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繁花飄零的櫻花巷,一間洋溢神秘韻味的居所內,純白的魅影悄然踱步,貓糧的誘惑無法滿足它,竟然竟品嘗了一片刺鼻的苦檸檬,令人瞠目。
「喂,昨晚去探險了嗎,流浪俠?」
「急著為一位璀璨之星奔波,繁複的事宜猶如迷宮般錯綜。」大魯哈欠連天,續道:「直到凌晨的薄幕降臨,才算徹底畫上句點。」
「哪位小美人?需要我把她打入塵埃嗎?」林海川微揚眉頭,暗喻自己如今的威風。
大魯回給他一道意味深長的眼神。
「別告訴我這是空穴來風,閒來無事你絕不登門。哎呀,聞名遐邇的林海川,親自為我帶來佳肴,這風頭讓我都有些難以承受,只怕他人懷疑我在杜撰。」
林海川微微搖頭,反問道:「你覺得我會做那種事嗎?我的仁德在整個帝都已經無人不知。誰不讚揚我林海川熱心如夏日炎陽,仗義執言。我只是來看看你,非要有所圖嗎?你太過低估我們的友誼,我們可是患難與共的舊日知己,在我尚未崛起,聲名尚未成鼎沸之勢前,我們就已然是同甘共苦的好朋友了。這才是真正的友誼,鐵骨柔情,不可磨滅。」
「……罷了,聽起來事情相當棘手。」大魯嚼著自製的風味雞肉,「說吧,別兜圈子了。」
「如此寒心。其實就是有一樁活要找你,無時不刻,我都在為你考慮。過年後我們公司有個重頭項目,與中河電視台、文化署合辦,規模宏大無比。手下人卻告訴我,少一個能挑大樑的首席攝影師。我想來想去,非你莫屬——你是攝影界大獎的贏家,行遍天下,見聞無數,堪稱首選。」
「什麼項目?春節後我未必能在帝都久留,如果有事就早點說吧。」
林海川輕拍他的肩膀,贊聲道:「夠朋友!不過也無需你留在帝都。這次節目是全新的旅行類項目,關鍵點你知道的……故而我們需要高水平的攝影師。我們的資金雖然不允許媲美豪華紀錄片BBS,至少要保證國家級紀錄片的質感。此外,豐富野外經驗也是不可或缺的,身處險峻的曠野,可能遭遇何事皆未知,儘管有當地嚮導,但自己的知識底蘊總更可靠。你畢竟四處雲遊,這份工作既讓你賺得體面,又助你一圓追逐星河之夢。」
林海川雙手擊掌,啪地一聲:「恰到好處!」
大魯再次投來鄙夷的目光:「你說的這個千山萬水之地,或許我都走過七八成了。」
「截然不同,這不是尋常的熱門勝地。例如,我們會涉足飛馬河,最終目的地則是天馬灣,但我們聚焦的主要歷程,就是在路上,探尋沿途的黃潭寺、
鷹嘴岩,以及木托族群的原始生活方式等,最後才抵達天馬灣,飽覽絕景,畫上節目篇章的終點。這些冷門的秘境,恐怕你未曾全部踏足吧?
再說一句,有道是刻意種花常不開,無意栽柳柳成蔭。週遊世界也可能錯過佳作,倒不如加入我們的《遠途的家》團隊,也許不經意間就能捕獲美。人生的魅力在於邂逅,攝影的魅力,在於瞬間的璀璨。」
大魯靜默片晌,忽然一笑:「跟一個詩人為伍總是充滿風險,很難分辨你口中的奇談怪論和古人哲理有何區別。嗯,我會跟你公司的人溝通,具體情況要看我是否勝任再說。」
「我會讓盧銳跟你聯繫,他是我們製作部的負責人。」
「明白了。」
林海川事畢,環顧周圍,大魯的租房狹小簡陋,一室一廳附衛生間,無獨立廚房,唯有精心排列的攝影設備擺於廳堂,屋內別無他物,乾淨整潔,似乎時刻做好離棄押金搬離此處的準備。
「嗯,你若離開帝都,貓兒怎麼辦?」
「這貓不屬於我,是友人暫托,就住幾天。」
「那你口口聲聲稱她是你家大白,難不成,嗯。」林海川壞笑著挑起左側眉毛,「女孩子的貓?」
大魯不予回應。
「嘖,如此別致的貓,嗯,風雅獨特,想來它的主人也是非凡之人。」
「……你在強行找話題嗎?」大魯飯盒系上結,扔進了垃圾箱,「要不然,你先回去吧?」
「好,我走了,別忘了聯繫盧銳。」林海川起身,話說完畢,便不再逗留,與一位漢子共享如此侷促的空間確實不算愉快。
"李威風日前曾以戲謔之言提議聘請你到天光藝術殿堂任教呢。"
"嘿?"林浩遠品嘗著魔牛肉,這食材選取牛腿或是腩肉,每一種都有獨特的風味。他個人更偏向於腩肉,因為腿肉過於精瘦,稍顯乾燥。說到天光藝術殿堂,他曾跟常碩嬉笑怒罵,說一同前往任職,只不過自己不做學生,要當老師。李威風顯然是對此事舊話重提:"他在試探什麼?不會嫌動作太快了嗎?"
"他此番到京城,還觀賞了你的畫卷。"
常碩提及的是《混血老祖》,之前那幅畫完成於他的工作室,至今仍掛在那裡,林浩遠未曾取回。
"他對作品有何評價?"
"他說,你的技巧足以比肩天光的院長,遑論普通的講師。只怪你年紀尚輕,除了本年的青藝大賽,尚未獲得任何獎項,因此就算想延攬你也過不了天光的嚴格門檻。"
林浩遠微笑著輕輕頷首:"我既沒有學歷背景,亦無榮譽獎項,連市場名氣都不具,別說天光,連三流藝術學院也踏不進門檻呢。"
常碩放下了筷子:"明年春日的拍賣會上,合力行將舉辦一場以當代華國藝術為主題的專場,他們來找上我,有意請你獻出一幅作品,你在考慮什麼呢?真是因為金錢無所求就不打算出手?"
"並非如此。"林浩遠擰起了眉頭,"此前的作品都比較初期,賣出並無多少意義,跟目前我的風格及水準有所差距。色彩技術上取得了一些進展之後,作品也就屈指可數,《燕鳴園》送給了佛拉姆美術館,
人像素描多少帶有學習探索的性質。更何況《無語觀音》不合適,華美那邊欲求收藏,國外也有意向,開的價碼嚇人得很,目前已逼近百萬美元。這幅畫的經歷複雜,我還是希望留作珍藏。"
"這樣說來,你是在等待手中的那兩幅作品成熟嗎?"
一是《榴槤花語》,二是《大地之母蓋雅》。
"正好畫展之後便能售出。"
常碩想了想:"也可以。如果急於參與合力春拍,或交予蘇富比也行。"
年終的工程獎終於塵埃落定,一如既往的突如其來,一擊即中。
《烽火團魂》《同名兄弟順溜》《潛影》當選,舞動神跡《千手觀音》由殘藝社團提交,也赫然在列,歸於戲劇類的舞歌劇。林浩遠的《讚歌》《明月映長江》皆由京都宣傳部遞交。
寥寥幾十個名額,他一人獨占了六席。
名單一公布,林浩遠立刻遭到了猛烈的批評。
"你不曾說拒絕參加嗎?"
"大師,我對你的失望無以言表,當初你面對郎坤的豪邁,說我有勇氣不參與這項虛設的獎賞,你敢嗎,我對你崇拜之極。然而結果呢,你竟屈服,如此徹徹底底地妥協?"
"也體諒一下,哪怕你是大能人,能厲害得過工程獎?你們沒看過主辦方的身份,哪個不是權力至高無上。"
那時,林浩遠與郎坤針鋒相對,放下一句狠話,宣稱不再領取工程獎,銘記這句話的人不在少數,如今被紛紛轉發,熱議度不遜色。
莫非食言之人,只會日益茁壯?
郎坤此時已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心態,郁副台會議中那幾句冷語,在央視中傳播開來,無人不曉。大家都認為雞年春晚已是郎導的生涯頂點,今後的重大活動,他恐怕無緣參與了,畢竟已經登峰造極,卻被批得如此不堪,再去指導其餘項目,不是更為淒涼?
歸根結底,他在上級面前失去了分數。
"樹倒獼猴散,雖未至此,但確實今年這個演出季節,秋季晚會、春節晚會,以及其他的元宵晚會與種種節目,重要的一席均與他擦肩,淪為央視的局外人。
令人哭笑不得的是,他從前還想像著林浩遠打擊電視劇中心,央視的關係持續惡化,自己卻有望翻身。
可明顯,林浩遠帶給央視的恥辱越大,他在上級面前越漆黑一片—林浩遠固然討厭,可招來事端的郎坤更讓人深惡痛絕。華夏曆來有對內家人苛刻、對外人寬鬆的奇異慣例。
所以,他現在嘲諷起林浩遠似乎無甚負擔。
"做不到的就別亂承諾,說過的話能吃回去,難道排泄出去的糞也能回收嗎?也許有些人確實能做,呵呵。"
"關你何事?一夜百遍郎。"
"滿分郎導,你的臉又要被磨了嗎?"
"呵,你不是關掉了評論嗎?現在怎麼又開了?"有人發現了新現象,下面跟帖如潮:
"試試看能不能留言。"
"哎,真的行,郎坤你個傻瓜。"
"我也試一試,哎,果然真的。郎坤你個笨蛋。"
"樓上你真誠點,詛咒人的話另外發布,測試應單獨發一條,你沒試就說行,然後罵人,這也太不老實了。"
"別這麼鑽牛角尖,我只是怕萬一耽誤了時間,人家又關閉了評論。"
顯然,他獨具慧眼,郎坤的確悄悄開啟了評論,然而此刻他立即將其關閉,並可能永遠不會再打開。
林浩遠早就料想到這類回應。申請之事不由自己決定,各宣傳部門,包含殘聯,對這些獎項十分看重,皆視之為政績。如若林浩遠阻止,便是製造敵非和,因而一開始他便沒打算干預。
他的戰略即是:耍賴!
"未獲得時不願要,能取得自然會接收,不是很合理嗎?此外,我也是替工程獎考慮,如若我不接受,其公信力、威望豈不嚴重受損?我真的不舍啊。"
"……好吧,還是熟悉的高人大派作風。"
"光明磊落,只能說這麼多。"
"我發現,我與大能者的差異不在於天賦、勤奮、烏龜或兔子,而是麵皮厚度啊!!"
望著這群人,林浩遠有種實現當初在惡人谷所設定計劃的成就感。當時他決心塑造一個人人憎惡,花兒見到也凋零的大惡人形象。可惜後來發覺,無需如此自虐,故而放棄了。
今天小小使一次賴皮,暢快頗多。
過足了癮,他就去找郎坤尋麻煩了:
"郎導,今年你的姿態頗為謙卑啊?哦不對,是『賤』字,其實你還是挺賤的。要不是清楚您還窩