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我們可算找到你了!」於輝和江九也緊隨自家王爺進來,並快速跑向柳輕絮左右兩側。
前有某位王爺,左右又是他的兩手下,後面是堵牆,可以說柳輕絮即便是想跑都沒撤。
「王妃?什麼王妃?」蕭公子一頭霧水望著他們。
「小侯爺,您還不知道吧,這是您小舅娘。」於輝主動為她介紹起來,然後又反問他,「小侯爺,您如何與我們王妃認識的?」
蕭公子瞪大了雙眼,指著柳輕絮,「你……」可他又像突然結巴了似的『你』不出來,然後轉向身側的男人,「小舅舅,你何時和笑笑成親的?」
燕巳淵冷眸斜向他,「笑笑是你叫的?」
蕭公子吞了吞口水,或許是難以接受所以有些激動,「小舅舅,你不厚道!你背著太后娶親,太后她老人家知道嗎?」
燕巳淵抿緊著薄唇,眸光又投向桌對面的女人。
柳輕絮後來才知道,這蕭玉航的母親是當今皇上的同父異母的妹妹,赫赫有名的淮樂長公主,而他父親乃是當朝的北蕭候。只是北蕭候與淮樂公主常年住在封地,鮮少回京,這蕭公子生來不喜被拘束,就從封地跑回京城,還開了這麼一家鴻運賭坊。
雖然瑧王與平陽公主不是一母同胞,但同父異母的關係,還真是蕭玉航的小舅舅。
那一聲『小舅娘』可是讓柳輕絮雞皮疙瘩起了一身,眼見自己走不掉,而且蕭玉航都極有可能信不過,她索性坐回凳子上,嘴角揣著冷笑,眸光輕蔑的看著那一臉黑沉的男人。
「我還不知道自己何時嫁給了瑧王殿下,有媒妁之言,還是有父母之命?瑧王殿下可別仗著身份強取豪奪哦。」
她不開口則以,一開口就像要點燕巳淵的死穴,原本在心中醞釀了許多要解釋的話,可此刻愣是說不出一句。
只能臭著臉把她瞪著!
而他不知道的是,他這神情這氣勢,就像討債似的,不僅柳輕絮看不下眼,就連江九和於輝瞧著自家王爺這模樣心裡都抓急得厲害。
於輝腆著笑臉對柳輕絮說道,「王妃,都是一場誤會,您先別生氣好嗎?王爺瞞著您身份,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柳輕絮訕訕一笑,「苦衷?不就是騙人騙心,何必說得如此冠冕堂皇?」
江九趕緊給於輝使眼色,然後由他賠笑臉,「王妃,王爺真不是故意的。當初是您救的他,您想想當時的情景,他哪敢暴露自己的身份?後來您又當著我們的面揚言不會嫁給瑧王,王爺怕您知道他的身份後會遠離我們,更是不敢坦露半句。王妃,您先隨我們回府行麼?有何事我們回府再說。」
柳輕絮輕飄飄的睨了他一眼,「我自己不會看事,需要你們解釋?」
江九尷尬的給自家王爺使眼色。
王妃這是要他自個兒說話呢!
「你們都出去!」燕巳淵冷聲攆人。
「別!」柳輕絮抬手反對,面無波瀾的用眼角睇著他,「瑧王的無賴之舉我已經見識過了,若瑧王想私下解決,那還是免談吧。」
「噗!」她嗓音一落,蕭玉航當場噴了笑。看著自家小舅舅那羅剎般的臉色,額角青筋都氣出來了,他又趕緊捂住嘴巴。
燕巳淵那是真叫一個氣!
他們親親我我的一幕幕居然被她說成是他在耍無賴?!
幾個箭步過去,將於輝擠開,一把抓住柳輕絮的手,直接就要拖走。
要是以往他這般霸道,柳輕絮多半會忍著,最多在心裡腹誹他幾句。可眼下她都被騙成傻子了,她恨都恨不完,怎麼可能再遷就他?
她果決的伸出另一隻手,用力扣住他手腕。
燕巳淵頓覺一痛,下意識的鬆開手指。
她趁機往桌子另一邊閃去,眼神無比凌厲的瞪著他,「別對小女子動手動腳,你是堂堂的瑧王,別辱沒了你一世英名!」
一想到自己被欺騙了這麼久,她就難堪得想殺人。
什麼不是故意的,他們待一起那麼久,有的是機會向她解釋一切,可他卻始終不曾開過口。
還夥同沈宗明這種人物一起騙她!
還恩情呢,狗屁的恩情,那沈宗明分明就是迫於他的威壓才與他一同做戲!
從頭到尾,他們就當她是傻子,把她戲耍得團團轉!
要她原諒他,沒可能!
「絮兒……」燕巳淵眸中染了一絲痛,看著她視自己如仇敵般的樣子,心口如被針扎。
他沒想到她會氣成這樣……
這場面,蕭玉航一開始是不可置信的,但當他聽到於輝和江九向柳輕絮解釋的話後,他不但明白了他們的糾葛,還開始替他們緊張起來。
可他到底還是不敢去招惹自己的這位小舅舅,遂乾笑著與柳輕絮道,「笑……小舅娘,有何話咱們好好說行嗎?看在我的面上,你千萬別在這裡動手,我這外面還做著生意呢,要是把人都招進來,那可就不好收場了。」
柳輕絮當然也不想把事情鬧大。
可眼下的形勢是,看瑧王那模樣肯定是不會離開的,而蕭玉航這位老闆在瑧王面前又低了輩分,也不可能幫她這個外人說話。
她走又走不了,打鬥起來又會惹來賭坊里的人圍觀,待著與他們僵持呢,她心裡又像嘩了狗一樣……
「瑧王想我跟你走?」她突然看著桌上的玉麻將,哼然笑了笑,「好啊,咱們玩兩把這個,只要你贏了我,我就跟你走。」
燕巳淵垂眸朝桌上的東西看去。
這就是麻將?
也是她那個世界帶來的?
聽柳輕絮說要和自家小舅舅打麻將,蕭玉航頓時興奮起來,趕忙道,「小舅舅,這麻將可好玩了,我都玩半年了,要不我教你吧?」
燕巳淵眸子眯起,很是不滿的直視著柳輕絮。
與他怎麼也是朝夕相處了近一個月,柳輕絮是看得懂他神色的,那不滿的眼神分明就是在告訴她,他要她教!
她臉別開,冷漠得徹底。
燕巳淵俊臉寒沉,手指骨都快要捏碎了。
他還記得那一夜,她給他說了一晚上有關那個世界的事,他數不清那晚自己提了多少個問題,可他的每一問她都極近耐心的解答,沒有一絲一毫的不耐煩,也沒有因為他問得多而笑話他愚笨,那時的情景仿佛不是他要打破砂鍋問到底,而是她拼了力的想要讓他相信她說的一切……
再觀此刻的她……
他咽了咽唾沫,只覺得滿嘴都是苦澀。
……
一刻鐘,只用了一刻鐘,某人就說可以開始了。
柳輕絮還是很意外的。
那晚上她給他科普二十一世紀的東西,可是花了她一宿功夫,這麻將蕭公子只給他講了一遍打法,他不僅啥也沒問,還直接就喊開始了?
「為了速戰速決,我們打72張牌,三把之後看誰贏得多。」既然他說可以開始了,柳輕絮也沒客氣,指著砌好的玉麻將說道,「在場的人都不是平庸之輩,過目不忘的本事比常人厲害,為了絕對的公平,每把牌開始前由賭坊里的人洗,打牌的都得轉身迴避。莊家不由輸贏定,擲色子決定,誰大誰坐莊。」
「好。」燕巳淵冷硬的應了聲,最先落了座。
柳輕絮掃了一眼屋內的人,指了指蕭玉航和於輝,「你們兩個來。」
被點名的兩人下意識的看了看燕巳淵。
燕巳淵沒說話,只把眸光投在她身上。
四人麻將,還踢掉了萬字只有筒子和條子,一把消耗的時間短不說,做大牌的機率也大得出奇。
於輝坐在柳輕絮右方,蕭玉航做在燕巳淵右方。
四人分別擲了色子,最後柳輕絮擲出的12點最大。
捏著色子,她嘴角微揚,頗有些得意。坐莊,就有天胡的機率,以她打牌的運氣,不是她自吹,出千的老手她都不怕,何況還是個菜鳥。
想想一會兒就能離開賭坊與他一別兩寬,然後行走在康莊大路上奔向美好的明天……
她心裡就忍不住激動。
十四張牌一字排開後,她定眼一掃,雖有些可惜沒拿到天胡的牌,可打一張就能聽牌了,頓時也讓她眉眼中露出了一絲欣喜。
她抬眼看了正審牌的三人一眼,於輝第一次摸麻將,興奮得直咧嘴,不知道他手中的牌是好是壞。
蕭玉航算是老手了,淡定自若也看不出他對自己的牌究竟是滿意還是不滿意。
至於對面的男人,冰雕似的臉,只讓人覺得冷,然後再也瞧不出多的情緒。
她捏了捏手中多出來的七筒,隨即打了出去。
於輝和蕭玉航看了一眼,沒啥反應。
她已經出牌了,接下來自然是於輝摸牌。
可就在於輝剛伸出手時,突然倒牌聲響起。
看著燕巳淵身前倒下的十三張牌,柳輕絮臉色唰一下跟抹了鍋底灰似的。
她覺得自己手氣已經很不錯了,可沒想到這男人第一把就直接地胡,還是清一色七小對單吊七筒!
這不會是作弊了吧?!
她左右橫掃,目光充滿了威脅。
於輝忙擺手,「王妃,這不關屬下的事,是王爺自己胡的!」
蕭玉航『呵呵』笑道,「小舅舅手氣真好!」
柳輕絮想吐血,可又吐不出來。
畢竟牌不是他們四人洗的,坐莊的人也是臨時擲色子決定的,要說人家出老千,可人家牌都沒摸呢!
「再來!」她不服氣的咬牙。
還有兩把,她怕個錘子!
而坐在她對面的巳爺,黑沉的俊臉上總算有了一絲溫度,特別是看到她不服氣的樣子,唇角都暗暗的勾了一下。
賭坊的小廝洗牌砌牌,四人轉過了身去。
第二把擲色子,柳輕絮擲出了11點,正準備這把再坐莊時,燕巳淵卻擲了12點。
瞧著她緊繃泛冷的臉蛋,蕭玉航、於輝以及牌桌邊的江九不約而同的低下頭,生怕她會拿他們撒氣似的,都儘量消減自己的存在感。
柳輕絮把他們輪個掃了一遍。
第二把牌一拉開,看清楚自己拿的牌後,她又如暖陽當空照,先前那一把輸的鬱氣全都消失殆盡。
因為她這一把也聽牌了!
不但清一色,而且四個五條、四個二條,直接帶兩根!
能不能地胡就看對面怎麼打了!
可就在她目光凜凜的盯著對面的牌時,突然見對面的男人將十四張牌推倒。
四個一筒,三個九筒,中間二三四五六七八各一張!
她呼的蹦起身,指著倒下的牌,雙眼狠狠的瞪著對面的男人,「你玩手段?」
燕巳淵唇角勾勒,似笑話她輸不起,「你看到了?」
柳輕絮突然覺得胸悶氣短,有些想翻白眼暈死過去。
上次踩狗屎的是她,為什麼運氣卻被他奪走了?
連輸兩把,而且人家兩把都是極品,若是她想贏,第三把就必須自摸極品。
雖然心裡已經失了幾分底氣,但她還是抱有期望,遂帶氣的又坐下。
「再來!最後一把!」
第三把蕭玉航擲的12點,柳輕絮和燕巳淵擲的都是11點。
蕭玉航坐莊。
這一把燕巳淵沒再天胡或者地胡了,柳輕絮算是鬆了一口氣,摸了三圈牌後,鬥志又在她心頭熊熊燃燒。
她這一把並不差,條清大對,已經聽牌了。
「三條。」於輝打出一張。
「槓!」柳輕絮忍不住嬌喝,心裡那個興奮哦。
然而,還不等她咧開嘴角等待自摸槓上花,對面的牌又倒了。
她臉色何止難看,簡直就是難看到了極點,精緻的鵝蛋臉盤上五官都快氣歪了,指著對面就開罵,「你有病吧,平胡也倒!」
她好不容易開槓,他卻逮著麼雞二條聽邊三條!
「願賭服輸。」燕巳淵眉眼揚起,一臉愉色掩都掩不住。與先前到來時那滿身的冷氣比起來,就像換了個人似的。
「服你大爺!」柳輕絮拍桌而起,繃著臉就要往門外走。
「絮兒……」燕巳淵猛地起身,上前一把又將她手腕抓住。
「我去外面透口氣!」柳輕絮面無表情的望著門口。
想她活了兩輩子,曾經還是小區大爺大媽口中的小雀神,從來沒輸得這麼慘烈不說,今天居然還把自己給輸出去了!
見他還抓著她不放,她一記狠辣的眼神朝他瞪去,咬牙道,「放手!不然咬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