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神霄門的事務,盡數交予了掌教李秋白手後。【Google搜索】
張守一與季秋也沒有過多耽擱時間,便意圖往紫霄而去。
須知道,一方道域,端得龐大無比,縱使是第一世的大乾,也不過只是道域一角而已,只有大燕那等雄踞三十六州,絕地天通,才能稱得上是一方完整的道域。
對於金丹境真人來講,要想從南到北跨越,起碼得耗費一個月的時間全力趕路,除非在途中搭乘一些修行坊市,亦或者修行宗派建立的傳送法陣,才能大大縮減這中間所需的時間。
但搭乘這些法陣,每次都需要耗費一筆不菲的收入。
畢竟虛空挪移,可是涉及到了一些極為高端的技術,起碼也得是精純至極的上品靈石才能催動,而且稍微遠些,就得耗費數十塊,不是什么小數目。
因此,大部分的金丹真人,哪怕趕路,也會選擇馭氣而行,這樣雖說慢了些,不過勝在沒什麼消耗,哪怕法力催動過度,也可以隨地打坐補充,充盈己身。
這就是為什麼極少有法相境以下的修士,能夠跨越道域的原因所在,因為太過費勁了。
不過,對於季秋這等真君而言,隨手劃開虛空,就已是在千里之外,空間對於他們,已經不再是阻攔。
除非橫跨整個東荒。
不然只是在四大道洲之一的玉衡趕路的話
哪怕紫霄路途遙遠,但以日行一方道域的腳程,要不了數月,就能趕到。
而對於修為通天徹地的法相真君來講。
想要在路途上發生什麼波折,極為困難。
這畢竟是現實,不是什么小說傳記,哪裡有這麼巧,就能在半道上撞見什麼魔焰滔天,視生命如同草芥一般的元神巨擘?
更何況,就算撞見,在有敖景的氣息泄露下,什麼瘋子在沒有利益糾葛的牽扯下,會選擇直接衝上來。
畢竟一路上風平浪靜,連根天地靈根,稀世珍寶的毛都沒見著,哪裡會惹得元神覬覦?
所以一連數月,季秋與張守一,可謂暢通無阻。
但,也不是沒有任何波瀾。
就在此前。
他們在跨越諸多道域,尤其是瀕臨昔日玉衡聖地坐落的玉衡州時,也聽聞到了不少震撼的訊息。
那訊息之前還未傳至偏遠的北滄州,所以季秋自是不知,但眼下聽聞過後,亦是不由吃了一驚:
「玉衡聖地竟然覆滅了。」
從駕馭飛舟,載著一方旁門嫡傳,想要換方道域繼續發展的丹境真人口中,季秋聽聞了這個消息。
玉衡道君,那可是此紀元來,四大道洲最古老的元神道君,盡過道衰劫,就連道洲都是以他命名,誰能殺得死他?
可就是這般強橫的人物,依舊免不得隕落,聽說還是死在了界外。
而當死訊確定後,玉衡那尊聖主雖也是元神,但在三尊積怨已久的蓋世魔主出手下,即使仰仗護山大陣,但也沒有什麼掙扎的懸念,只能餘下隕落一條路走。
作為玉衡聖地建立的玉衡第一坊市——天鼎仙城,自然也逃不脫此劫。
這方坊市建立至今,已有近萬年歷史,更是自號仙城,盤根接錯,幾乎周遭數方道域,絕大部分的修行宗派亦或者家族,皆是依託其而紮根。
所以一經崩塌,自然亂象頻生,樹倒猢猻散。
「看來往後的年月,將會越來越不太平了。」
看著同行張守一感同身受,以及敖景面色如常,並無波瀾,季秋心中大概有了數。
怪不得,敖景要在離去之前,為他尋到一處修行之地。
其實說到底
還是擔心他的道途啊。
不然,萬一再來一次身死道消恐怕二人,就真是再也見不著面了。
「過了這已經盡顯頹勢的玉衡州,再往前」
「紫霄道域,就已是不遠了。」
「趙還真,還有李含舟那小子,以及我當年秉承觀主遺志,所親手開闢的道統,也不曉得,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光景。」
「只是話又說回來。」
「歷經了一千八百多年的風霜磨難,觀主」
「怕是也不在了吧。」
紫霄觀主,清微子。
第三世輪迴,季秋作為顎王世子岳無雙時,在最開始學法求道之際,亦師亦友的存在。
更是他後來離去之時,紫霄唯一的擎天支柱。
他得到了昔日紫霄末代掌教華陽都的造化,雖成金丹,但終其一生都不能再進一步,如今過去了這般漫長的歲月,如無意外,應是化道而去了。
「唉」
想起曾經的故人,或許只余枯骨,季秋回憶起來,亦是不免感傷。
觸景生情,聯想其餘之事,以及更加久遠的第一世
靜明師父,覺悟首座
最終,都不過化作一嘆。
物是人非,滄海桑田。
只不過,在經年以後,若有機會,還是要去看上一眼的。
仙道修行,便有斬斷凡塵一說,但這並不是叫門下弟子斷情絕欲,而是叫他們在邁入修行之門的數十年後,回歸凡塵一趟。
當他們看見,曾經的故友皆白骨,曾經的摯親已去世,一切和自己有關的痕跡,都埋葬在了歷史之中時
其實,有些東西,便已經放下了。
這個時候,絕大多數的修行者都會明悟一點。
那就是,修行乃是與天爭命。
只有不斷的前行,才能成就更高的境界,增添更多的壽元。
到了頭來所為的一切,其實不過都只是那一句:
可得長生否!
如是而已。
同理。
季秋亦是這般。
有著曾經走過一遭的張守一領路,再加上敖景隨行。
三人一路上,歷經千般風貌,連綿青山,無盡罡風,亦或者無垠江海,都不過尋常而已。
待那萬頃波濤終究化作風平浪靜。
旭日升起。
待到再將目光放下,看著那邊緣修行坊市。
直到此時。
張守一的面色,才終於露出了複雜。
那其中,夾雜著緬懷,激動,惆悵
直到最後,深吸一口氣,化作了簡短而又有力的話語:
「到了。」
「這裡便是」
「紫霄道域!」
紫霄宗。
這是一個如同彗星一般的名字。
它自北方開陽道洲的一處偏僻道域誕生,幾十年過,遷徙到了玉衡道洲的邊界,那個時候,紫霄之名,還有那座玉京山,尚且岌岌無名。
沒有人料想得到。
在此後千餘年的時間裡。
這方置身於偌大道洲無數道域中的一介旁門,竟然能有元神與法相巨頭接連誕生,摘得聖地之名,強勢壓下了所有的正宗,叫無數人為之震撼。
時至如今,在玉衡道洲的茫茫諸域內,於二代祖師李含舟的維繫之下,龐大的玉京山屹立雲端,自成洞天,早已成了氣象。
而此時,玉衡宗覆滅,玉衡道君隕落界外,另外一尊聖地之主,也被蟄伏已久的玉衡三魔悍然出手狙擊,元神磨滅。
就連玉衡鑄成,那座貫通諸域的道洲第一仙城——天鼎仙城,都被青陽一脈的青陽老魔打的崩塌破碎,淪為虛無。
再加上東海動盪未消,三聖妖宮蠢蠢欲動,消息一經傳開,弄得修行界人心惶惶,哪怕是屹立一方的正宗大派,亦是人人自危。
所以,紫霄一脈所開闢的玉京山,也就是玉京洞天存在的那紫霄道域。
有著無數散修,帶著家族,雲集而來。
而一介垂垂老矣,連身上靈氣都虛浮逸散的金丹真人林譽,早在此前,便帶著滿族上下,拖家帶口,亦是從曾經天鼎仙城聯通的一方道域內,跋山涉水,終至此地。
回到這個曾與昔日崛起的故地,頗為相近的修行界。
紫霄道域,秋霞山坊市。
作為紫霄宗執掌的道域。
這方天地並無凡人國度存在,只有大大小小的坊市與修行仙城坐落。
所有的凡人,只要達到了開靈的年紀,都會被坊市亦或者仙城測試靈體,踏入仙途。
秋霞山,就是紫霄道域比較偏僻的一處坊市,但就算如此,其中雲集的修士,亦是多如牛毛,哪怕金丹真人,都不在少數,約莫得有十數位不止。
不過掌管方圓千里的普通坊市,就能如此藏龍臥虎。
可想而知,這當是一方較為昌隆的修行大世。
尤其是在如今玉衡崩碎,面臨魔脈走到台前,妖禍虎視眈眈之際,這為數寥寥有元神存在的道統,便更加叫人趁之若鶩。
紫霄聖地開闢於玉京洞天,布下大陣,一旦有法相境之上的存在到來,都會有所感應。
看在那位紫霄祖師的面子上,一般的元神也不會輕易介入。
可以說是如今玉衡道洲下,為數不多的安全之地。
正適合金丹真人,以及一些旁門流派湧來,紮根立足。
但也正因如此,想要在這裡開闢一方基業,哪怕是對於金丹真人而言,都是極為不易的一件事。
名為林譽的年老金丹,早年在外遊歷打拼,也做過一方正宗的長老之位。
但因前路無望,潛力已盡,道途眼看就將終於金丹後期,而自己死後,後代斷層,偌大林家竟無一人能結成金丹,小輩又尚未培養起來,難於門中自保,必將落寞。
恐這早年幾分家業被他人覬覦,深思熟慮過後。
林譽趁著最後未曾隕落,尚有幾分厚顏,他帶著自己的畢生積蓄,與發展衍變了整整八百年,已蛻變為了修行家族的林氏,來到了紫霄道域秋霞山坊市,立下了傳承。
之所以選擇此方道域,一是因紫霄昌隆,橫壓當代,無甚大患,正適合家族休養生息,只要小心蟄伏,低調行事,不會斷代。
二便是因為
他此前,就是在與紫霄道域相距不遠的一方天地里走出,從而覓道而去的。
雖與拜入紫霄的那位天驕,命運軌跡截然不同,但能成就金丹,其實林譽心裡,也是極為滿足了。
一介不識修行的凡人,偶然得貴人之助,一路跌宕起伏,好一番刀光劍影,踏入狹小天地,才能得證金丹,哪怕無望法相,卻也已不知超越了他人凡幾。
就這麼靜靜的養老,等到坐化之日,再葬於昔日故土。
也不失為一件幸事。
這種現狀,維持到了現在,也已有三年。
這一日,秋霞山坊市。
林氏老祖林譽背著手,身子佝僂著,身邊跟隨著不知隔了多少代的一年輕少女。
少女名為林瀟,是林氏八百年後,唯一嫡系的上等靈體,而且對於靈氣頗為親和,有望丹境,所以被林譽寄予厚望,加以培養。
哪怕是如今從府邸中走出,在這靈氣飽和,秋風蕭瑟的秋霞山隨意逛逛,都要帶著,可見其對於這名後輩的器重。
畢竟
如今的林氏,除卻那些被他送往祖地,以及留在之前駐地的凡人外,剩餘的上百名修行族人,也唯只有這少女,才能有成就金丹的可能了。
她,就是林氏的未來希望。
一老一少二人,步履悠閒,走在坊市的道路上。
即使他看著面容蒼老,昏昏欲睡。
但凡是過路修士見得,卻都自動避開,不敢與之並行,只是遠遠的,用著敬仰的目光隔開老遠注視著。
那些人都曉得。
這位可不簡單,那可是堂堂金丹真人,在方圓千里以及偌大坊市,都不過有數!
而且
還是一尊走到了金丹後期的大真人!
若不是因為瀕臨壽盡,已絕了修行念頭,也沒了什麼真人架子,所以在坊市內時常都能見到。
不然叫其再年輕個幾十年,早就神龍見首不見尾,去最後一搏,追尋法相前路了,又哪裡能這般模樣!
跟隨在林譽身後,緋裙少女迎著一路兩側帶著幾分敬畏的眼神,乖巧的隨行著。
她的眸光注視著眼前蒼老的真人,眼神之中既有敬重,又有心疼。
老祖宗年輕的時候,也曾經是正宗里的中流砥柱,一峰之主啊
「瀟兒,甲子年近,紫霄或將大開山門。」
「到時候,你就去試試吧。」
「只可惜」
看著黎明朝霞灑下。
林譽昂頭,感受著身軀的枯竭,隱隱間有了一縷明悟。
他
可能要去了。
曾經初踏仙路,被那少年大師贈與一本鍊氣法時的欣喜若狂,漸漸浮上心頭。
「真如大師」
「若是你的話,應該能比我走得更遠罷。」
想起當年那白衣如雪的少年僧人,林譽搖了搖頭,心頭有些沉重。
他在踏入仙路後,便聽聞那似謫仙般的身影,英年早逝。
「可惜啊…」
年少之時的經歷終歸短暫。
到了眼下,也不過化作一嘆而已。
只是這一嘆過後,林譽神情寂寥,更顯精氣神萎靡。
他帶著自家後輩一路走著,人老了,也不注重一些禮節與地位,只是隨心而為。
直到,走到了秋霞山的山腳。
在那坊市的靈氣漩渦入口處。
他見到了一紫袍道人,大方踏入。
那人,他並沒見過,也沒什麼印象,但不知為何,林譽竟偏偏恍惚了一下。
然後將眼前的道人,與記憶中的一道身影慢慢重疊。
「有點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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