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輕絮雖說沒動,但還是暗暗的咬了一下某人,逼著他放開自己。
燕巳淵從她唇齒間退出,抬起頭冷冷的斜視著身後。
「誰讓你起來的?」
「王爺,讓小女來服侍大姐姐吧?」柳元茵再次懇求道,不過迫於他身上冷冽的氣息,她聲音低下了很多,「大姐姐這樣,都是小女造成的,小女願將功補過,好讓大姐姐早些醒過來。」
柳輕絮閉著眼,心裡早都罵開了。
讓她服侍她,只怕原本沒死的她經過她的手後會徹底的死透!
比起她的暗恨,燕巳淵卻是將厭惡展露盡致。
「本王的女人也是你能碰的?」
「我……」柳元茵臉色如失血般變得慘白。
「跪下!」
他命令的嗓音不但冷硬,且帶著讓人不可侵犯的氣勢。
柳元茵就被嚇得腿窩一軟,重新跪在了床邊。
秀姑在她身後低著頭偷偷的抖肩膀。
燕巳淵隨即又轉回去看床上的女人,狹長的深眸中忽而多了一絲笑,連嘴角都有意的揚了揚。
嘚瑟!
赤果果的嘚瑟!
柳輕絮瞪著他,真是眼疼牙疼心窩疼……
要是柳元茵這會兒不在,她鐵定跟他打上一場!
她用眼神威脅他,再敢『餵』她喝水,她立馬『詐屍』起來。
燕巳淵已經得了便宜,自然不敢真把她激怒了。
掃了一眼窗外,他背對著柳元茵開口,「柳二小姐還是外面跪著吧,本王要陪王妃歇息了。」
柳元茵一聽,臉色很不好看。
她已經認罰了,而且也跪了一下午了,眼下還讓她去外面接著跪,這大晚上的又黑又冷,何止是羞辱她,簡直就是要她的命!
而且照柳輕絮這副死樣子,天知道什麼時候會醒過來!要是她一輩子都不醒,難道自己還要跪一輩子不成?
憑什麼柳輕絮這賤人能得瑧王如此疼愛,而她卻處處受人嫌棄?
越想越氣恨,越想越不甘心,她抬起頭望著床頭以背示人的男人,心裡猛然生出一種想法。
如此位高權重的男人,生的又是這般卓爾不凡,她要是早知道瑧王有如此清傲迷人之貌,或許她根本不會選擇太子……
太子是儲君又如何?他手上並無半分兵權。
玉燕國的兵權一分為三,皇上有四成,她爹有三成,還有三成在瑧王手中!
要是她嫁給了瑧王,她爹在朝中的勢力更是無人能匹敵!
當如此念頭出現在腦海里時,她再看著床上隆起的被褥,對那被褥下的人更是恨進了骨血中。
柳輕絮這賤人都要死不活了,居然還霸占著瑧王的寵愛,她究竟有哪裡比不上柳輕絮了?!
微微調整氣息,她轉頭朝秀姑看去,低聲又卑微的開口,「我能和瑧王單獨說幾句話嗎?是有關我大姐姐的。」
秀姑立馬看向燕巳淵。
燕巳淵本想一口回拒,但床上『躺屍』的人兒突然朝他擠了擠眼,他抿了抿唇,依舊頭也沒回的道,「秀姑,你先下去。」
「是,王爺。」秀姑恭順的退出了屏風。
確定秀姑出門以後,柳元茵開始咬唇,醞釀著要如何開口。
燕巳淵扭頭冷冷看向她,「說!何事與絮兒有關?」
「王爺……」柳元茵張了張嘴,對於他冷冽的神色始終有所畏懼。但一想到自己有可能取代柳輕絮,她忽的從地上起身,大著膽子說道,「王爺,小女弄掉了您的孩子,小女有罪。為了彌補,小女願為王爺誕下子嗣,以彌補您的喪子之痛。何況大姐姐傷了身子,一時也恐難再為您孕育子嗣,小女願替大姐姐分憂,如此也算小女將功補過了。」
她這番話一出,整個寢室剎那間安靜得像鬼屋,冷氣颯颯的瀰漫,全是從某個男人身上散發出來的。
就連柳輕絮都瞪著眼張著嘴,因躺著沒動,整個人就像『死不瞑目』般,震驚得有些滑稽。
她還以為柳元茵把秀姑支開,是想對燕巳淵編排些她的壞話,好讓燕巳淵對她心生厭惡,然後柳元茵就趁機求饒好減削些罪過。
然而,她是怎麼都沒想到,柳元茵居然是想插足當第三者!
不,是厚顏無恥的要給燕巳淵生孩子!
不管她是否喜歡燕巳淵,不管她是否是燕巳淵的媳婦,在這一刻,柳元茵是真當她死了……
草泥馬啊!
她現在就感覺頭頂有片遼闊無際的青青大草原,無數頭草泥馬正呼嘯而過,都快把她頭皮蹋破了!
「王爺,小女是真心實意向您恕罪的……」柳元茵微微低頭,多少還是有些羞澀,但行動似乎是堅定而果斷的,邊說著話邊解開了自己的腰帶。
「滾出去!」
低吼聲從男人喉間裡迸發出來,還伴有清晰可聞的磨牙聲。
寢室里的空氣除了凜凜寒冽,還隱隱夾著一股子暴戾之氣,也正是這股暴戾之氣,讓柳輕絮沉住了『詐屍』的衝動。
她想看,燕巳淵會如何拒絕。
想看柳輕絮這厚顏無恥的東西會如何難堪!
搶太子也就罷了,她對太子無感,柳元茵想要,她還求之不得呢。可太子側妃的位置柳元茵已經預定到了,她居然還不滿足,竟明目張胆的勾引瑧王!
如此無恥、無下限、無人倫觀念的事,這東西是怎麼做到的?!
「王爺,您別拒絕茵兒好嗎?茵兒不比大姐差,伺候您一定比大姐伺候得更好。」柳元茵當然看到了他的怒,但話已經說出口了,豈有半途而廢的道理,所以她脫衣的動作更加快速起來。
柳輕絮都忍不住替她尷尬。
啥叫比她伺候得更好?她何時伺候過人了?
跟燕巳淵在一起的日子,她從來沒討好過他,甩臉色倒是常有……
「江小七!」燕巳淵咬牙怒喝。
很快,一道黑影在燭光下像鬼影般閃到寢室里。
「啊!」柳元茵直接被嚇出尖叫。
「扔出府!滾!」簡潔的幾個字蓄滿了力氣,可見某人已怒到極點。
江小七都沒敢看他一眼,只迅猛出手,一手刀將柳元茵劈暈。
然後面無表情的抓住柳元茵腳踝,像拖死狗一樣將柳元茵拖出了寢室。
房間裡總算徹底安靜下來了。
柳輕絮『噗』一聲噴笑。
本來是挺氣憤的,可她看著面前的男人,滿身怒火,就像身上裝了個炸彈似的隨時會爆炸,連著那冷酷的俊臉都因為憤怒而顯得猙獰嚇人。
這是要吃人的節奏啊!
她沒覺得害怕,反而突然有了想笑的衝動。這會兒房間裡已經沒人了,她自然不會再顧忌什麼。
「哈哈!」
被一個美人自薦枕席氣到要吃人,她也是第一次見!
「還笑?」燕巳淵胸口還起伏著,狹長的眸子厲厲的瞪著她,似乎在猶豫要不要拿她先開刀泄泄火氣!
「我笑柳元茵,又沒笑你。」柳輕絮噘了噘嘴。
「還想喝水不?」燕巳淵微微眯眼,眸光很有深意的落在她唇上。
「喝屁!」一想到先前他用嘴餵她喝水的事,柳輕絮就羞赧成怒,又把腳從被子裡伸出去蹬他。
燕巳淵也不是木頭,察覺到她腳上的力度,快一瞬躲了過去。
見他還敢躲,柳輕絮忽的坐起身,抓起枕頭又給他砸去。
燕巳淵敏捷如豹,閃到了床里側。
這身跋步床很大,就算兩個人在床上翻跟頭都沒問題,更別說打鬧了。
柳輕絮失腳又失手,氣得牙痒痒,指著他威脅,「你再躲試試,信不信我咬死你!」
兩人這麼一鬧,燕巳淵身上的怒火早就化沒影了,不但消了怒火,俊臉上還漾著莫名的笑。
「你想咬哪?」他不但主動詢問,還開始主動寬衣。
「你!」柳輕絮沒占到一絲便宜,反而把自己鬧了一個大紅臉。
她隨即氣呼呼的跳下床。
見狀,燕巳淵含笑的眉眼瞬間沉下。
「去哪?」
「去角房換姨媽墊,你要不要去?」柳輕絮恨恨的瞪了他一眼。
「……」燕巳淵嘴角抽抽。他實在不明白,女子月事究竟是如何與姨媽扯上關係的,她每次都姨媽姨媽的叫,總讓他有種身邊多了個人的感覺。
……
柳府。
聽說小女兒被瑧王扔出瑧王府,還在瑧王府外面躺了一晚上,柳景武又驚訝又氣惱又不解,連早朝都沒去,直接趕到瑧王府。
見了燕巳淵後,一刻鐘都沒到,他就鐵著臉離開碧落閣,然後衝出瑧王府把小女兒帶走了。
柳元茵跪了一下午,又被打暈在瑧王府外面躺了一晚上,被帶回將軍府,她還以為柳景武是心疼她才特意跑去瑧王府向瑧王求情的,正欲向柳景武哭訴自己在瑧王府遭受的虐待,誰知柳景武一回府就狠狠的扇了她一巴掌。
打得她頓時眼冒金星,趴在地上動都動彈不了。
「爹……」委屈的眼淚奪眶而出。
「混帳東西!讓你去瑧王府賠罪,你都幹了些什麼?」柳景武捏著拳頭,氣得都想當場捏死她!
「爹……女兒沒做什麼呀……」
「你還敢說?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柳景武雙眼都瞪出了血絲。他是怎麼都沒想到這個小女兒居然敢去勾引瑧王!
皇上已經賜下了她與太子的婚事,她怎敢這般膽大妄為!
要是讓皇上與太子知道,別說會要她的命,就是柳家都得因為她而背上一個恥辱的罪名!
「福林!」
「將軍?」老管家也不知道出了何事,只能從他的神色舉止中揣測定是發生了大事。
「把二小姐帶下去!從今日起不許她踏出房門半步,若有違令者,殺!」柳景武幾近低吼的下令。
一個殺字,透著狠恨之氣,讓老管家福林猛地抖了抖身子。他在柳家做事幾十年,何曾見過將軍大人對自家人說過這個字?
就連柳元茵都嚇啞了似的,張著嘴驚恐萬分的望著柳景武,慘白慘白的臉上,連眼淚都停止了流淌。
連福林都沒見過他在府中欲打開殺戒的模樣,更何況是她了。
而福林不敢遲疑,立馬讓丫鬟把她帶回了她的芙蓉院。
聽著門外掛鎖的聲音,柳元茵才像回魂兒似的明白過來,她真的被禁足了!
「放我出去!」
「爹!快放我出去!」
「我究竟做錯了什麼?憑什麼關著我?」
「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從瑧王府回來,她一身就髒兮兮的,從頭到腳是既凌亂又邋遢,這會兒情緒激動,完全就像瘋子似的,理智盡喪,嬌態盡失。
福林怕她整出亂子,親自帶著侍衛在院裡守著。
不過,這事動靜不小,特別是柳景武動怒下殺令的事更是傳到了太夫人魏氏耳中。
魏氏與瞿太后年紀相仿,都是花甲之齡,但魏氏這一兩年身子每況愈下,加之舊疾纏身,大多時候都臥床休養,已經不怎麼管理府中事務了。
聽說兒子發怒,還要殺人,魏氏很是震驚,忙讓人把她扶到了芙蓉院。
福林一看到她,忙上前恭敬迎道,「太夫人,您怎麼起來了?」
「發生何事了?」魏氏雖年邁體衰步履蹣跚,但說話利索,嚴厲的氣勢也不虛。
「回太夫人,小的也不知道發生了何事,總之將軍下了令,小的不得不從。」福林低頭回道。
「可是跟柳輕絮有關?」魏氏嗓門尖利了幾分。
「太夫人……」
福林不知道要如何解釋,昨日的事雖然將軍沒讓人稟報太夫人,但他知道太夫人肯定已經聽到消息了。
不等他再說什麼,魏氏滿目是火,更是嚴厲的斥道,「她不是跟野男人私奔了嗎?怎麼不死在外面?居然還回來興風作浪,讓我們柳家不得安寧,這孽障真真是個禍害!」
福林低著頭,完全不知道要如何接話。
而魏氏在氣頭上,別說他不接話,就算再好聽的勸慰,這會兒恐也難聽進去。
「別以為你們什麼都不說就可以瞞著我,我知道那孽障巴結上了瑧王。就算她現在仗著瑧王撐腰又如何,她食我柳家米穿我柳家衣,我就不信她還敢反了天不認我這祖母!」
狠厲的罵完,她接著就朝自己原來的丫鬟婆子下令,「備馬車,我現在就去瑧王府找那孽障去!」
……
柳元茵一走,柳輕絮自然也沒必要繼續『躺屍』下去了。
只不過『小月子』還是要坐的。
就在燕巳淵剛讓人散播消息,說她甦醒了,景勝就到碧落閣來稟報,說柳太夫人來了瑧王府要見大孫女柳輕絮。
柳輕絮正在房裡用膳,聽此消息,當即就冷了臉。
「怎麼了?可是不想見?」燕巳淵坐在她對面,自然是看清楚了她臉上的不喜。
「我在想,這要是見了面,是我被她氣死呢,還是我把她氣死。」柳輕絮頗為難的擰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