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謝謝你，李景哥哥，謝謝你……
小乖這一覺睡得並不長，中午就醒了。
剛睡醒的少女還有點懵懵的，眼神有些失焦，幾根調皮的頭髮在頭上凌亂的翹起，整個人顯得迷糊又可愛。
李景伸手輕輕把那幾根調皮的頭髮壓下，溫聲細語道：
「醒了？」
小乖揉了揉眼睛，看了看李景，又看了看兩人緊緊握在一起的手，眼神里瞬間有了亮光。
「李景哥哥？」
「我怕你著涼，你睡著後我就抱你來伱房間了。」
「那……那我的房間豈不是都被李景哥哥你看光了？」
不知為何，小乖莫名的有些害羞，小臉紅紅的。
李景笑道：「怎麼，難道你這裡還有什麼見不得光的東西嗎？」
小乖搖搖頭，飛快的看了一眼書桌上的相片，低下頭，咬了咬嘴唇，有些忐忑的問：
「看到我的房間，李景哥哥會不會覺得我幼稚孩子氣，像是個還沒長大的孩子一樣啊？」
李景有些奇怪，女孩子有間這樣粉色浪漫的小屋不是很正常的嗎，哪個女孩子會不喜歡這樣粉粉嫩嫩的顏色還有這些毛茸茸的布偶玩具啊？
「我覺得挺好的啊。」他摸摸女孩的頭。
小乖沉默了下，握著他的那隻小手微微攥緊了。
「李景哥哥，我不想讓人覺得我還是個沒長大的小孩子，因為我不想再成為別人的累贅了。」
她的目光飄向那昏黃燈光下的泛黃相片，眼神里蘊含著無數莫名複雜的情緒。
「我這個人，從小就什麼都做不好，沒有天賦，沒有才能，除了聽大人的話當個乖孩子之外，什麼也不會。這樣的我，在災難來臨時果然什麼忙也幫不上，只是個廢物，累贅。」
她抬起自己嬌嫩纖細的手臂，如果忽略上面的那些傷痕，這絕對是一件完美的藝術品。
但正因為完美，反而說明其脆弱。
當末日降臨，人性的陰暗殘酷因生存的危機而揭露無遺時，那些所謂的精美藝術品甚至比不上一袋食物，一盒火藥，一把菜刀。
「這樣脆弱的軀體，果然只能成為別人的拖累，拖累自己，也拖累掉別人的生命。」
「當一隻只怪物忽然出現在這座城市，當危險和死亡來臨時，我只能瑟瑟發抖的躲在爸爸媽媽身後，無用，且無力。」
「有些時候我好恨不得我能變得足夠強大，強大到能保護他們，然而如此弱小的我，什麼也做不到。」
「有些時候我好希望他們能拋棄我這個負擔，只要丟下我，他們一定能活得更好，然而就是為了保護我這樣的累贅，他們犧牲了自己，救下了我。」
「爸爸媽媽就這樣死了，為了我這樣的拖累，他們用自己的生命為我找出了規避魘獸在這個末世求生的方法，但他們再也不會回來了，再也不會出現在我身邊了。」
小乖的語氣變得哀傷而低沉，望著那張相片的雙眼蒙上了淚光。
「李景哥哥。」
她握住他的那隻小手緊抓的越來越用力了，像是在溺水時攥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
不能，也不願放開。
「我把這張留著爸爸媽媽樣貌的照片放在桌上，時時帶在身邊，仿佛這樣就好像他們依然在陪伴著我。」
「可每次一看到這張相片，我也會想起最後爸爸媽媽為了救我而死去的畫面，那是噩夢，一遍遍在我腦海里重複的噩夢，提醒著就是我這個沒用的累贅拖累了爸爸媽媽，害他們死去的事實。」
「小乖。」
李景心疼的把女孩摟在懷裡，寬大的手臂如同柔軟的羽衣輕輕覆蓋住少女內心的傷痕。
「不必為此自責，你才不是拖累，也不是累贅。在這樣黑暗殘酷的末世下，正是因為還有你這樣善良可愛的存在，所以才能讓人依舊飽含著對未來的嚮往與希望。」
「你的爸爸媽媽也一定是做好了覺悟，所以才……」
——
天岸市。
昏迷不醒的許皓終於睜開眼睛，甦醒了過來。
「皓哥！」
「皓哥你醒了！」
「皓哥你怎麼樣？」
「我沒事！」
許皓從床上坐起，大手一揮，爽朗的笑了笑。
「賀健，關止，謝可，這段時間辛苦你們照料我了！」
窗外的光線照耀出他白色床單上的殘軀，眾人熱情有力的回應著許皓豪邁的聲音，眼神里卻蘊含著淡淡的心酸。
皓哥雖然精神上看起來沒受到打擊，但是失去了一腿一臂，以後還能作戰嗎？
失去了皓哥這根主心骨，我們未來又該何去何從？
許皓打量著身邊眾人的表情，還有那些掩飾得並不很好的消極情緒，忽然一拍床單。
「賀健，給我拿刀來！」
「皓哥？」賀健訝異的看著他的眼睛。
許皓啪的一下一巴掌拍在他腦門上，大大咧咧道，「快點，婆婆媽媽的像什麼樣？」
很快，賀健拿了把菜刀過來。
就在眾人好奇許皓拿刀準備做什麼事時，只見他用僅剩的那隻左手舉起菜刀，對著自己斷腿處已然凝固結痂的地方，一刀砍下！
「皓哥！」
「皓哥，你在做什麼！」
「千萬別想不開啊！」
就在眾人因為許皓的舉動而驚訝得瞠目結舌，紛紛上前準備阻止時，令人震驚的一幕出現了。
只見傷口的斷面處，無數血肉前赴後繼的湧出交織生成，骨骼、肌肉、皮膚……
竟是血肉再生，很快長出了一條新腿！
「各位兄弟，我知道你們看到我受到如此重傷難免對未來有些灰心失望。」
許皓又是一刀將自己右手斷臂處的結痂砍掉，新的血肉從傷口處源源不斷的再生湧出，這個硬漢眉頭都不皺一下，像是一點都感受不到疼痛。
「但是我們還沒輸，也不能輸！我們還有勇氣與力量！」
「兄弟們，從獲得源力的那一刻起，我們就不應該再把目光拘泥與常識和條例了。」
「源力，並不僅僅是用來強化我們的身體素質，使我們打破人體極限。這是一種超出常理之外的力量，超凡的力量！我們要發揮自己的想像力，大膽假設，小心求證，積極的探索掌握使用這種力量。」
「血肉再生，這是我在昏迷過程中於腦海里自己領悟出的源力使用方式。但這股力量的極限遠遠不止如此，我有種預感，飛天遁地，呼風喚雨，移山填海，這在未來都不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說不定即使是現在，就有人通過源力使出了小說里才有的劍氣光波呢。」
看著眾人目瞪口呆的模樣，許皓笑著拍拍眾人肩膀說道：
「所以兄弟們，我們還不能放棄希望。希望也從來不是從口中說說而已，而是需要我們切實有效的去行動，去追求。」
他猛地從床上彈起，來到窗邊，充滿豪氣的揮手指向遠方。
「有這等神奇的力量掌握在手中，我們憑什麼不能和那魘獸之王拼一拼，碰一碰？」
許皓甦醒過來後，迅速就提振起了眾人低落的士氣，團隊的向心力又一次被緊緊凝聚起來。
在他的激勵鼓舞下，團隊裡很快就有人摸索出了用源力釋放高溫火焰，用源力使手中的武器變得更加鋒銳堅利，甚至是把源力短暫包裹在子彈上，給子彈附加穿透爆裂的效果。
希望，從來不是在嘴上說說而已。
許皓的甦醒，以及他們團隊的凝聚力，行動力，讓觀看著他們的許多觀眾切實的感受到了希望的存在。
感受到了人類閃耀的光芒。
他和他團隊裡的眾人人氣正在藍星飛快的飆升。
而此時，許皓口中或許已經學會釋放劍氣光波的某人正狼狽的躲在某棟大樓建築的角落裡，躲過又一波魘獸的追殺。
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到個頭啊！
即使是情緒一向不怎麼會大起大落的柳凌雪面對持續不停的追殺，也忍不住在心裡恨恨的吐槽起來。
要不是在這過程中好運的又遇到了一位擁有源力的玩家，多了一個幫手，她甚至抽不出空來喘口氣休息。
她的目光看向旁邊，那是一位五官精緻神情冷淡的少女，名叫雲朵。
雲朵的戰鬥力並不算太強，但是源力似乎加強了她的精神屬性，讓她即使不用眼睛也能隱約感知到周邊的環境狀況，這才讓兩人勉強有了這一次躲避魘獸追殺的成功。
她之所以選擇跟著她，是因為好奇為什麼那麼多魘獸在對她窮追不捨，覺得她身上肯定有著某種吸引魘獸的特質或是原因。
她想要找出這樣的原因。
柳凌雪哪知道是什麼原因？
只知道從昨天開始自己走著走著忽然就像是中了什麼厄運光環一樣，忽然就冒出數不清的魘獸對著她開始獵殺。
她只能猜測難道是我們這些玩家體內的源力增長到一定程度後，在魘獸感知中就成了極品可口的獵物，吃了就能進化，所以它們對我追殺不斷？
她倒是沒想過是李景和小乖的原因，一個胸無大志的玩家，一個乖巧懦弱的本土倖存者。
誰能在看到小乖的第一眼就識破她的真實身份，誰又能想到小乖的獨占欲和嫉妒心這麼重，柳凌雪不過是對李景發出過一次邀請，在小乖眼中就是她心愛玩具要被搶走的信號，必須要狠狠懲罰？
此時此刻，柳凌雪反倒更加遺憾起李景當時的拒絕了。
若是李景當時同意了自己的邀請，多了一個幫手，現在應付起這些魘獸應該會更加輕鬆吧？
柳凌雪忍不住在心裡這樣想到。
而且相比起雲朵跟隨她更多是出於好奇，出於想要研究她的原因。
李景在身邊反而更能讓她感到一种放松安心。
可惜了，他最終還是沒能成為我的同伴。
一想到這裡，柳凌雪在心裡更加感到惋惜了。
曲瓶市。
「亞當斯先生，這頭魘獸已經被我們制服，它的核心就在此處，請。」
里維斯恭謹而熱情的為安德亞當斯遞上一把花紋精緻的小刀。
安德亞當斯很有貴族風度的彬彬有禮接過小刀。
「多謝，里維斯。」
「我的榮幸，亞當斯先生。」
里維斯退開到一旁，安德亞當斯拿起小刀，看著面前這隻被制服的漆黑醜陋怪物胸口處那微弱閃爍的深紅色光芒，將那塊包裹著核心的血肉剜了出來。
他用小刀剔掉核心上面的血肉，然後在周圍眾人震驚的表情中，拿起核心，對著自己的眉心貼了上去。
「亞當斯先生！」里維斯驚慌的看著他。
所有人都以為他是要擊碎核心獲取源力，誰也沒想到他會做出這麼瘋狂的事情！
在魘獸核心貼住亞當斯眉心的那一刻，猩紅的光芒從核心上微微閃爍起來，不詳而詭異。
亞當斯閉上眼，像是在沉凝，又像是在吸取，直到他睜開眼睛。
詭異的紅光自他翠綠色的瞳孔中一閃而過。
那是一個考試一考不好就會被母親用鋼筆扎手臂的小孩所形成的噩夢。
噩夢裡，一切都顯得支離破碎，光怪陸離，只有那一下一下扎進手裡的鋼筆顯得是那樣分明。
他把核心丟回魘獸軀體，示意眾人放開壓制的魘獸，然後讓人找來鋼筆。
「里維斯，你相信我嗎？」
魘獸重新從地上站立起來，顯出猙獰恐怖的姿態，亞當斯把幾支鋼筆交到里維斯手裡，指著那需要幾名玩家才能合力制服的魘獸。
「去吧，用我給你的鋼筆殺掉他。」
「是，亞當斯先生！」
里維斯拿起鋼筆毫不猶豫的對著魘獸發起衝鋒。
當看到那可怕的魘獸居然在區區幾支鋼筆面前變得脆弱而無力，輕輕鬆鬆就被裡維斯幹掉時，安德亞當斯的瞳孔里亮起了光。
「幹得好，里維斯，實驗成功了。」
「你沒有辜負我對你的信任。」
「我們找到了將魘獸一擊致命的方法，一條真正開闢未來的道路。」
他微微一笑，「今晚，大家可以在一杯放鬆的咖啡後，安心的睡去了。」
「因為這座城市的魘獸之王，必將在我的智慧之下隕滅！」
陽光下，亞當斯高大俊美的形象在眾人眼中已然如同神明一般聖潔輝煌。
屬於他的直播間裡無數彈幕瘋狂滾動刷屏，訴說著對他的傾慕和崇拜。
安德亞當斯發現魘獸弱點的消息也如紙片雪花般飛速傳遞到了各個直播間，他在藍星的人氣開始暴漲。
而此時，李景正一邊抱著小乖，一邊拿起那張發黃的相片，溫柔的安慰她。
「你的爸爸媽媽最後一定是笑著選擇了死去，沒有遺憾，沒有任何後悔。所以小乖，不要再把他們的犧牲當作一場噩夢，不要再為此自責，你不是什麼累贅，更沒有犯任何錯。」
咔嚓。
他拿出這個世界因為沒網而失去大部分作用的手機，給自己和小乖拍了一張照。
「就把這張相片當作過去一個美好的回憶封存吧。」
他把那張泛黃相片夾進封存至書本裡面，向小乖展示著手機上的照片。
「這，才是我們的未來，不是嗎？」
照片上一男一女依偎在一起，小乖眼淚花花，可憐可愛，李景嘴角掛著淺淺的笑容，英俊溫柔。
小乖呆呆愣愣的看著屏幕上的照片，眼神漸漸發直，似乎看痴了。
「真的可以嗎，李景哥哥？我……真的可以不用背負爸爸媽媽的死，向著未來走下去嗎？」
「當然可以啊小乖。」
李景笑著颳了刮她的鼻子。
「沉湎過去才是弱者的行為哦，如果小乖想要變強，想要長大的話，就應該帶著他們的希望堅定的向著未來繼續走下去哦。」
沉湎過去才是……弱者的行為嗎？
小乖抬起頭，痴痴的看著他的眼睛，像是悟了。
「謝謝你，李景哥哥。」
她無比感動的撲進他的胸膛里。
謝謝你，親手幫我把最後一個弱點也抹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