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無聲的改變

  在聯邦，異能是絕對的禁忌，而凌羽帶著這樣的禁忌過了七年，他不知道這個詞背後到底發生過什麼，一個本因被世人羨慕的天賦，卻帶給了他近乎絕望的生活，換做別人，或許早就陷入癲狂，可凌羽的天賦，偏偏是精神，強大的精神力讓他幾乎時刻保持著清醒，親人的離去，無盡的怒火，以及那寒冷徹骨的孤獨，都無法讓這個孩子失去理智。

  凌羽有時會想，在他身上的，到底是天賦，還是懲罰？

  記憶中那短暫出現的瘋狂，讓他無時無刻不在想著，那種全力宣洩後極致的快感，是他從未感受過的，或許有些奇怪，但凌羽發自內心的的享受那種感覺，如果可以，他想再度瘋狂一次。

  這一年以來所受的所有委屈，全部積壓在凌羽的內心深處，就像一座即將噴發的火山，其內部聚集的壓力大得讓人難以想像。

  但即便如此，凌羽的表面依舊平靜，從有記憶以來，他只出現過三次情緒失控的表現，其中兩次都是在經歷人生無法承受的痛苦後，才崩潰的，但第三次，即便現在他恢復了記憶，依舊想不通當時為何會出現暴走。

  β＝IV型藥劑相關的任何事情，凌羽到現在都一無所知，他知道自己的身體和以前不一樣了，可具體變化在哪，他自己也說不清。

  異能者的傳承在千年前就已經斷代，有關的記載也基本被消除，縱使雷蒙多研究異能多年，但對異能的了解也並不深刻，正如張毅川所說，在凌羽之前，雷蒙多的所有實驗無不以失敗告終。

  除過有編號的十位實驗體外，還有不知道多少被抓來的異能者，他們無一例外，都死在了實驗中，β藥劑是雷蒙多早年間研發出來的，目的就是增強異能者的實力，可藥劑並不完善，從I型到III型，都有各種各樣的問題，有的增幅過猛，異能者服用後，直接爆體而亡，有的與異能者身體產生了嚴重的排異反應，導致異能者死亡，而IV型，表示用無數異能者的生命，堆砌而成的相對成功的產品。

  凌羽，就是IV型藥劑的第一個實驗體，凌羽的異能的確得到了巨大的增幅，可副作用同樣顯著。

  其實在給凌羽服用IV型之前，雷蒙多就通過普通的人體實驗，得知了藥劑的副作用，但他將希望寄托在了凌羽那超乎常人的精神力上，企圖讓凌羽用異能抵禦住藥劑的侵蝕，然而效果並不理想。

  從服用之後，凌羽就表現出了明顯的易怒情況，雷蒙多預感到結果可能不會如願，但他已經失敗過太多次，他不想這一次依然無所收穫，於是他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那就是放任副作用對實驗體的侵蝕，將其看做一支狂暴藥劑，而他則是想辦法刺激實驗體，擊潰對方的心理防線，從而使藥劑得到充分利用。

  最終，理想中的β–IV型藥劑失敗了，但雷蒙多的新實驗成功了，在那狂暴藥力的驅使下，凌羽成功變成了一頭野獸，雖然這個過程他也付出了慘痛的代價，但也算有了收穫。

  藥劑在暴走那日生效過後，就已經失去了藥力，而雷蒙多也有意識的儘可能不去刺激凌羽的情緒，待到凌羽的身體將藥力完全分解，實驗的善後工作也就算是結束了，這也是雷蒙多將凌羽關起來的原因之一。

  但就像凌羽會對事件做出錯誤判斷一樣，雷蒙多也同樣出現了失誤，拿到了數據樣本，他便不再需要一個野獸般的實驗對象，所以他需要讓凌羽恢復常態，為了保險起見，他決定清除凌羽有關數據實驗的記憶，然而問題就出現在這裡。

  事實上，縱觀整個異能史，精神系異能都是極為罕見的，也是眾多異能中最為神秘的，雷蒙多顯然低估了精神系異能，記憶清除對於人的大腦損害是極大的，在清除記憶時，凌羽的身體出現了強烈的反抗，雖然成功消除了記憶，但凌羽體內也檢測不到任何的異能波動。

  無奈之下，他只好編一個理由，讓凌羽以為是藥劑讓他失去了異能，而凌羽一定會對此產生疑問，這樣一來，他就會主動去探查自身情況，這一點和凌羽的想法一樣，所謂解鈴還須繫鈴人，自我封禁異能，也只有凌羽自己才能解開。

  所以雷蒙多在等，早在凌羽醒來之前，他就在凌羽的皮膚下植入了檢測晶片，一旦凌羽身上出現了異能波動，他那邊就會得到消息，這也是凌羽恢復異能的第一時間他就出現的原因。

  或許異能的意外情況分散了雷蒙多的注意力，又或者是凌羽的演技太好，現在，在雷蒙多的視角里，β藥劑的副作用已經完全消失，凌羽體內已經沒有了暴動因子，才會在凌羽恢復異能時，決定開始新的實驗。

  但他不知道的是，凌羽不但恢復了異能，同時失去的記憶也回來了，而β藥劑遺留的暴動因子，也隨著記憶一同被喚醒，所有的因素疊加在一起，造就了如今的凌羽。

  一個極度危險的凌羽。

  當然了，這些事情，當事人凌羽也同樣不知道，對於凌羽來說，有負面情緒再正常不過，但他未曾察覺，現在的他已經不是那個可以控制情緒的他了。

  雷蒙多也同樣想不到，因為他的失誤，會締造怎樣一個怪物。

  而此刻的雷蒙多，正在前往牢房的路上，在他的臉上，有著一絲從未見過的狠辣。

  「看來精神系異能者在低境界時，心靈壁壘並不堅固，在足夠的外力施壓下，比起普通人，不過只是更頑強一些罷了。」路上，雷蒙多自語道，成功清除了凌羽的記憶，給了他很大的自信，二階段的實驗也能如願開啟，距離他的終極目標，很快就能實現了。

  而南宮無極看人也的確足夠精準，人這種生物，越是缺什麼，就越是想要得到什麼，缺的越久，想要得到的心情就越迫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