子一般，前赴後繼跌落黑色河流之中。
它們墜落河流的瞬間，便被徹底吞噬。
下一瞬，一個個透明氣泡浮出水面，飄上天空。
很顯然，亡魂在落水的剎那，已然被徹底分解為「高維之力」。
……
「經我超度的亡魂，雖然被收割了一部分高維之力，但仍舊有一部分本質殘留，轉生到了異世界。」
「而落入黑色河流的那些，則是被徹底分解。」
「再也沒有輪迴轉世的機會。」
……
當了這麼久幽冥擺渡人，泰蘭斯已然徹底了悟了幽冥世界的運轉機制。
對於幽冥世界本身而言，「可持續」發展才是正途。
所以黑色河流之中，才只會存在少量的超凡亡魂。
……
像今天這般，有諸多普通亡魂墜落黑色河流之中。
絕對算得上是泰蘭斯失職了。
好在或許是因為泰蘭斯的確兢兢業業，眼下的局面非他之過。
亦或者是因為其他因素，泰蘭斯卻是並未受到懲罰。
……
「轟隆，轟隆！」
或許是因為有太多亡魂墜落黑色河流的緣故。
原本波瀾不驚的黑色水面，不但如同沸水一般沸騰，還掀起了不小的浪頭。
這浪頭卻是一浪比一浪大，甚至連沉沒於河底深處的超凡亡魂，都翻騰了出來。
……
本能的，超凡亡魂便想要逃離黑色河流。
若是往常，有著黑色河水的束縛，就算沒有泰蘭斯給他們一船槳，他們也無法脫離水面。
然而現在，黑色的水面上到處都是白色氣泡在升騰。
那些超凡亡魂竟然膽敢進行吞噬。
而他們在吞噬了白色氣泡之後，自身也的確變輕盈了許多，有了脫離黑色水面的跡象。
……
「該死，絕對不能讓那些超凡亡魂逃出幽冥之河。」
「不然我的失職可就越來越嚴重了。」
眼看一隻超凡亡魂即將「脫離」水面，正在河流中進行擺渡的泰蘭斯，下意識的給了它一船槳。
這隻超凡亡魂自然是應聲落水，甚至再也沒能冒頭。
……
然而此時的河面之上，卻是趴滿了超凡亡魂。
泰蘭斯就算再努力，又能打落幾隻？
更何況泰蘭斯此刻正在擺渡，根本就無暇也沒時間「打落水鬼」。
……
「哈哈哈，自由，自由！」
「我終於脫離苦海了。」
「新生，我將要獲得新生！」
一番斟酌之後，泰蘭斯還是沒敢停船，而是繼續履行自己擺渡人的職責。
畢竟他現在的身份，就是幽冥擺渡人。
與超凡亡魂逃脫相比，他的本職工作應該更加重要。
……
於是在泰蘭斯的坐視之下，終於有一隻超凡亡魂爬上了岸。
結果不等他發泄完心中的激動，下一瞬，他便又被密密麻麻的亡魂給擠回了水中。
……
雖然「第1隻」超凡亡魂又重新落水，但泰蘭斯卻是很清楚。
超凡亡魂的逃脫，已然成為定局。
相較於普通的亡魂，超凡亡魂過於「身強力壯」。
……
即便幽冥世界如此的擁擠，他們也定然能夠擠出一條通道。
以這幫傢伙的「強大」，絕對可以逆行亡靈通道，重返世間。
……
「漩渦，製造漩渦！」
「只要在幽冥之河中製造漩渦，便可以困住所有超凡亡魂！」
眼看所有超凡亡魂即將脫困，一道信息突然無比突兀的，浮現在了泰蘭斯腦海。
本能的，泰蘭斯便知道這條信息是正確的。
就仿若這本就是幽冥之河的隱藏功能，只不過現在被「點破」了。
……
甚至泰蘭斯還「知道」了，若是他「放走」所有超凡亡魂。
定然會受到幽冥世界的嚴懲，比之前的雷罰要恐怖千萬倍。
絕對能將泰蘭斯劈的魂飛魄散。
……
原來幽冥世界對泰蘭斯的失職，不是沒有懲罰。
而是此時的超凡亡魂尚未進入世間，未達到觸發條件。
……
「我絕對不能被雷劈死！」
「雖然這條信息有些突兀跟古怪，但卻也只能照做了！」
源自於幽冥擺渡人的本能，讓泰蘭斯認定自己拿到了「職業技能操作手冊」。
雖然只是拿到了一條操作指令，但卻足以解決眼前的危局。
……
泰蘭斯猶豫或者疑惑的是，「操作指令」為何會在此刻出現？
若是不存在任何問題，幹嘛不在一開始，將所有操作條例一一向他展示。
而非像現在這般，讓他自己苦苦摸索，甚至付出了不少的代價。
這對於「新員工」真的一點也不友好。
……
泰蘭斯思來想去，也只想到一個合理的解釋，那便是有「老員工」從中作梗。
從幽冥世界中逃走的上一代擺渡人，「隱藏」了幽冥世界的操作手冊，直到此時才被再次觸發。
……
總不至於是「操作指令」有問題，才不讓他這個「新員工」使用吧？
源自於幽冥擺渡人的本能告訴泰蘭斯，操作指令沒有任何問題。
完全可以放心大膽的嘗試。
……
為了幽冥世界的穩定運轉，為了陽間的安定和諧。
泰蘭斯一狠心，一咬牙，將船槳探入河水之中，然後開始不斷攪動。
很快，一個小小的漩渦便出現在幽冥之河中。
……
漩渦剛剛誕生之時，還無比的弱小。
但很快，它便開始飛速壯大。
與之相伴，一股恐怖的吸力在幽冥之河中蔓延。
原本掙扎在水面上的所有超凡亡魂，盡數被吸回了河水之中。
……
「成了，果然有效果！」
「我的判斷果然是正確的。」
看到原本興高采烈的超凡亡魂，通通一臉絕望的被拖拽進河底。
泰蘭斯立刻便知道，自己的危局解開了。
……
確認所有超凡亡魂盡數落水之後，泰蘭斯再也無暇關注這些在漩渦中苦苦掙扎的超凡亡魂。
而是又開始了辛苦的擺渡工作。
實在是因為幽冥世界的亡魂又增多了。
若是他再不努力工作，幽冥之河早晚能被普通亡魂填滿。
到了那時，超凡亡魂們怕是又能逃跑了。
……
令泰蘭斯有些意外的是，漩渦不僅僅吞噬了超凡亡魂，還將漂浮於水面的白色氣泡，吞噬了一部分。
甚至這種吞噬規模，還在不斷擴大。
對此，泰蘭斯雖然略感詫異，但很快想明白了其中緣由。
漩渦的運轉肯定也需要動力，那些白色氣泡便是動力之源。
不然為何他只是攪動了幾下，漩渦便會如此神奇，並一直擴大。
……
沒有太過在意這點「意外」的泰蘭斯，專心致志投入到了擺渡工作中。
在他的辛苦努力之下，幽冥世界的亡魂數量，終於有了下降的趨勢。
當然，這卻也是跟新毀滅的世界太少有關。
或者說現存的世界太少了。
……
反正在泰蘭斯眼中，原本密密麻麻的亡靈通道，已然只剩下了幾十條。
甚至這一數目還在不斷縮水。
這看起來似乎是一件好事，至少減輕了泰蘭斯未來的工作量。
然而泰蘭斯卻是本能的察覺到了不對勁。
……
「不對勁，數目有些對不上！」
「按道理來講，我每超度一個普通亡魂，便會有一個人類或者是海妖誕生！」
「所以理論上而言，亡魂的數量只會增多，而絕對不可能變少！」
「即便人類跟海妖，不再誕生新的生命。」
……
幽冥世界的亡魂，乃是人類跟海妖死亡之後的靈魂之影。
他們在經歷合法的輪迴轉世之後，也會化作新的人類跟海妖。
若是能有新的人類跟海妖誕生，他們死亡之後，亡魂的數量便會一直增加。
……
然而現在，剩餘幾十個世界中殘存的人類跟海妖的數量，卻是有些太少。
他們就算加一起，數量也比之前的亡魂少。
也就是說，有一些亡魂徹底湮滅了，並未回歸幽冥世界。
……
幾乎是下意識的，泰蘭斯便將懷疑目標鎖定為中央大陸。
畢竟在他的認知中，唯有中央大陸的收容物，才能做到吞噬亡魂。
結果真兇的確跟泰蘭斯猜測的一般無二，但真相卻是略有差別。
……
「我轉生到中央大陸的那些亡魂，竟然徹底的消失了。」
「或者說他們並沒有化為新的人類或者是海妖，而是被憑空吞噬了。」
「不僅如此，中央大陸甚至不再有新的人類跟海妖誕生！」
……
泰蘭斯無比震驚的看著自己的發現。
此刻在他的感知中，中央大陸所代表的那一方世界，就仿若餓死鬼一般只進不出。
若是眼前這般局面一直持續下去。
那麼到了最後，整個幽冥世界的亡魂，怕是真的能夠清空了。
……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這究竟是壞事還是好事？」
泰蘭斯感覺自己有點懵。
為了離開幽冥世界，他耗盡了各種心思，甚至現在還在「委託」紐曼達三人，「抓捕」SS級收容物【他化地獄】。
……
然而現在，一個不可思議的局面出現了。
只要剩餘的幾十個世界全部毀滅，所有世界只剩下了中央大陸。
那麼泰蘭斯的努力，便有了終點。
……
泰蘭斯完全可以通過擺渡，通過自己的努力。
將所有亡魂送出幽冥世界。
到了那時，他應該也能光榮退休吧？
……
如此一來，泰蘭斯卻是再也不用看紐曼達三人的臉色。
真正將自己的命運，把握在了自己手中。
然而現實真的會如此美好嗎？
莫說「功成退休」只是他一個人的「一廂情願」。
就算真的能退休，陽間真的會只剩下中央大陸嗎？
……
「雖然感覺有些古怪。」
「但眼前這般局面，好像還真託了紐曼達三人的福。」
「若非他們攻伐諸多異世界，怕是未必會引起連鎖毀滅！」
「當然，若是追根溯源，這同樣屬於我自己的努力！」
「若非是我幫忙，他們又怎能轉生為器靈！」
……
泰蘭斯一番思索之後，認為這件事情背後必然有【人祖】，或者說至少有【人祖】操盤。
這般大人物謀劃的事情，哪裡是他能全盤看懂的。
他還是踏踏實實，本本分分工作的好。
……
「轟隆！」
一聲震耳欲聾「咆哮」，驚醒了正在沉思的泰蘭斯。
回過神來的泰蘭斯，駭然發現幽冥之河中的漩渦還在旋轉。
不僅如此，整條幽冥之河都被大漩渦所影響，或者說操控。
……
最直觀的表現，便是漩渦竟然對泰蘭斯所駕駛的幽冥之船，產生了吸力。
這般狀況，在之前從未發生過。
此時的泰蘭斯，感覺自己仿若真的變成了一個漁夫。
而那個極速旋轉的大漩渦，正對自己虎視眈眈。
或者說無比貪婪的想要吞噬自己。
……
「該死，這是怎麼一回事？」
「那條操作指令應該沒問題啊？」
雖然不知道大漩渦為何會盯上自己。
但感知到危險的泰蘭斯，毫不拖泥帶水的選擇了划槳。
在他的努力之下，幽冥之船如離弦之箭一般，向著岸邊駛去。
雖然大漩渦猛然爆發出一股強大的吸力，但泰蘭斯還是艱難的逃脫了。
……
「砰！」
泰蘭斯重重摔倒在金萊花面前，同他一同跌落的，還有幽冥之船。
即便當時危險萬分，泰蘭斯仍舊牢記工作使命，將幽冥之船帶到了岸上。
若是任其留在河流中，泰蘭斯還真擔心其會被漩渦徹底吞噬。
……
若是真有這般慘劇發生，泰蘭斯可就要徹底的抓瞎了。
沒有了幽冥之船，他如何還能當擺渡人？
然而現在的問題是，即便幽冥之船保住了。
但只要大漩渦還在不斷旋轉，泰蘭斯就不敢再次下水。
……
如此一來，他自然也無法履行擺渡人的職業。
泰蘭斯之前所幻想的「光榮退休」，自然也隨之泡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