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當真與人……」燕容泰受傷的搖著頭,仿佛怎麼都不願相信她說的。
「二王爺,我沒騙你,我是真與人成親了。」看著他備受打擊的樣子,柳輕絮沒有於心不忍,只覺得頭大。
一個巳爺,她都不知道將來怎麼甩掉,再多點人與她糾纏,即便不是男女之情,哪怕只是簡簡單單的朋友,都會給她心裡帶來壓力。
這位二王爺,只能說他運氣不好,喜歡上了曾經的柳輕絮註定要受傷。
廳堂里,就他們兩人,誰都沒有再說話。
燕容泰一瞬不瞬的望著她,神色哀哀,眸光戚戚,似有許多話要與她說,可看著她冷漠疏離的樣子,終是什麼都沒有再說。
柳輕絮也看著他,但她眼中無波無瀾,只想等他接受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事實,哪怕他指著她說恨她,她都無所謂。
良久,燕容泰仰頭深吸了一口氣,再看她時,眼眸中的心傷淡去了不少,「絮兒,我知道了。不過我想見見他,看他對你如何,只要他真心實意對你好,我會祝福你的。」
柳輕絮還算滿意他的態度,為了讓他徹底的對自己死心,她微微一笑,堅定道,「他對我很好,很疼我。」
到現在她身上都還疼著,可不是疼嘛!
燕容泰眸光落在她白皙的鵝頸上,紅梅般的印跡還不止一點點,讓他垂在身側的雙手倏然緊握,僵硬的別開了頭,仿佛多看一眼都心如刀絞。
「二王爺,你先坐會兒,我這就派人去把他叫回來。」柳輕絮也不想再跟他單獨待下去,趕緊找了藉口離開。
「嗯。」燕容泰閉了閉眼,淡淡的一個音仿佛是從喉嚨間剮出來的。
廳堂外。
看著柳輕絮離去,沈思巧從側面隱蔽處走出來。
望了一眼廳堂,再望了望柳輕絮離開的方向,她滿眼都是驚訝,心裡更是震驚到不行。
二王爺居然也喜歡這個女人!
聽他們的對話,貌似二王爺還不知道這個女人所嫁的男人是瑧王!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個二王爺口中喚著的『絮兒』究竟是何來歷?不但讓瑧王隱瞞身份娶她,更是讓二王爺對她深情不已,最重要的是,二王爺和瑧王可是親叔侄!
這要是傳出去……
……
衙門內。
看著坐上猶如冰雕的年輕男人,沈宗明以為他是為了自家女兒的事生氣,遂很是緊張和不安。
「王爺,是下官管教不當,才致使小女任性妄為擅自來清河鎮。下官這就派人將小女送回城。」
燕巳淵只淡淡的睇了他一眼。
沈宗明被他這一眼睇得有些摸不著頭腦。
看樣子瑧王並不是為了他女兒來清河鎮的事生氣,那他在這裡生悶氣是為了哪般?
莫非是……
「王爺,可是與王妃拌嘴了?」他大著膽子小心翼翼問道。
「非也。」燕巳淵總算開了口,並從大椅上起身踱步到他身前。
「王爺有何吩咐請明示,下官定竭盡全力辦好。」沈宗明可不是傻子,立馬就猜到他有事要自己去做,而且這事還與他的王妃有關。
「你附耳過來。」
「……是。」他愣了一下,但還是很快照做。
只是聽完燕巳淵的交代,他扯著嘴角,有些哭笑不得,「王爺,您這是何必呢?」
燕巳淵負手而立,端得還是冷酷無雙,但嘴裡的話卻與之神情格格不入,毫無底氣,頗感無奈,「先哄著吧,日後再說。」
沈宗明忍著笑,道,「王爺大可放心,下官知道該如何做。」
還以為是何等大事讓這位冷麵羅剎置氣,原來不過是要他幫忙撒個謊而已……
左書吏從外面進來。
先是朝燕巳淵恭敬的行了行禮,「參見王爺。」
燕巳淵掃了他一眼。
沈宗明問道,「怎麼了?」
左書吏道,「稟大人,二王爺帶著王妃的畫像沿路打聽王妃的下落,聽說王妃在磨子街,已經趕過去了。」
「什麼?!」燕巳淵臉色唰一下黑得都快發綠了。
「王爺,怎麼了?」沈宗明不解的看向他。
不止他,左書吏抬著頭,也看不懂這位瑧王的反應。
燕巳淵沒多說,只是沉聲道,「給本王聽著,任何人都不許泄露本王的身份,就算在二王爺面前也不許提本王一個字!否則本王定不饒他!」
語畢,他拔腿離開了衙門。
等他一走,沈宗明和左書吏不禁四目相視。
都十分不解,為何瑧王要隱瞞身份?二王爺找他們,沒什麼好驚怪的,但二王爺找他們,為何要拿著王妃的畫像?
「安岐,你去查查,那笑笑姑娘究竟是何來歷?」沈宗明壓低了聲音。
「回大人,小的已經打聽過了。」左書吏墊腳在他耳邊低語起來。
聽完後,沈宗明驚訝的睜大了雙眼,「她就是柳家嫡女?」頓了一下,他更是疑惑不解,「既是柳家嫡女,那瑧王為何還要向她隱瞞身份?」
左書吏眸子轉了轉,「大人,要不小的派人去京城打探一番?」
沈宗明原本對這事並不怎麼上心,瑧王的脾性他還是知道一些的,招惹到他幾乎就沒好事。可眼下得知了瑧王妃的身份,還有二王爺攜畫尋人的舉動,他還真是好奇心高漲……
「安岐,你派人暗中去一趟京城。切記,不可讓瑧王發現。」
「是,大人。」
……
磨子街宅院。
柳輕絮在房裡坐了一天,眼見著天都快黑了,也不見巳爺回來,她本來也不著急的,因為知道巳爺出去是為了幫她打聽鳳陽鏡的下落,就算費些時力也正常。
可現在宅院裡多了一個燕容泰,對她來說,一刻鐘都像是煎熬。
先不說燕容泰來此的目的,就憑他能找來,照這麼個情況下去,柳家的人說不定也要來了。她好不容易跑出來,還沒過一天安生日子呢,難不成就要被抓回去?
「潘嬸子,能派個人去衙門一趟嗎?我想知道我家夫君是否在衙門裡,何時能回來?」
她要帶巳爺去見燕容泰,好讓燕容泰死心,別再對她有任何幻想。
然後她就和巳爺啟程去往別地。尋找鳳陽鏡的事可以緩緩,當下最要緊的是把這些人全都甩掉,不然不止她有麻煩,巳爺也會有麻煩!
她毀了瑧王的親,柳景武逮著她一定會把她交給瑧王處置的。巳爺橫插一腳進來給瑧王戴綠帽,瑧王會放過他才怪!
「夫人,您稍等,奴婢這就派人去衙門。」潘氏恭從的應道,然後退了出去。
柳輕絮一個人又在房裡坐了許久。
聽到有人來,她還以為是潘氏回來了,遂趕忙把門打開。
「絮兒,聽說你還未用晚膳,我拿了些吃食,你趁熱用。」門外,燕容泰親自端著食盤。
面對他那如月光般的溫柔勁兒,柳輕絮是各種不適,估計是巳爺那張冷酷的臉看慣了,看其他男人好像會過敏似的。
她虛虛一笑,「多謝二王爺,這種事就不勞煩您了,要是讓人看見,我可就是犯了大罪。」
燕容泰將食盤遞給她,「絮兒別跟我客氣,這是在外面,沒什麼罪不罪的。只要你好好的,我做什麼都無所謂。」
柳輕絮沒接,只是低下頭道,「我夫君出去許久,我擔心她,沒什麼胃口吃東西。」
燕容泰眸光微微黯下,但很快,他又體貼道,「若是你不放心他,那我陪你出去尋他?」
柳輕絮想了想,也好,帶他去找巳爺,找到後她就和巳爺閃人。
反正說什麼這地兒都不能久留!
……
「絮兒,你喜歡他什麼?」
去衙門的路上,柳輕絮走得飛快,但燕容泰好似故意般,總會問她一些事好讓她把步子停下來。
對於他問出的問題,柳輕絮是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不答吧,不能讓這位二王爺死心。
答吧……
鬼大爺知道她喜歡巳爺什麼!
「二王爺,『喜歡』是一種感覺,若是能輕易說出個所以然來,我覺得那不叫喜歡,那叫有所圖。」這回答她都挺佩服自己的!
「那你們是如何認識的?」
「就是一個邂逅,一見鍾情而已。」柳輕絮抬頭望著夜幕,這一次她不能像對沈思巧那般對二王爺說同樣的話,只能一邊佯裝深情一邊努力的編造故事,「他非我不娶,而我厭倦了京城,也願意隨他浪跡天涯。雖然我知道跟他在一起不會得到家人的祝福,甚至會賠上自己的名聲,可是跟他在一起很快樂。不需要受任何約束,也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臉色,在他面前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他對我也很包容,哪怕我打他罵他,他都能忍。」
「絮兒……」慕容泰眸光酸澀的凝視著她,「其實我也可以……」
正在這時,一個黑影從天而降,舉著一把明晃晃的長劍就劈向他們。
「小心!」柳輕絮反應敏捷,一把抓住燕容泰飛身退避。對於燕容泰說的話,也壓根就沒用心聽進去。
而燕容泰被打斷了告白,自是惱怒不已。
一改在柳輕絮面前的溫柔之色,他將柳輕絮護於身後,眸光凌厲的瞪視著黑衣人。
「你是何人?為何要行刺我們?」
蒙面黑衣男子握緊利劍殺氣騰騰的揮向他們,嘴裡大喝道,「想知道我是誰?去問閻王吧!」
「絮兒快走!」燕容泰快速把柳輕絮推開,赤手空拳的迎了上去。
「二王爺!」柳輕絮看得心驚膽顫,運起輕功就追了上去。
不是她有多在乎燕容泰,而是她不能讓燕容泰在她面前出事!這是皇子,就算他在朝堂中勢力不如太子,那也是皇帝的兒子,若有個三長兩短,她是絕對脫不了干係的!
眼瞧她不怕死的飛過來,那黑衣人似是覺得她是女的好對付,本來揮向燕容泰的利劍突然調轉方向,大喝著朝柳輕絮刺去。
「絮兒當心!」燕容泰發現他改變了目標,驚慌大呼著撲向柳輕絮,「唔——」
隨著他這一撲,柳輕絮被他抱了個滿懷,同時還聽到他吃痛的聲音。
她臉色唰白,心裡直叫『完蛋了『!
兩個人跌落落地。
臨落地時,燕容泰還及時的翻轉,由他給她墊背。
柳輕絮知道他受了傷,快速從他身上翻下去。怕那黑衣人再偷襲,她跳起身就準備找那黑衣人算帳。
可那黑衣人仿佛知道燕容泰的身份,見自己殺錯了人,舉著利劍愣愣的看著他們。直到柳輕絮跳起身,他才像回過神來一般,突然縱身飛起,然後一眨眼就藏進了黑夜中。
「媽蛋!」柳輕絮忍不住爆粗口。
她想去追,可聽到地上燕容泰喚她的聲音,她不得不打消追人的念頭,忙蹲到他跟前,緊張不已的問道,「二王爺,你沒事吧?」
燕容泰捂著肩頭,雖是一臉痛苦之色,但嘴裡卻不以為意的道,「沒……沒事。」
柳輕絮借著月光一看,他手指縫正源源不斷的溢出血。
「走,我們先回去!」她沒有遲疑,先把他從地上扶了起來,然後架著他另一邊沒受傷的胳膊快速返回宅院。
……
得知他們遇刺,宅院的人都嚇壞了。
沒多久,大夫來了,沈宗明也趕了過來。
在大夫替燕容泰處理傷勢時,沈宗明把柳輕絮請到了房門外,緊張不已的詢問經過。
柳輕絮如實向他描述了當時的場景。
「好端端的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沈宗明大感不解。
「……」柳輕絮沒吱聲。她懷疑那黑衣人是沖她來的,可是她不敢說。
「你沒受傷吧?」沈宗明沒忘記關心她。
「我沒事。」柳輕絮搖了搖頭,想到什麼,她也向他詢問起來,「沈大人,我夫君今日有去找您嗎?」
「他沒回來嗎?」沈宗明驚訝反問。
柳輕絮臉色微變。
咋的,那傢伙早就不在衙門裡了嗎?
沈宗明見她神色不對,忙笑說道,「阿巳公子今日來找我問點事,我給了他一些消息,他可能去打探消息了。」
聞言,柳輕絮臉色這才好轉,「這樣啊……」
知道巳爺的去向後,她也沒再多問,畢竟房裡還有人,她不想讓其他人知道。
只是一想到房裡受傷的燕容泰,她腦袋更是大了一圈。
咋辦?二王爺因為她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